208、天真（求订阅）

    今晚真是神奇的一晚。
    对红马深夜学园的朋友而言，她们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一幕，不断有各种奇装异服的男女从围墙边经过，朝她们大呼叫，逗她们玩。
    这群朋友又是害怕又是新奇不已，怕怕的，但又舍不得离开，就像温泉里的鱼一般，被人抬脚后四散而开，但一旦没有动静了，它们又围聚过来，啜吸着人们的脚。
    黄昏时分，白和往常一样，站在梧桐树下，偷看路过的人们，就像看动物园的动物，喜儿和程程都在，但是很快她们就被吓到了，突然跑过来一群像鬼的人，他们趴在围墙边，透过铁栅栏朝她们大喊大叫，程程被吓哭了，喜儿则躲在了白身后。
    白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她承担起了保护程程和喜儿的责任，护着两人跑开，然后给随身携带的水枪装了水，勇敢地和围墙外的人怼。
    张叹来时，白扛着一把水枪，独自战斗在最前线。
    张叹把围墙外的人赶了走，柳老师们也把看热闹的朋友们带回了教室。夜色已深，今晚又是万圣节，孩子不宜在外乱逛。
    “那个凶巴巴的女孩，对，就是你，过来！”围墙外又回来了一个青年，他穿了一身稻草人的衣服，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人。
    但是在最后的白还是磨磨蹭蹭过来了。
    “住啥子？”她把水枪对准这个稻草人，该有的提防之心一点没少。
    “今天万圣节，你是孩子，给你糖果吃。”围墙外的稻草人没有再吓唬她，而是从兜里掏出一把颜色各异的糖果，从铁栅栏外伸进来。
    白盯着糖果打量，看起来像真的，但她是不会去拿的，哼，谁知道会不会被坏人捉住，那多危险啊。
    “快过来拿啊，我真的不骗你，给你吃的。”稻草人见白一动不动，催促道。
    “你吓唬盆友，我才不相信你。”白。
    稻草人愣了愣，苦笑了一下，从铁栅栏的间隙中，把糖果放在了地方，退开，：“那我放地上了，你自己拿吧。”
    完，他转身就走了，他的同伴在呼喊他。
    只是走了两步，又停住，抬头打量了一下红马深夜学园的招牌，问白：“这是幼儿园吗？怎么晚上还营业？”
    “嚯嚯嚯~~”白嘲笑他：“你是个瓜兮兮。”
    稻草人：“……”
    “那我真走了，拜拜。”
    白见他真的走远了，也挥手，迟到道：“拜~~~”
    对方竟然还听到了，转过身来，也同白挥手，还提醒她不要忘了地上的糖果。
    他的同伴，一个南瓜姐好奇地问：“你和那个凶巴巴的女孩这么多干嘛？”
    稻草人：“她挺可爱的。”
    “可爱？那么凶。”
    “你发现没？这是一家深夜学园，家庭都挺困难的。”
    白目送对方走远，直至消失了踪影，她才拿起地上的糖果。
    竟然是真的！
    她用双手捧着糖果，兴高采烈地跑去教室，给伙伴们分糖果。
    “排排座，吃果果，你一个，我一个~~~”
    十多颗糖果，白自己的那颗都分出去了，但还是远远不够，学园里有30多个盆友呢。
    但是没关系，张叹带了糖果过来，一个朋友一颗，不能多，吃多了长蛀牙。
    “张老板，今天是啥子节吗？”白好奇地问。
    “万圣节。”
    “那是啥子节？”
    “就是鬼节。”
    白吓一跳，问：“啥子？你莫吓我~你莫吓程程噻。”
    本来要莫吓她的，但是白不想承认自己害怕，所以改口程程。
    程程今天被吓哭了，喜儿也眼泪汪汪的，她也被吓到了，只是没有哭出声来，保留着最后的倔强。
    张叹见一向笑哈哈的喜儿都哭了，安慰道：“不要怕，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一听有故事听，正在喜滋滋吃糖果的朋友都聚拢过来，柳老师和满老师也看了过来。
    张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引起这么多朋友的注意，看来不给点力，很难敷衍过去。
    “老板，你坐这里吧。”
    柳老师给张叹搬来了一把椅子，满老师则招呼朋友们都坐下来。
    张老板讲完了故事，她们打算接着，今晚已经到了讲故事的环节。
    电视机关了，屋外月光如水，照亮院子，深秋时节，虫鸣少了许多，但是还有，一两只在惆怅地咿咿呀呀着。
    张叹原本只是想随意讲一个有关万圣节的故事，但是现在这么多朋友捧场，就连老师们都来了。
    他得认真起来，不能让朋友们看扁了。
    “今天是万圣节，万圣节也就是鬼节，传在这一天，我们去世的亲人会回到他们喜爱的人们身边，看望他们。”
    开了个头，朋友们已经骚动起来，还能这样？
    不过她们都选择了相信，朋友总是很天真，只要的跟真的似的，他们都愿意相信，只有最边上的江滨一脸的理智听着。
    张叹继续：“光的爷爷突发心脏病去世，他很伤心难过。妈妈安慰他，爷爷是去了天堂变成了天使。爸爸也，爷爷会变成泥土，慢慢消失不见。但是光根本不相信，爸爸妈妈的话并没有让他好受一点，他抗拒爷爷的离去，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讲着，骚动的朋友渐渐安静下来，一双双大眼睛都盯着他，满是童真。
    他们是真的相信故事里讲的一切。
    “光很想爷爷，过了几天，到了万圣节，那是一个晚上，也很今晚一样，月光很亮，气温有些冷，街上有许多人，他们穿着各种各样的奇怪的衣服，大呼叫，还给孩子发糖吃。”
    “在这一天，孩子也会穿上奇怪的衣服，提着篮子，和自己的伙伴，或者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一同到领居家，敲响他们的家门，请他们给点糖果吃。”
    “这一晚，光也在爸爸的陪同下，到邻居家要了许多糖果，也给上门来的其他朋友送了许多糖果，深夜的时候，他回到家里，准备睡觉了，但是，他发现爷爷坐在自己房间的柜橱上！”
    “光起初很惊讶，问‘爷爷，你不是死了吗？’然后他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爷爷变成了幽灵。’”
    “爷爷，今天是万圣节，所有的幽灵都可以回到自己最爱的人身边，度过这一晚，过了这一晚，他们就要永远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这个故事叫《爷爷变成了鬼》，是一本绘本，张叹看过，有所记忆，但是没记全，不过没关系，讲着讲着，他就自己编了。
    朋友们听的很认真。
    故事很快讲完了，朋友们议论纷纷，叽叽喳喳，还有的大声提问，真的去世的亲人在这一晚会回到他们身边吗。
    张叹当然会，柳老师们也回答问。
    这可刺激了朋友们，他们叽叽喳喳就跟看电影似的。
    “这里交给你们了，也早点哄朋友睡觉吧。”张叹声对身边的柳老师和满老师。
    “您忙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张叹悄悄走了，柳老师开始给朋友们讲故事，还邀请有表演欲的朋友上前来唱唱歌跳跳舞。
    往常很活跃的白今晚没有动静，哪怕被柳老师点了名，她也拒绝了。
    她似乎装满了心事，显得闷闷不乐。
    直到晚上十点，朋友们都被带到了寝室准备休息。
    白在最后：“满老师~满老师~~~”
    正在招呼朋友们的满老师循声看去，问：“白怎么了？”
    “过来噻，过来。”
    白站在角里，朝她招手。
    满老师上前，被白拉着手，拉到更角里。
    哟，这是有悄悄话要跟她呢，满老师心里蛮高兴的，第一次白要跟她这么私密的话。
    这个朋友不像别的朋友，从来不会和她们谈心，或许会跟张老板谈心，但不是她们。
    “怎么了白？这里没人了，你吧，老师一定帮你保密。”满老师蹲下来，先保证，让白放下戒心。
    白盯着她，想了想，才问：“啷个，爷爷变成了鬼真的会来找朋友吗？”
    她的大眼睛里满是希冀和忐忑。
    满老师呆了呆，这是张老板讲的故事，白问这个干嘛。
    她想了想：“我们爱的人和爱我们的人会一直守护在我们身边。”
    一楼的灯光熄灭了不少，只有几盏还亮着，角里光线不怎么好，只有一盏放射淡黄光线的地灯亮着。
    这让满老师看到白的眼睛亮了不少，只听这个朋友又问：“妈妈呢？”
    她的声音了许多，眼睛更加亮了。
    满老师感觉这道目光简直要看到她的心里去，她甚至不敢直视，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微微偏离，：“妈妈也会来找她们的宝宝的。”
    她大概猜到白的用意了，内心仿佛被拨动，有些酸，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眼睛也酸了。
    “是不是真的噻？”
    白的声音急促了许多，手甚至抓住了她的衣袖。
    满老师看着她，她的脸上满是天真和期待。
    满老师根本不出否定的话，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掌握了这个朋友的所有希望。
    她的话有些颤抖，：“当然，妈妈会永远守护在她们的宝宝身边，哪怕她们离开了这个世界。”
    ……
    满老师离开了，白一个人留在了一楼，不肯跟着她走。
    “你不害怕吗？”满老师离开前，不放心地询问白。
    尽管白每晚都会留在一楼自己玩，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她们已经被外面的人吓唬过，比如程程和喜儿，今晚就不敢调皮，乖乖跟着大家去了寝室。
    “我不怕。”
    白不仅不怕，她甚至满怀期待。
    满老师走了，消失在了门外。
    “那我的妈妈哎。”白声嘀咕一句。
    她当然怕鬼，不怕那是吹牛的，但是她怎么会怕妈妈呢。
    满老师刚走，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是江滨来了。
    “白，我来了。”
    “快来快来噻，白告诉你好消息。”
    白迫不及待地和江滨分享她的好消息。
    “你今晚要等妈妈？”江滨诧异地问。白真的相信了张老板讲的故事呀？那是假的，是故事，不是真的。
    白站在窗户前，蹦蹦跳跳，伸长脖子往外张望，期待不已。
    但是过去了十多分钟，红马深夜学园里没有任何动静。
    她跑到院子里到处乱转，江滨担心她的安危，跟在她身边。
    现在不比夏天的时候，晚上的院子里是很冷的。
    “白，回去吧。”
    “我不。”
    满老师照顾完二楼的朋友，下来找到白，才把她叫回到了教室里。
    “你真的很想等妈妈吗？”她问躁动不安的白。
    白点头。
    “不怕吗？”
    白摇头。
    “故事里，爷爷是有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出现，也只有她才能看到，如果你不怕，又很想见妈妈的话，那你一个人坐在阅读区，或许能等到哦。”
    白立刻：“我不怕。”
    满老师让白独自一个人坐在阅读区等待，带着江滨离开了。
    教室里灯光大部分都熄灭了，只有几盏幽幽地亮着，阅读区像一个温暖的港湾，坐着一个等待妈妈找上来的白。
    白左看右看，周围没有一点动静，但是她并不气馁。
    她的眼睛亮晶晶，精神从未如此集中。
    她既期待又忐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了，啷个办？”
    是啊，她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了，妈妈的照片在舅妈那里，她已经好久没见过了。
    她想跑去找满老师询问怎么办，但是又担心万一她走了，妈妈恰好来了怎么办。
    于是继续这么等候着，同时心里宽慰自己，宝宝虽然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但是妈妈肯定知道哪个宝宝是自己的。
    忽然，灯光外的黑暗中，响起一连串脚步声。
    白精神大振，紧张地朝声源处看去，一双脚踩进了灯光笼罩的这个角，接着一个身子出现了。
    “hiahiahia~~~白，我来啦。”
    是喜儿。
    “你啷个来了？”白惊讶地问。
    喜儿喜滋滋地坐在她身边，脚悬空，晃啊晃：“满老师，想找妈妈的宝宝都可以来这里。白，我想找妈妈。”
    “嗷。”
    白摸了摸喜儿的脑袋，疼惜地：“莫要哭嗷。”
    喜儿朝她傻笑。
    “白我怕黑，你牵着我的手手吧。”
    “不要怕，我保护你。”
    两个朋友的手紧紧牵在一起，坐在这个角里，注视周围的黑暗，聆听一切动静。
    别人害怕的，正是她们期待的。
    二楼寝室。
    满老师柔声问道：“还有哪个朋友想去吗？想去的话，老师送你们到一楼去找白和喜儿。”
    榴榴立刻翻身而起，靠近她的柳老师：“榴榴你不能去，你的妈妈等会儿就会来接你。”
    “啊~原来我有妈妈鸭~~”
    失望地躺下了，旋即又喜滋滋的。
    寝室里的朋友叽叽喳喳，鸡窝似的，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满老师看到罗子康从床上爬了起来。
    满老师柔声问：“罗子康要去吗？”
    罗子康揉了揉眼睛，低头轻声嗯了一声。
    “不难过，老师带你去。”
    她牵着罗子康的手，下了楼梯，把他送到了一楼，但是没送过去，剩下的路让他自己走。
    “满老师，我害怕。”
    偌大的教室里，黑漆漆的，只有最远处的阅读区亮着淡淡的灯光，而要到达那里，需要摸黑走好长一段路。
    满老师鼓励道：“老师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如果你真的想见妈妈，那就自己勇敢点。”
    目送罗子康顺利汇合了白，满老师才离开。
    张叹得到了消息，悄悄下了楼，把二楼交给满老师和柳老师，他来照看一楼。
    他轻声走到一楼的教室里，寻了靠大门的一个角坐下，沉浸在黑暗里，时不时往那道灯光处打量两眼，为她们守护好这份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