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洛琪希，‘雨中’偶遇，命运的必然

    从黑暗中挪步而出的是四只魔物。
    打头的是以双脚行走，四条手臂的变异种魔物——终结野猪，其身形近乎三米高，巨大的头颅上，猩红双眼直勾勾看着几米外的艾伦，两根獠牙从嘴里探出，涎液不断滴，哼哧哼哧喘着气儿。
    后头跟着三条类似于杜宾犬的狗形魔物——猛攻斗犬，露出锋利的森森锋利白牙，不停刨着脚下的泥土，俨然已经迫不及待要将艾伦分食。
    篝火光芒将森林霸主引来。
    终结野猪突然停下，将智商不高的猛攻斗犬护至身前，眯着猩红眼珠子打量猎物。
    它从猎物腰间的武器察觉出了威胁，那长条状的武器，它见过。
    南边村子里有个可怕的雄性人类曾用形状类似的东西，在短短一个喘息的功夫就宰杀了比它还要强大的同类。
    在野猪的眼眸中，‘猎物’挑起眉毛，迈出右脚弓步往前，身体重心下沉的同时，右手握在悬于左跨的剑柄上，毫无负担地笑了笑。
    篝火光芒在艾伦眼瞳中跳动。
    他的身躯只到终结野猪的腰部，也就比四脚着地的猛攻斗犬高一个头。
    却兴致盎然。
    “看来村子确实不远了，竟然遇见了里的剧情推动工具猪，好在我没有冒险在四岁就自己跑来，不然一个运气不好，被猪吃了拉作一坨那可乐了。”
    “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运气不好的...”
    话语声中，嗤啦一声，森林中湿软的泥土被脚尖犁入一寸。
    “就不是我了...”
    泥土迸射四散！
    艾伦的身形攒射而出！拉出一道残影，猛然冲向魔物。
    “吼！！”
    终结野猪有智商，但不多。体内的野性即刻被艾伦挑衅进攻的姿态激起，一声嘶吼撞开眼前的斗犬，如一辆急驶而来的黑漆大运，以碾压之态朝艾伦对冲而来。
    只一个呼吸，人与魔物已近在咫尺。
    就在此时！
    “快躲开！”
    一声娇喝顺着骤然鼓荡的风啸钻入艾伦耳中。
    声音之中，有什么东西从魔物身后的树林的幽暗中骤然窜出！穿风打叶，速度极快，破浪行舟般一路划破林间积叶！
    艾伦黑灰瞳孔紧缩作针尖，腰部热流涌向四肢百骸。
    腹中，如同核桃般大的‘龙圣斗气雏核’被名为意识的手猛地一攥！龙圣斗气泵出！如暴雨中湍急溪流汇入大河。
    一刹！便融化在艾伦体内奔涌的斗气中。
    斗气涌入四肢百骸，肾上腺素快速分泌，五感与思绪陷入过载。
    世界，‘慢了’下来：
    林间树叶拍打喧嚣啸骤然安憩；山风在皮肤之上缓慢蠕行；寒芒于硕野猪大的獠牙上流动；潮湿水汽混合着魔物的腥臭游曳于鼻吸。
    子弹时间中，艾伦眼球缓缓转动，视线越过魔物手臂与身躯的缝隙，看清了魔物身后裹挟风啸袭来的东西。
    ——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球。
    信息快速掠过脑海。
    ‘直径大约150cm。中级攻击魔术——水炮？不，形状不对。是初级魔术——水球。’
    ‘射速与水量已接近水炮，刻意加大魔力输出效率，选择水球是为缩短吟唱，更快激发。’
    ‘继续攻击魔物，我也会被水球波及，所以提前出声提醒我躲开？不对，有时间差，是对方激发魔术时，根本没料到我会主动攻击魔物，弄巧成拙了。’
    ‘谁？’
    终结野猪的獠牙已近在眼前，与艾伦的眼球不到五十厘米，攒射而来的威力巨大的攻击魔术就在魔物身后两米处。
    全身的细胞都在尖叫着，迫使艾伦即刻动身闪躲！
    而手中的刀鞘却传来冰凉的反馈感。
    浇灭脑海中的‘警报’。
    笑意在艾伦的嘴角缓缓绽开。
    ‘快躲开？’
    ‘可以，但没必要。’
    ‘北神流—实战派—拔刀常势。’
    ‘廿斩！’
    艾伦的瞳孔再次收缩，眼眶睁大，几乎作三白眼，身躯筋肉紧绷，他的反应快的惊人：
    以毫厘之差闪过野猪的獠牙；矮身晃过紧随而来的锋锐利爪；与身侧一头斗犬对视侧身而过。
    穿花蝴蝶般，在魔物们的身躯缝隙中穿行而过。
    伴随着他身躯一同‘跳舞’的...
    是朦胧的篝火光芒。
    光围绕着艾伦身躯，规律地急促闪烁了五次，好像是被某种光滑锋锐，且高速移动的镜面反射而出。
    光芒熄灭，艾伦已越过魔物，迎面站立在急速掠来的水球前。
    依旧是按刀的姿态。
    仿佛从不曾拔刀一般。
    这一瞬：
    紧缩的瞳孔倒映中，被篝火光芒镀上橘色光晕的水球急速放大，侵占了艾伦整个视野。
    距离他的脸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可艾伦只是静静看着那颗水球，连眼都不眨。
    视线处，球面浮出一条白纹，竖向为轴，水面呈现出圈圈波纹，往外荡漾开来。
    它裂开了。
    齐整分作两瓣，擦着发丝于人的颊侧飞过。
    刀的主人眼瞳转动，看向右颊水球的截面——篝火光芒将波动的水晕染，呈现出斑斓跃动的橘色波澜。
    艳丽异常。
    艾伦眨了眼。
    伴随着他的动作，龙圣斗气平息下来，时间...
    却奔涌了起来！
    世界喧嚣！
    林叶拍打喝彩！山风震荡衣袂！刀鞘坚硬温热！波澜的湍流于他头侧分叉呼啸而过！
    轰隆！！！
    剧烈的爆鸣从左右两侧后方激荡而来！两棵合掌宽的树在隆隆声中拦腰折断倒地。
    然而，艾伦正后方那四头魔物却如同陷入时停一般凝滞在原地一动不动。
    哗啦啦，有人踩过叶，急忙从树林阴翳之处跑了出来。
    艾伦抬眼看向显露身形的攻击魔术的源头。
    面露诧异，随即却又带着些恍然之色。
    他放下了扶刀的手。
    这动作，拨弄了时间，嗤啦一声，野猪和斗犬的硕大头颅与脖颈缓缓错位。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纷纷掉在地。
    四声，分别对应四刀「廿斩」。
    可刚才刀身反射的光分明有五次闪烁才对？
    ——身侧后方被裂开的水球崩断的树干给出了答案。
    嗤嗤嗤...
    鲜血如喷泉从魔物光滑断颈喷涌而出，下蓬蓬血雨。
    ‘雨’声中。
    身穿法师袍，提着巨大的行李箱，戴着兜帽的矮身影已跑入火光之中。
    兜帽下，蓝色的额前刘海在火光中踱上一层绿色描边，她吸了吸巧的鼻子，瞪大了双眼诧异地看向艾伦。
    后者从来人的脸一路扫到未过膝的靴子，篝火光芒下，黑袜在‘神’结实紧致的腿上勒出一圈微微凸起的白皙皮肤。
    眼中的赞叹之色连夜色都无法遮掩。
    他笑着开口道。
    “躲开了，感谢提醒。”
    洛琪希微微喘气，看着眼前沐浴血雨中，仅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孩子’，听着对方有些稚嫩的嗓音，看了看其身后无头魔物的尸体和被一刀切作两半的水球术崩断的树干。
    她微微张嘴，表情有些茫然。
    ...躲开...了...？
    却不知该如何出声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