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途中趣事

    玄青手中那块黝黑死寂的石头，如同九幽深处爬出的凶兽心脏，散发出冰冷、古老、吞噬万物的恐怖气息！这气息瞬间激怒了整个冰谷！
    “吼——！！！”
    愤怒到极致的咆哮从蜂巢冰山的巨大孔洞中冲出，震得冰晶穹顶簌簌颤抖！伴随咆哮，一股粘稠如墨、带着冻结时空意志的深蓝寒煞洪流，如同挣脱束缚的冰河巨兽，裹挟着冻结灵魂的尖啸，朝着洞口的众人狂卷而来！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如同温顺精灵般围绕着欧卫飞舞的冰晶虫，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瞬间狂暴！它们发出尖锐刺耳的、如同亿万冰针摩擦的嘶鸣！幽蓝的光芒变得刺目而凶戾！汇聚成一股遮天蔽日的幽蓝虫潮风暴，配合着那恐怖的寒煞洪流，目标直指玄青和他手中那块新得的黑石！要将这惊扰巢穴、窃取“宝物”的入侵者彻底撕碎、冻结、吞噬！
    “前辈！”
    “幼尊！”
    “快退！”
    惊呼声被淹没在咆哮与嘶鸣的洪流中！雪灵儿脸色煞白，冰魄玉髓的光幕在双重冲击下剧烈扭曲，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她拼命催动灵力，试图护住欧卫和身边之人！熊云萝手腕星印银辉爆闪，本能地挡在欧卫身前！紫霄真人怒吼着，周身火灵力如同风中残烛，砂锅大的拳头却不知该砸向何处！清风子祖师更是骇得魂飞天外，睿智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逃命的念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毁灭风暴即将吞噬众人的刹那！
    玄青动了！
    他并未后退，也未硬抗那恐怖的寒煞虫潮。深邃的龙眸扫过那席卷而来的毁灭洪流，又瞥了一眼手中那块散发着吞噬气息的黝黑石头，最后，目光在了被雪灵儿护在怀中、脸带着困惑看向他手中石头的欧卫身上。
    欧卫怀里，那个云朵抱枕褶皱深处，另一块同源的黑石，似乎也被这狂暴的同源气息唤醒，正传递出微弱却清晰的震动和…一丝冰冷的渴望？如同饿兽嗅到了血腥！
    玄青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随即，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并未攻击，也未防御。
    他只是…随手将那块散发着恐怖气息、如同烫手山芋般的黝黑新石头，朝着欧卫的方向…轻轻一抛！
    没错！就是像丢一个吃剩的果子核一样，随意地、精准地…抛了过去！
    那块人头大、死寂沉重的黑石，在空中划出一道平直的轨迹，不偏不倚，向欧卫的怀里！
    “啊呀！”欧卫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雪灵儿吓得魂飞魄散，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那块新黑石稳稳地入了欧卫怀中，和他原本那块黑石一起，塞进了那个软乎乎的云朵抱枕里！
    两块同源的黑石紧贴在一起！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低沉而宏大的共鸣声，瞬间从抱枕深处爆发出来！并非毁灭的咆哮，而是一种…如同两块巨大磁石终于找到彼此的、带着满足和安定的低沉嗡鸣！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远比单块黑石更加深沉、更加内敛的吞噬力场，以那个的云朵抱枕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这力场并非狂暴的毁灭，而是一种…绝对的“归流”！
    如同百川终归大海！
    那咆哮着席卷而来的深蓝寒煞洪流，在距离众人不足十丈之处，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光滑的、能吸纳一切能量的“归墟之”！
    嗤啦——！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能量爆炸的轰鸣！
    那足以冻结化神的恐怖寒煞洪流，如同奔腾的江河遇到了通向大海的宽阔河口，所有的冲击力、所有的冰寒能量、所有的冻结意志…瞬间被那无形的吞噬力场牵引、吸纳、归流！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空气中留下一圈圈急速消散的能量涟漪！
    而那由无数狂暴冰晶虫组成的幽蓝虫潮风暴，在靠近那吞噬力场的瞬间，也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凶戾嘶鸣戛然而止！
    所有狂暴飞舞的冰晶虫齐齐僵住！
    它们体内流淌的、与寒煞同源的冰魄能量，如同遇到了无法抗拒的源头，被那深沉的吞噬力场强行抽离、吸纳！
    失去了能量支撑，那遮天蔽日的虫潮风暴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瞬间溃散！无数拇指大的冰晶虫如同下饺子般，“噼里啪啦”地从空中坠，砸在冰晶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它们并未死去，只是体内的幽蓝光芒彻底黯淡下去，变得如同真正的冰雕玩偶，一动不动，失去了所有活力。
    冰谷之中，死寂一片。
    只有欧卫怀里的抱枕深处，那两块紧贴在一起的黑石，发出低沉而满足的嗡鸣，仿佛饱餐了一顿。
    蜂巢冰山深处那愤怒的咆哮也戛然而止，仿佛被掐住了喉咙，只剩下一种惊疑不定的沉寂。
    清风子祖师保持着惊骇欲绝的表情，僵在原地。
    紫霄真人举着拳头，嘴巴张得能塞进鹅蛋。
    雪灵儿和熊云萝也彻底石化，看着满地失去光泽、如同冰雕玩具般散的冰魄虫，又看看欧卫怀中那个安静下来的抱枕，大脑彻底宕机。
    这…这就完了？
    那毁天灭地的双重攻击…被幼尊怀里那俩…黑石头…给…“吃”了？
    还吃得…挺满意？
    “唔…”欧卫低头看着怀里的抱枕，脸皱成一团，手隔着布料摸了摸里面的两块石头，奶声奶气地抱怨，“石头…好重…挤挤…卫卫抱不动啦…”
    这稚嫩的抱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冰谷的沉寂。
    “吃…吃掉了？！”清风子祖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睿智的老脸因为极度的荒谬而扭曲变形，他指着欧卫的抱枕，手指都在哆嗦，“两块…两块混沌源核？！靠在一起…形成了…形成了‘归流力场’？！把寒煞和虫群的能量…当饭吃给吞了？！这…这已经不是‘省劲儿’了…这是…这是‘饭来张口’啊！躺赢的最高境界？！”
    “俺…俺的娘…”紫霄真人挠着自己光溜溜的头顶，瓮声瓮气地喃喃，“合着…俺们打生打死…不如…不如幼尊怀里多塞块石头管饱？”
    雪灵儿看着满地失去光泽的冰魄虫，又看看安然无恙、只是抱怨石头重的欧卫，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后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她蹲下身，心地用灵力包裹起一只掉在脚边的冰魄虫。入手冰凉，晶莹剔透，如同最精美的冰雕，内部却空空荡荡，再无一丝能量波动和生命气息。
    “它们…死了？”熊云萝也捡起一只，感受着那死寂的冰冷。
    “不…似乎只是…被抽干了本源能量…”雪灵儿仔细感应着，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如同…被掏空的躯壳？”
    玄青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虫尸”，又投向那沉寂下来的蜂巢冰山深处。深邃的龙眸中，冰冷依旧，却似乎多了一丝…了然？他不再理会那山中的存在，低沉的声音响起：“走。”
    此地不宜久留。
    众人如梦初醒，再不敢有丝毫耽搁。雪灵儿连忙将欧卫抱起（家伙抱着塞了两块石头的抱枕确实吃力），清风子、紫霄、熊云萝紧紧护卫在侧，顶着冰魄玉髓的光幕，跟着玄青，快速朝着冰谷另一个出口方向撤离。
    身后，那巨大的蜂巢冰山在沉寂片刻后，内部再次传来低沉而压抑的咆哮，充满了不甘和愤怒，却终究没有再发动攻击，似乎对那诡异的“归流力场”充满了忌惮。
    一行人如同惊弓之鸟，在玄青的带领下，沿着蜿蜒的冰峰缝隙快速穿行。四周依旧是形态各异的幽蓝冰山，死寂而压抑，只有众人踩在冰晶上发出的“沙沙”声和粗重的喘息。
    欧卫被雪灵儿抱着，脑袋枕在她肩头，大眼睛却好奇地左右张望。他怀里抱着那个塞了两块黑石的云朵抱枕，感觉沉甸甸的，不太舒服。走了一段路，家伙似乎觉得无聊了，扭了扭身子，奶声奶气地开口：
    “玄玄伯伯…石头挤挤…硌得卫卫难受…” 他手指了指抱枕，“它们…是不是…在打架呀？”
    玄青脚步未停，墨袍拂动，没有回应。
    清风子祖师闻言，睿智的老脸立刻进入强行解读模式：“幼尊所言极是！两块同源混沌源核，骤然聚首，本源虽同，但经历万载，气息或有细微差异，如同久别重逢的双生子，乍见之下，难免气息冲撞，需得…磨合！此乃‘磨合之硌’！待其气息交融，归于一体，自然‘省劲儿’安稳！”
    “磨合？”紫霄真人瓮声瓮气地嘀咕，“那得磨到啥时候？幼尊抱着多累啊！”
    就在这时！
    “叽叽！叽叽叽！” 一直安静蜷在欧卫衣领里的金毛毛，突然躁动起来！它的脑袋拼命往外钻，黑豆眼死死盯着雪灵儿另一只手里拿着的那只失去光泽的冰魄虫“标本”，发出急促而渴望的叫声！爪子还不停地扒拉着欧卫的衣襟。
    “毛毛？你怎么啦？”欧卫被金毛毛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
    金毛毛根本不理主人，它的全部心神都被那只“冰雕”虫子吸引了。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渴望！仿佛那失去光泽的躯壳里，残留着对它而言无上美味的东西！
    趁着雪灵儿注意力都在前方带路的玄青身上，金毛毛猛地一窜！化作一道金色的闪电，精准无比地扑向雪灵儿手中那只冰魄虫！
    “啊！毛毛！”雪灵儿只觉手上一轻，惊呼出声！
    只见金毛毛爪子死死抱住那只比它身体不了多少的冰魄虫“标本”，张开嘴，露出两颗尖尖的门牙，对着那晶莹剔透的虫身，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咔嚓！
    一声极其清脆的、如同咬碎冰晶的声响！
    “吱——！！！” 金毛毛发出一声满足到极点的、带着颤音的尖叫！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它那两颗尖尖的门牙，如同最锋利的凿子，轻易地破开了冰魄虫坚硬的外壳，贪婪地啃噬着里面残留的、极其微弱的冰魄本源气息！虽然这点气息对修士而言微不足道，但对于金毛毛这种灵鼠来，简直是琼浆玉露！
    “毛毛！快吐出来！脏脏！”欧卫急得在雪灵儿怀里扭动。
    雪灵儿也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抓：“金毛毛！别乱吃东西！”
    然而金毛毛此刻完全沉浸在“美味”之中，抱着冰魄虫“标本”，身子灵活地一扭，躲开了雪灵儿的手，跳到冰面上，撅着屁股，飞快地啃噬起来，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吃得那叫一个香！
    “这…这贪嘴的毛团！”清风子祖师看得目瞪口呆，“连…连被抽干的虫尸都吃？！也不怕吃坏肚子？！”
    “嘿嘿，别，闻着还挺香…”紫霄真人抽了抽鼻子，瓮声笑道，“这东西，牙口真好！”
    熊云萝看着金毛毛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又看看满地散的、失去光泽的冰魄虫“标本”，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雪姐姐，这些虫尸…似乎残留着极其精纯的冰魄本源气息，虽然微弱，但性质极其稳定温和…或许…对某些冰系灵兽是大补之物？”
    雪灵儿闻言，清冷的眸子一亮。她想起霜华宗驯养的某些高阶冰系灵兽，确实需要精纯冰魄滋养。她看着满地“标本”，又看看啃得正欢的金毛毛，心中一动。
    玄青的脚步依旧未停，似乎对身后的插曲毫不在意。他只是在前方一处相对开阔的冰前停了下来。
    冰光滑如镜，倒映着众人模糊的身影。然而，在冰的角，几道极其细微、如同天然冰裂的纹路，在冰魄玉髓光芒的照耀下，隐约勾勒出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形轮廓？
    熊云萝手腕上的星印再次灼热起来，指向那冰轮廓！
    “前辈！星印指引…这后面…有东西！”她激动地低呼。
    玄青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凝练的墨色龙息，轻轻点在那圆形轮廓的中心。
    滋啦——！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
    那坚硬的、蕴含着奇异寒力的冰，如同遇热的黄油，无声无息地融化开来！融化并非暴力破坏，而是沿着那细微的冰裂纹路，极其自然、极其“省劲儿”地…向内凹陷，形成了一个光滑的、一人高的圆形通道！通道内光滑如镜，散发着幽幽蓝光。
    通道之后，并非预想中的另一个冰洞或宝物，而是一片…更加奇异的空间！
    那是一片悬浮在幽蓝虚空中的…破碎遗迹！
    断裂的巨大石柱如同巨龙的骸骨，半掩在晶莹的蓝色冰晶之中。坍塌的宫殿穹顶斜插在冰面上，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残破的画在冰晶的覆盖下若隐若现，描绘着早已失的星辰轨迹和模糊的神祇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比外界更加古老、更加寂寥的气息，还有一种淡淡的、如同星辰尘埃般的微光在缓缓飘荡。
    “这…这是…”清风子祖师看着那悬浮的破碎遗迹，睿智的老脸上充满了震撼，“上古遗迹？！星灵族的？！”
    玄青抱着欧卫（欧卫终于不用抱那个沉甸甸的抱枕了，被玄青单手抱着），一步踏入了那冰融出的通道。
    雪灵儿、熊云萝、清风子、紫霄，以及终于啃完“美味”、肚子溜圆、满足地打着嗝、跳回欧卫肩头的金毛毛，连忙跟上。
    穿过短暂的通道，踏入这片悬浮的破碎遗迹。
    脚下是坚硬的、覆盖着薄薄冰晶的古老石板。头顶是幽蓝的、没有边际的虚空。四周是沉默的断残垣，诉着万载的沧桑。
    熊云萝手腕上的星印灼热得如同燃烧，银辉透过衣袖，清晰照亮了周围一片区域。她胸前的温玉玉盒也剧烈跳动起来，里面的星源灵种传递出前所未有的激动和渴望！目标直指遗迹深处！
    雪灵儿手中的冰魄玉髓光芒温润，与这片遗迹中飘荡的星辰微光隐隐呼应。
    玄青的目光，穿透层层废墟，向遗迹的最深处。那里，似乎有一座相对完好的、由某种暗银色金属构筑的圆形祭坛。祭坛中心，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银色星火，正在缓缓跳动。
    “在那里！”熊云萝也看到了那点星火，激动得声音发颤。
    众人精神一振，正要跟随玄青前往遗迹深处探查。
    “嗝~”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满足感的嗝，在寂静的遗迹中显得格外清晰。
    是金毛毛。它趴在欧卫肩头，爪子满足地揉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又打了一个带着冰晶气息的嗝。
    “嘻嘻，毛毛吃饱饱打嗝啦！”欧卫被逗乐了，伸出手指戳了戳金毛毛的肚皮。
    就在这时！
    “嗡——！”
    一声低沉而宏大的共鸣，猛地从遗迹深处那座圆形祭坛上爆发出来！
    祭坛中心那点微弱的银色星火，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燃料，骤然爆发出璀璨的银光！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遗迹！无数残破画上的星辰轨迹仿佛活了过来，在光芒中流转闪耀！
    一股浩瀚、苍茫、带着无上威严的星灵意志，如同沉睡的巨人苏醒，瞬间笼罩了整个遗迹空间！
    “星…星灵意志？！”清风子祖师骇然失色！
    “守护遗迹的力量？！”雪灵儿也瞬间警惕，冰魄灵力运转！
    玄青的脚步猛地顿住！深邃的龙眸锐利如电，射向那爆发的祭坛！他怀里的欧卫也被那突如其来的强光和宏大意念惊得缩了缩身子。
    然而，那爆发的星灵意志并未攻击众人。
    璀璨的银光在遗迹上空急速汇聚、凝结！
    最终，化作一道清晰无比、由纯粹星光构成的…巨大箭头！
    箭头并非指向祭坛，而是…直直地指向了遗迹入口的方向！指向了…刚刚打出饱嗝、正揉着肚子一脸无辜的金毛毛！
    同时，一个宏大、古老、带着一丝无奈和催促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
    “带…它…走！”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