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 新年【4】

    甄姜的寝宫“清芷殿”内，比起董宜的永安殿和貂蝉的鸣玉殿，还要热闹许多。
    这座宫殿的风格偏向雍容华贵，殿顶是金黄色的琉璃瓦，殿内的梁柱皆用紫檀木打造，上面雕刻着精美的龙凤呈祥图案，纹路间镶嵌着宝石、珍珠，奢华无比。
    殿内的地面铺设着红色的地毯，地毯上绣着百子图，寓意多子多福。
    正厅当中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紫檀木圆桌，桌上摆放着各色精致的点心、水果，还有一壶温热的茶水。
    四角的铜火盆内燃着旺盛的炭火，将整个大厅烘烤得暖意融融，空气中弥漫着点心的甜香与茶水的清香。
    此时，甄姜的寝宫正厅当中，甄家的五个姐妹时隔数年齐聚一堂，个个容光焕发。
    就在不久之前，甄姜的两个哥哥甄尧、甄俨都从冀州来到了长安，按照段羽的诏令，两人全都入朝为官，他们还将几个妹妹以及家中的母亲一同接到了长安。
    如今，冀州甄氏的生意早已归入凉王府麾下，成为了凉王府的产业之一，甄氏除了那几房旁支之外，甄姜一家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中山郡了。
    甄姜、甄脱、甄道、甄容，以及年纪最、却是姐妹当中长得最好看的甄宓，五人围坐在圆桌旁，笑笑。
    大姐甄姜身着一袭紫色的织金罗裙，裙摆上绣着牡丹纹样，上身外罩一件红色的披风，披风边缘镶着狐裘，头上梳着贵妇髻，发髻上插着一支赤金镶宝石的发簪，面容温婉，气质雍容，作为长姐，她正细心地照顾着妹妹们喝茶吃点心。
    二妹甄脱穿着一件粉色的绫罗裙，裙摆上绣着桃花图案，头上梳着双环髻，插着一支银质的梅花簪，面容清秀，带着几分羞涩。
    三妹甄道身着青色的袄裙，性格爽朗，正拿着一块桂花糕，得眉飞色舞。
    四妹甄容穿着黄色的罗裙，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最的甄宓，如今也不过才五岁，穿着一件白色的撒花软缎袄，搭配一条粉色的百褶裙，头上梳着两个的发髻，发髻上系着红色的丝带，一张脸粉雕玉琢，肌肤白皙如玉，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宛如瓷娃娃一般可爱。
    “二妹，你的事情我已经和王上过了，日子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明年开春的三月初六。”甄姜面带喜色，轻声道，“并且我已经禀明了王后，年后你就可以和祝融一同嫁入凉王府了。以后我们姐妹就要亲上加亲，一同服侍王上了。”
    甄脱的面色瞬间羞红，如同染上了胭脂一般，她害羞地低下了头，声音细若蚊蚋地道：“一切都听从姐姐的安排。”
    就在甄姜的话音刚下的时候，年纪最的甄宓却奶声奶气地开口了，声音软糯可爱：“长姐，长姐，我也要......”
    甄姜一愣，随即笑着看向甄宓，柔声问道：“妹要什么？”
    “我也要嫁给王上呢！”甄宓仰着脸，认真地道，大眼睛里满是憧憬。
    甄姜一愣，就连一旁害羞低头的甄脱也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甄宓。
    愣了几秒钟之后，厅内顿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
    ...............
    张宁的寝宫“静思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这座宫殿的风格极为素雅，甚至带着几分清冷，殿顶是灰色的琉璃瓦，殿内的梁柱没有过多的雕刻与装饰，只是简单地刷了一层朱红漆。
    殿内的陈设也十分简单，除了必要的桌椅床榻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物件。与其他宫殿的喜庆热闹不同，这里没有贴春联，没有挂窗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透着一股肃穆与孤寂。
    张宁正站在一处灵位前，表情肃穆，身上穿着一件素色的月白绫罗长裙，裙摆上没有任何花纹装饰，上身外罩一件浅灰色的披风，头上也只是简单地梳着一个发髻，插着一支普通的木簪，整个人透着一股清冷疏离的气质。
    她的容颜依旧绝美，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寞，一双杏眼微微泛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在她面前的供桌上，摆放着三尊黑檀木打造的灵位，灵位上用金粉工整地篆刻着“先父张角之位”“二叔张梁之位”“三叔张宝之位”的字样。
    供桌上还摆放着香炉、烛台，香炉内插着三炷香，香烟袅袅，缓缓上升，烛台上的蜡烛燃烧着，烛火摇曳，映得灵位上的字迹忽明忽暗。
    “父亲......二叔......三叔.......”张宁轻声呢喃着，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女儿，侄女来给你们上香了。
    再过一天就过年了，宁儿十分想念你们......”
    到此处，张宁的眼眶再次泛红，几滴泪水忍不住滑下来，滴在素色的裙摆上，晕开一片水渍。
    她环顾四周，心中愈发孤寂。
    董宜虽然没有母亲，但父亲董卓尚在，逢年过节还有亲人可以探望；
    貂蝉虽然没有父母，但有姨母陪伴在身边，不算孤单；
    甄姜虽然没有父亲，但有母亲、兄长还有四个妹妹，一家团圆，热闹非凡。
    而她张宁，却是什么亲人都没有了。
    二叔、三叔战死沙场，父亲也早已病逝，偌大的宫殿内，只有她一个人，冷清得让人心慌。
    更让她愧疚的是，她嫁入王府多年，却始终没有为段羽诞下子嗣，这让她在府中更显尴尬。
    “娘娘，王上派人送东西来了。”就在张宁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时候，殿外忽然响起了一阵通传的声音，是殿外值守的侍女。
    张宁立刻收敛起脸上的哀伤，用衣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定了定神，转身走向存放着灵位的殿外。
    殿外的庭院中，一个盖着白布的四四方方的物件放在地上，物件不算太大，约莫有半人高。
    数名穿着青色宫装的太监站在前后左右，看模样是将这个物件抬过来的。
    为首的太监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黄门左丰，如今的凉王府太监大总管。
    他身着一件深蓝色的绸缎总管服，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玉带，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
    “奴婢左丰，见过娘娘。”左丰看到张宁走出殿门，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躬身行礼，姿态谦卑。
    张宁微微点头，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总管免礼，不知王上让你送来的是什么？”
    “回娘娘的话，王上近日政务繁忙，不能亲自过来探望娘娘，特意让奴婢将这个送来。”左丰恭敬地回答道，随后示意身旁的两个太监上前，“把白布掀开，让娘娘看看。”
    两个太监立刻上前，心翼翼地将盖在物件上的白布掀开。
    白布掀开的一瞬间，张宁的目光便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了，她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紫檀木笼子，笼子的栏杆雕刻着精致的缠枝纹，笼子底部铺着厚厚的白色软垫，软垫上爬着五只通体雪白的毛茸茸的东西。它们身形巧，约莫只有巴掌大，浑身的毛发如同上好的白雪一般，柔软蓬松，没有一丝杂色。
    “这是......”张宁快步走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左丰立刻笑着上前一步，解释道：
    “娘娘，这是从遥远的贵霜帝国运送回来的稀罕物，是一种名为波斯猫的动物。
    这种猫性子温顺，模样又极为漂亮，最适适合陪伴左右。”
    他顿了顿，又指着那些猫的眼睛，笑着道，“特别是这白色的波斯猫，最是难得。
    娘娘您看，这些家伙的眼睛，都如同天空一般的湛蓝色，又似上好的蓝宝石一般，煞是好看。”
    张宁顺着左丰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些家伙的眼睛是纯净的湛蓝色，宛如一汪清澈的湖水，配上雪白的毛发，愈发显得娇憨可爱。
    其中一只猫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起脑袋，冲着她“喵呜”叫了一声，声音软糯，瞬间融化了张宁心中的坚冰。
    “王上，这波斯猫整个大汉一共就只有这五只。”左丰继续道，“王上还知晓娘娘在宫中无聊，这些家伙用来给娘娘陪伴再好不过了，所以得了此物之后，王上第一时间便让奴婢给娘娘送来了。”
    原本心情还有些悲伤寞的张宁，听到左丰的话，再看着笼中那些娇憨可爱的家伙，心中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那张绝美的容颜上，终于绽放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宛如冰雪消融，春暖花开。她心翼翼地打开笼子的门，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其中一只猫的脑袋，猫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指，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张宁将这只猫轻轻抱在怀中，感受着怀中柔软温暖的触感，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似水的柔情从那双湛蓝色的美眸当中流露而出，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抬头望向凉王主殿的方向，眼中满是感激与柔情，轻声呢喃道：“父亲，您当初将我交给王上，是您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女儿如今在王府中，过得很好，王上待我极好，您在天有灵，也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