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左良收徒，双双离去

    话表冀州一城中驿馆之中，左良在此与王守交谈医术之。
    左良对于王守的学习，算是满意，他沉吟许久，忽是道：“王守，你跟随我，有多久了？”
    王守听言，拜礼道：“先生，我跟随先生行走，救治百姓，已有二十多载三十来载，但数不清，数不清。”
    左良捋须笑道：“你跟随我这般时日，可曾想念家中，可有动回家之心？”
    王守摇头道：“不瞒先生，有时有些心思，但每每见着各处百姓贫苦之相，便是全无，只有习全医术，救治生民之心。”
    左良道：“你有些慈悲之心。你今跟随我许多光阴，我有意收你为徒，你可愿得？”
    王守闻听，心神一荡，即是拜礼，遂跪伏叩首，道：“愿意，愿意！弟子愿意拜先生为师！早在许多年前，便是愿意，但深知先生本事，故无颜言拜师之事。”
    左良微微一笑，道：“既是愿意，那自然你可称我为师，拜师之礼，暂是不急，待是日后回归山府之中，在我师前，再是去正式行礼不迟。”
    王守问道：“师父，不知山府所在何处？”
    左良道：“你早前见我书写文书，其中自有写明去处，如何能不知？”
    王守道：“师父，可是那西牛贺洲灵台方寸山？”
    左良点头笑道：“正是，正是。”
    王守抓耳挠腮，心有不解，问道：“师父，这西牛贺洲，是在何处，我却未曾听闻，只知天圆地方，中华上国乃天下之主，非中华者，皆蛮夷也。”
    左良摇头道：“此言差矣，此言差矣。”
    王守拜礼道：“望请师父为弟子解惑。”
    左良捋须道：“天下之大，非李唐一家也。天下者，乃下界，即为四大部洲，李唐所在，乃南瞻部洲，为四大部洲之一。”
    王守闻言，大为惊叹，道：“天下竟如此之大？”
    左良点头道：“自是如此，自是如此。”
    王守拜礼道：“不知除南瞻部洲外，馀者为何，望请师父能告知，弟子感激不尽。”
    左良道：“除南瞻部洲外，尚有西牛贺洲，北俱芦洲，东胜神洲，每一处皆不输南瞻部洲。尚有微者，为四海之中，诸多仙岛，数不胜数。”
    王守心中困惑尽去，拜礼道：“师父今此言，教弟子困惑尽去，弟子多谢师父言，若无师父言，弟子乃井底之蛙也。”
    左良笑道：“昔年我亦不知，乃一城中老叟罢，怎知天地之广？比你如今尚有不如，幸得我师渡我，方才有今日，不然我如今早为黄土。”
    王守闻听其言，对左良昔年，有些好奇，问道：“师父昔年亦是如我这般凡夫？”
    左良点头道：“那是自然。”
    王守道：“师父可能与弟子言昔年往事？”
    左良笑着道：“若你想听，我自可与你言。”
    王守翘首以盼，洗耳恭听。
    左良见此，笑着将他昔年往事，与王守一五一十来。
    王守听得左良昔年乃一边郡家族之人，自幼浪荡，碌碌无为，至花甲之年方才醒悟，幸得真人相渡，才有今时模样。
    王守在听完后，不断惊呼，许久之后，道：“师父昔年竟是那边郡左家之人。”
    左良问道：“你识得我昔年之家不成？”
    王守道：“曾有听闻，边郡只得一左家，当是不会错得，此左家曾在昔年出过一位高官，以至于名声大震，但后来没了，便再也不曾听闻，我家中有幸贩盐时，途径走过一遭边郡，故而有所听闻。”
    左良道：“我离去左家，与左家再无瓜葛，不曾想左家竟有此机遇，却是了得。”
    王守笑道：“师父何不归家一探？”
    左良笑骂道：“你这厮，怎个这等话，既是修行，怎能动辄归家？若是归家，必动心念，此却是修行之不该。”
    王守若有所思。
    此间之事，暂是不。
    ……
    却西牛贺洲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中。
    三十馀载光阴于此仙府而言，不过等闲，未能教仙府有何变化之处，仙府中人，多为清修，鲜少有变。
    姜缘于府中静修，未觉光阴而去，似他这等真人，此三十馀载，不过等闲。须知他曾未成道前，便常常在府中一静坐便是数十载。
    故此等于他，乃常事也。
    一日，真人一如往常，在府中清修静坐，除修习旁门之外，他不忘修心。
    他正是修行之时，忽是心有所感，朝室外张望，轻叹一声，拂袖一招。
    自有清风徐来，将室门打开。
    室门外，牛魔王正是站立，手足无措，见着室门打开，有些错愕。
    姜缘道：“牛王，既是有事来寻我，怎个不入内，而在室外站着，若我心神不曾回转，你岂非在外苦站多时？”
    牛王道：“但不知如何开口，故只得在那处站立，而不知怎办。”
    姜缘指定室中蒲团，道：“且过来与我分。”
    牛魔王闻令，即是上前，座蒲团，他道：“谢老爷赐座。”
    姜缘笑了笑，道：“不消多礼。今来寻我，所为何事？”
    牛魔王听着真人这般相问，沉吟少许，有心开口，但终是不知该怎样出，欲言又止。
    姜缘道：“可是为下山之事，来寻我辞行？”
    牛魔王惊道：“老爷知得？”
    姜缘笑道：“不难猜，不难猜。你于凡间有尘缘未断，故我自是知得你所来何事，若你无有尘缘，便不会来寻我。”
    牛魔王叩首道：“老爷慧眼，瞒不过老爷，望请老爷允准我前往人间，了断尘缘。”
    姜缘定定望着牛王，道：“但你此去，若有不慎，将会深陷苦海，如此你亦愿得前往？”
    牛魔王答道：“老爷，此避不得，故我当是前往。”
    姜缘摆手道：“既你有此，我拦不得你，你且前往，下山去罢。”
    牛魔王点头道：“是，老爷。老爷但我此去，不知多少时候方能归来，望请老爷好生珍重，若须护法时，可使我那贤弟代劳，贤弟法力武艺皆在我之上，若有贤弟护持，多胜我矣。”
    姜缘闻听，点头不言，许牛王离去。
    牛王再三叩首之后，方才离去府中。
    姜缘见着牛王离去，心中沉思，正要将室门关上，忽是瞧着远处有个探头探脑的猴头出现。
    姜缘没好气道：“悟空，你怎个在那处，若要寻我，便是近前来，何必似个掏摸的般。”
    孙悟空从那处探出头来，见着真人盘坐室中，即是上前来，道：“大师兄法眼，老孙这点微末本领，果真瞒不过大师兄。”
    姜缘笑骂道：“你这猢狲，何般神通都不曾使之，怎个来言瞒我？却是借此夸赞于我，此法儿，甚是无理。”
    孙悟空道：“大师兄有所不知，我却知得，便是老孙使个法门，亦难逃大师兄法眼，倒不如不使法门，走来便是。”
    姜缘道：“猴儿却会话，但不知你此行来，为之何事？你兄长方才而来，要下山去，你总不能亦要下山去，你若下山，不该来寻我才是。”
    孙悟空道：“非是老孙下山去哩。但却不知，兄长竟来寻大师兄，兄长要下山去？所为何事，大师兄可是知得？”
    姜缘道：“乃尘缘未了，故此下山去。”
    孙悟空道：“原来如此，但老孙此来，非是要下山去哩。”
    姜缘问道：“既非是你下山去，所来何事，与我言，总不能是悟空你寻我切磋。”
    孙悟空摆手道：“自不敢寻大师兄切磋，老孙这微末法力，如何能与大师兄动手。”
    姜缘道：“既非来与我切磋，悟空寻我作甚？”
    孙悟空坐在蒲团上，道：“大师兄，此来有些烦心事，不知该如何是好，故老孙前来相问大师兄。”
    姜缘问道：“你且来与我听，乃何事教你这齐天大圣，斗战胜佛这般烦扰。”
    孙悟空道：“大师兄，你有所不知，但教我所烦扰之事，乃是沉香也。”
    姜缘道：“沉香又闹出甚事了？早些年儿，我与之相见，其心初定，今时又如何了？”
    孙悟空道：“正是其心初定，老孙见其乃是个可造之材，故开始教导，然其今来寻老孙，言将要外出下山去，老孙本该应答，但却有些不舍，今不知该如何是好，大师兄，你老孙该怎样才是。”
    姜缘笑道：“悟空，你亦有着相之时，教我深感惊讶。”
    孙悟空道：“大师兄，实在不舍，故而有此番。”
    姜缘摇了摇头，道：“悟空，须知道在脚下，其若要走，不可相拦，其若不走，谁赶无用。今沉香既是决心要离去，我等不得甚，你可明白？”
    孙悟空闻听，即是拜礼道：“大师兄之意，我已明得，但我却劝不得甚，只可许其离去。然许其一番胡闹，许其二番胡闹，不可许其胡闹三番，此有些无礼，是故此番离去，其再无回山之机。”
    姜缘道：“闻道者，自会前来，其要离去，不可相拦。悟空你之意，我已明白，但果真不可阻拦，这般，你且唤其前来，教我与之谈，我方见他乃心中不定，亦或者果真要离山而去。”
    孙悟空听言，大喜过望，道：“是，大师兄，老孙这便教沉香过来走上一遭。”
    罢。
    孙悟空转身便朝外而去。
    姜缘望着孙悟空离去，摇头不语，比之往前，如今的悟空，心中慈悲许多，半点妖魔相不见，足以见其修行有成。
    真人在室中等待不久，便是见着沉香走来，行在室前，拜得大礼，其面对真人，万万不敢无礼。
    真人见之，暗自点头，沉香较之从前，沉稳许多，此乃心性有定之相。
    姜缘道：“不须多礼，你且近前来，与我相见。”
    沉香闻听，即是上前，道：“师侄拜见师伯，但礼不可废，师侄见师伯，必是要行礼。”
    姜缘笑着点头，再是道：“沉香，且起身来，但我闻悟空言，你欲要离山而去，可有此事？”
    沉香道：“却有此事，师伯，我与山中苦修，为救父，亦为救母，今时修行终有成，故师伯，我不忍再教父母受害，此行出山，乃为救父母。”
    姜缘道：“你且与我言，你出山之后，欲要如何所为，若你能服于我，我便准许悟空，放你下山去。”
    沉香行礼道：“师伯，弟子于山中苦读书籍，深研兵道，故知其兵道之利，弟子若是下山，当是寻援手相助，以多而胜少，广招能人异士，以期救得父母，是故得道者多助也。”
    姜缘问道：“援手何在？”
    沉香道：“同道者，即援手也。”
    姜缘道：“若是二郎显圣真君拦你，你则该如何是好？”
    沉香道：“敌不过则躲，以待天时，养势而成，若大势所在，能敌之处，再与二郎神争锋，若无有所敌之处，则避其锋芒，轻易不与之争斗。”
    姜缘闻听，点头道：“我本意劝你留下，好生修行，馀者之事，他日再，但闻你今时所言，便知对此思量已久，若是教你强行留下，有损你之心气。罢，罢，罢。既如此，你且下山而去，但须知，你此行若是下山，再无山中之人相救，是否下山，全在你心，当好生思量。”
    沉香叩首道：“若弟子下山，不敢以三星仙府中人自居，唯恐污其名声，故弟子若此行出事，不敢祈求师门长辈搭救，若身死则乃命数也。”
    姜缘点头道：“如此你且去。但你须知，二郎真君之本事，远不止你所想。”
    沉香听得其言，便是要离去。
    但在其即将离去之时，真人忽是出声，又将去其拦住。
    沉香回身，有所不解。
    真人指定不远处一水盆，笑道：“沉香，你看那盆中，乃是何物。”
    沉香走近前，道：“乃一盆水。”
    真人道：“你且伸手一碰。”
    沉香依言，伸手一碰，怎知水盆忽变，那盆地乃是一些木炭，水不知去往何处。
    真人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时候你所知者，并非为真，你所不知者，亦非为假。”
    沉香恍惚，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