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麻痒

    左天心优秀，心地好，众所周知。
    可陈深一想到左雾是什么人。
    他冷淡的眉心微蹙。
    左雾进了衡阳一中之后，最好安分点，别给天心丢人。
    不愿意在这种劣迹斑斑的人身上浪费情绪。
    陈深垂眸，发消息问左天心：【什么时候回学校，有道题想让你看看。】
    过了一分钟，左天心的回复过来：【明天回，你把题目拍照发给我。】
    陈深拍了照发给她。
    左天心：【等我做出来了就把答案发你。】
    陈深：【好，不急。】
    左天心发了个可爱表情包。
    陈深也回了一个。
    陈深在学校寡言冷漠，只有对左天心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
    ……
    酒店里总统套房。
    玄硝欣赏完自己的战绩，长腿伸展，语气澎湃，“就是这个连上二十八星爽！”
    他扭头看向左雾，“雾雾，哥明天去东洲，要不要一起去玩儿？”
    女生窝在电竞椅里，长腿交叠搭在桌上，又痞又匪的。
    随意的放肆。
    “不去。”左雾一手摁着手机回消息，一手扣着一罐冰可乐，手指修长漂亮，懒懒开口，“我要上学。”
    玄硝伸懒腰的动作倏地静止，半晌，张嘴，“……啊？”
    上……学？！
    左雾处理完事儿，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可乐，易拉罐捏瘪了，抛进垃圾桶。
    长腿放下，去沙发那边拿了背包，挂在一边肩上，背对着他摆摆手，“走了。”
    “你回家？”玄硝问。
    左雾漂亮的黑眼睛微眯了眯。
    家？
    “黑水街。”左雾扣上鸭舌帽，拉开酒店房门。
    “取药？”玄硝站起来，拿了车钥匙，“我送你去。”
    ……
    路上，玄硝还是匪夷所思的问，“我刚没听错吧，你你要去上学？”
    “不然？”左雾窝在副驾驶座里打手游，似笑非笑，带着邪气的戏谑，“你没读过书，我可是要读的。”
    玄硝：“……”
    就那一堆儿童书，有读的必要？
    读了去虐童？
    玄硝越想越觉得抽象，哼笑两声，“行呗，十七岁，大展拳脚的年纪，虐待儿童不用承担法律责任的年纪。”
    “略懂拳脚而已。”左雾懒洋洋换了个姿势。
    两人到黑水街口的时候。
    还是那三个人，行状都挺惨，鼻青脸肿。
    左雾黑色丝质衬衫，锁骨露了个边，皮肤冷白。
    戴着无标志的深黑鸭舌帽和黑色口罩。
    又冷，又野，又酷。
    三人一眼就认出了左雾。
    红毛直接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头上脸上都贴着纱布，脸色见鬼似的煞白。
    黄毛拄着拐杖，人直哆嗦。
    瘦子早上才接好的骨头在看到左雾的一瞬间又开始疼了。
    三人颤抖着嘴角，费劲扯出一个僵硬又讨好的笑，“姐……您来了。”
    玄硝眼尾一斜，瞥她，微笑，“雾姐，略懂拳脚？”
    看这样子，心理阴影不呢。
    啧啧啧。
    左雾黑眸冷淡，双手插兜，在不少双眼睛的注视中走到深巷，掀开药店帘子进去。
    店里似乎来了一些新药材，味道不一样了。
    淡淡的冷香。
    闻着挺舒服的。
    左雾轻叩两下实木柜台，嗓音低淡清泠，“您好，取药。”
    背对着她的高背椅子缓缓转过来。
    左雾对上一双沉黑深邃的眉眼。
    男人面容冷白，过分完美的五官极具视觉冲击力，轮廓利凌厉。
    一张脸，乍看之下，漂亮的摄人心魄。
    气场很强，裹挟着绝对上位者的淡漠矜贵，漫不经心的。
    他起身，身形拓高挺，腿比药柜高出一截。
    窄腰长腿，惹眼惑人。
    修长冷白的手指把烟杵灭在烟灰缸，抬眸看她，伸手，“单子。”
    左雾看着他，“那个医生呢？”
    封行屿勾起唇，有力的长臂撑着药柜，慵懒又贵气，嗓音低磁好听，“放心，我可以做主。”
    左雾看了他两秒，从兜里摸出一个折叠的很整齐的四方块从柜台上推过去，礼貌而疏冷，“谢谢。”
    封行屿那只手还抬在半空。
    他懒懒垂眸。
    透明玻璃上，女生手指细长白皙，骨节恰到好处的漂亮，关节指腹一些地方有薄茧。
    微微突出的那块腕骨上方，有一颗血红色痣。
    深黑色的金属表带一映，潋滟又妖。
    痣挺会长的。
    封行屿掌心反转，拿起单子，装模做样的打开看了一眼。
    然后稍微弯腰，从柜子下拎出一个实木箱子，放在桌上。
    左雾打开，里面是码的很整齐的透明盒子，像口香糖盒子那种，装着一粒粒灰褐色药丸。
    女生拿出一盒摇了摇，颜色和她之前的药没差别。
    接着手指挑开开口，稍微低头口罩拉下来一点，放在鼻端。
    封行屿看到她冷白鼻梁上横过的那道结痂的暗红色伤口。
    男人侧身，拉开旁边抽屉，里面是一堆白色瓷瓶药罐，盖子上是用黑釉烧上去的药名。
    左雾确认这批药的味道没什么问题，口罩捏回鼻梁处，扣上木箱，拎在手里。
    这时，封行屿递过来一个白瓷药罐。
    盖子上烙着“外伤”两个字。
    “脸上别留疤。”男人声音低磁清沉。
    左雾沉默了两秒，接过来，依旧打开盖子闻。
    好看的直鼻，鼻骨高挺，鼻翼微微翕动。
    很像那种毛茸茸的动物。
    封行屿垂眼瞧着，眸底深处闪过一丝笑意。
    过了三四秒，女生似乎确定是好东西，才收了，“谢谢。”
    然后推过去一张银行卡，“一起结账。”
    封行屿两根手指夹起她的银行卡，看着她，“药方挺值钱的，这单，免费。”
    左雾眉梢动了下，也没客气，伸手去拿自己银行卡。
    一抽，却没抽出来。
    帽檐下，女生那双无机质般冰冷的黑眼睛微抬，盯着他，一言不发。
    那双眼很暗，仿佛平静无澜的深暗寒潭之下，汹涌又危险的逆流正暴戾的蓄势待发。
    有点耐心，但不多。
    封行屿可以确定，如果不是看在昂贵的外伤药份上，就不是盯着他了，而是礼貌的教训他了。
    男人薄唇微勾，一张脸实在养眼，“伸手。”
    左雾手指敲了敲桌面，看在他那张脸的面子上，懒洋洋的掌心朝上，看着男人把银行卡轻轻缓缓的放在她手心。
    “今天给一半药量，剩下那一半，看你时间，随时来取。”话的时候，骨节分明的长指隔着银行卡点了点她的手心。
    像是有一簇电流在她掌心流动，微微的麻痒。
    四目相对。
    男人摄人心魄的五官近在眼前，过分清晰。
    他这脸长得可真是……左雾瞳孔深处微敛了敛。
    气氛有些微妙。
    “好了没。”玄硝打完电话，一掀门帘，看见左雾对面的人，瞳孔猝然放大。
    靠！
    他没看错吧……
    封行屿？！
    “好了。”左雾手指一蜷，把银行卡塞进兜里，转身朝玄硝走过去。
    玄硝回神。
    他自然的接过左雾手里的箱子，掀开门帘，让她先出去。
    临走之前，玄硝又复杂的看了男人好几眼。
    封行屿单手插在裤兜，深黑双眸微敛着，危险又慵懒。
    直直望着门口离开的两道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