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 章 小和尚你看我像人吗(二合一)

    “喵请问，你有什么愿望？喵喵。”一只狸花猫坐在树上，看着树下的人，它甩着尾巴，歪着脑袋，着人话。
    “妖怪啊！！！”树下的人都没来得及提裤子，就跑了，中途还绊了一跤，摔的鼻青脸肿。
    狸花猫摇了摇脑袋。
    再次讨封失败。
    狸猫讨封成人成神的路数有很多，南边有南边的路数，北边有北边的路数。
    有的只要勉强变换成人样，然后去找一个人问，你看我像什么。
    若是那人回答像人，那她便讨封成功，虽然会损失几成妖力，但是却能够化为人身，若是对方回答像神，虽然会增长修为，但是回答的人可能会承受不了这样的福泽，身体出现问题。
    所以这样的讨封，很多人都选择不理会匆匆离开，它见过有脾气爆的动物，硬是跟着几个月，就是等那个人开口。
    有的讨封则是单纯的去询问，你看我像人吗？如果对方回答像的话，它便讨封成功了，只需要满足那个人的一个愿望，就了结因果。
    而它就比较倒霉了，学的是猫身帮助完成愿望的路数，可帮别人完成了愿望，它就要损失一成法力，然后再修炼再讨封，如此循环往复。
    别的猫，这是因为它们的修炼法子速度快，所以要在此处卡一卡，一旦真的讨封成功了，维持人形都不需要什么法力。
    但也有更多的猫，这个法子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根本没有猫能够用这个法子修炼成人形。
    狸花猫看了眼消失在视野中的人，叹了口气，跳到树上划了一道。
    看着树上好多好多的竖线，有的大有的，一堆划痕里面，偶尔夹杂着几个大的。
    狸花猫抱着树枝磨了磨指甲。
    大的是它成功完成别人愿望损失了法力又修炼回来的次数。
    的是它刚开口就把人吓跑的记号。
    狸花猫磨完前爪又舒服的磨后爪，磨完之后它看着自己用来记录的树干上，由于它磨爪子而留下的一堆爪印，整个猫脸都沉默了片刻......
    算了，反正它也不会数数，多点划痕就多点划痕吧。
    人都不一定会数数，它要求自己那么多干什么。
    舒舒服服的在树上睡了一觉，狸花猫又精神抖擞的去继续讨封了。
    “喵，请问，喵喵你有什么......”
    “妖怪啊！”
    “喵，喵请问......”
    “救命啊！”
    “喵，请问你......”
    “鬼啊！！！”
    “请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世界和平，战争结束。”
    “喵，再见，喵。”
    ......
    好像问了有爪子上划痕那么多的人，狸花猫终于问到了一个肯回答它问题的人。
    当狸花猫看见对方眼睛里的贪婪时，它明白了，对方无非就是想要那几样。
    钱，权，色。
    果然，那人开口了。
    “我想要好多好多的钱，买宅子，买田地，买仆人，当老爷！”
    “好的，喵。”
    狸花猫跳下树，跳到了那个人的肩上，它很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事实上它已经完成过很多次这样的愿望了。
    “喵，我们去赌坊。”狸花猫道。
    它虽然不知道怎么数数，但是却能看得懂骰子的大。
    它知道什么是豹子，什么样是开大，什么样是开，它像之前每一次一样，如果点数是大的，它就拍两次下，如果点数是的，它就在那个人的肩膀上拍一下。
    这很简单。
    于是，狸花猫看着他赢得了房产，买了仆人，成了老爷，它完成了他的愿望。
    但是它知道，未来它不在了，那个人一定会再次去赌坊，输光现在拥有的一切，他未来的日子会比他之前过的更加不堪，这样的结局，它已经见过许许多多次。
    而它，修为损失了一成，只能回去继续修炼，它修炼很快，这条路它也走过许许多多次。
    狸花猫在河边洗脸时就在想，是不是上天不让妖成正果，才想出这样的方法折磨它，就像人们钓鱼时用的饵，明明知道可能是陷阱，但为了一个希望，一直一直重复下去。
    狸花猫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噗通”一下钻进了水里，有时候它真的想像鱼一样没脑子，这样就不用思考那么多了，就像现在，它再一次修满，又开始纠结要不要找人讨封。
    就在这个时候，狸花猫感觉自己后脖一紧，它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了，它喵喵喵的一顿挥爪，看见了一个才不过十几岁的沙弥。
    “喵？”
    沙弥也歪了歪脑袋，他衣服将狸花猫的猫毛擦干，把它放在了大石头上，“你怎么这么调皮？要是我没看见你，你就要被水冲走了，以后心一些，别在水边玩了。”
    站在石头上的狸花猫直接开口道：“喵，你有什么愿望吗？我可以帮你完成一个愿望。”
    沙弥惊恐的后退了好几步，“你、你会话？！”
    “喵，我是会话，我能帮你完成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愿望？”狸花猫跳在了沙弥的身上，“只有这一次机会，你快点。”
    “愿望？”沙弥很快冷静了下来，他道，“我没有什么愿望，若是真的需要一个，那我只愿天下生灵皆不再受苦受罪。”
    狸花猫：“......”
    “换一个。”
    沙弥摇头，“我此生就只有这一个愿望，我要尽可能多的颂念经文，为生灵祈福。”
    “喵，听不懂，一个实际一些的愿望。”狸花猫用猫爪拍了拍沙弥的脸颊，希望他能够点自己能听懂的话。
    “一定要一个？”沙弥道，“那我就希望你能完成你自己一个愿望吧。”
    听到这句话后，狸花猫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原本还是竖瞳的眼睛，一瞬间变得黝黑茫然。
    它喵喵喵的叫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使用人语，它赶忙道：“你真的愿意许这样的愿望？你不要钱？你不要权？你不要美人环绕身边？这些我都能做到。”
    沙弥摇了摇头，他将狸花猫从他身上抱了下来，又放在了大石头上，“这些都不用，我是苦行僧，我愿以一人吃苦，换得旁人幸福安在。我的愿望便是你能自己达成一个愿望，你快些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不用在我身上耗费时间。”
    “喵，我的愿望是，希望能够修成人身。”
    狸花猫的声音下，整个猫身便快速变大，最后大石头上出现了一个猫脸人身的少女。
    沙弥惊呆了，他连忙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披在她不着寸缕的身上，连忙道：“你不能变衣服吗？你要变衣服出来，哎呀，你是女孩子，你怎么能在我面前变？”
    于是沙弥赶紧转身念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万物皆空，万物都会消失不见，眼前非永恒，即是空也。
    下一刻，沙弥的怀里就又出现了一只狸花猫，它喵喵的窝在他的怀中，“第一次变人，我还不习惯，兴许皮毛可以幻化衣服，我刚才没有变脸，和尚，你觉得我变成什么样的脸好看？”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沙弥局促地抱着狸花猫，“所以你模样如何，皆无关本心，只要心地纯良，如何都是好看的。
    “哎呀哎呀，你别再些我听不懂的话了，我要好好想想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好。”狸花猫捂着耳朵十分烦躁道。
    沙弥笑了笑，倒是没有什么，他顺手想要摸一摸它的毛，但一想到它刚才变化的身体，手又顿住了。
    “摸呀，喵，你怎不摸了？下巴，下巴还要。”狸花猫傲娇地抬起下巴，让沙弥挠。
    沙弥闹不过，只能心的给她挠了个遍。
    “和尚，我没有地方去，我今天能不能跟着你。”狸花猫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不能变成人。”沙弥道。
    “好呀好呀，喵喵喵。”狸花猫兴奋地叫了几声，就在对方怀里睡去，它消耗太大了。
    后来狸花猫才明白苦行僧是什么意思，破席，烂碗枯灯，以及念不完的经。
    他会时常出去化缘，众人也十分乐意给他吃的，但他永远只拿足够自己吃饱的份额，便再也不要了。
    除了这些，他就一直诵经，坐着诵经，躺着诵经，在佛前诵经，在破席上诵经。
    最让狸花猫崩溃的是，像沙弥这样的人还有好多个，他们都在这个破庙里诵经诵经，天天都在诵经。
    狸花猫一直都没有想好自己的容貌是什么样，它对这个很慎重，所以尽管能变成人了，它一直拖着没有彻底的变，这样一拖就拖了六七年。
    有些能力，没有时执着的很，但一旦有了，就没有那么在乎了，就像现在，它有能够变人的能力后，就没有那么在乎了。
    反正跑不掉。
    沙弥笑她看不开，于是给她起了个名字叫泡泡，是出自《金刚经》里“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狸花猫不喜欢这个名字，不像人，沙弥的法号是文德，它给自己取了名字叫如观，沙弥笑话她是在瞎取名字，就喜欢叫它泡泡，她硬是自己叫如观。
    终于有一天，狸花猫在幻化成人形之后，变出了脸。
    跟在沙弥身边久了，她也学会了人类的规矩，用自己的皮毛变成了里衬，然后知道穿上衣服再出来。
    衣服是和尚很早以前就为她化缘来的，虽然很丑，但被他洗的很干净。
    换上衣服出来，如观轻手轻脚地拍了拍沙弥的肩膀，将脸凑到了他眼前开心的晃了晃，“你看，好看吗？”
    “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沙弥瞪大了眼睛。
    “不好看吗？”如观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是按照你之前画的画像上女人的样子变的，你不是最近总是在画她吗？你别画了，我变成那个样子你看我就行。”
    沙弥叹了口气，“那是我们想要募集的观音像。”
    “观音像？观音长的这么漂亮吗？你总是佛呀佛的，观音又是什么？”
    沙弥将观音像打开后，又合上了，笑着道：“你变化的能力也有点差别呀，同我画的很多不一样。”
    “你画像上的人太端庄了，而且一脸慈悲，我不喜欢，我不喜欢看人是慈悲的模样，所以就稍稍改了眉眼，你分明一下就看出来我是按照你画的变的，你居然还我能力不够。”
    沙弥笑了笑，没有话。
    若是观音像你，我如何还能坦然的看观音。
    如观一直在等观音像地，可等来等去，又等到了一尊罗汉，她用猫身跳到了沙弥的禅室，又变成人身，气呼呼道：“你怎么不建你画上的人呀，怎么又建了罗汉，是钱不够吗？我去给你化缘，你建那个画像上的人好吗？”
    “不了。”沙弥闭上眼睛诵经。
    日子又一天天的过，如观每天都陪着沙弥，就坐在他的肩膀上，跟着他到处化缘，闲来时沙弥也会教她认字，数数。
    每次她想到沙弥身边捣乱时，他都要，“等你数清楚自己身上有多少根毛时再来找我。”
    她知道自己数不清，但有时候还是想找他玩，就硬数，数到睡着了，醒来后沙弥也会陪她玩。
    十年一晃眼，二十年又一晃眼。
    有几年的吃食特别难化到，但是渐渐地，土路变了，变成了质地很硬的路，上面有四个轮子的车在跑，沙弥，啊不，大大沙弥那是车，有车就能到很远的地方去，人们就不用辛辛苦苦走路了。
    虽然他话是这么的，可他还是一步一步的走遍大江南北，一句一句的念经，为世人祈福。
    他总，有些苦需要人吃，他多吃些苦，那旁人就会少受一些罪。
    如观不理解，但她会一直陪着他，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想不明白，后来她发现，还有很多人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