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0章 雷铜的心计

    “虚张声势，缓兵之计？”
    丞相倒是聪明，很快就明白了雷铜的核心意思。
    其他将领也连忙点头应允，毕竟除了这一点之外，他们着实无法理解和想明白。
    “那雷将军是什么意思？”
    丞相嘴角上扬，这一仗对于他而言，是只能胜不能败的，而且最好是最大程度的全盛之姿，唯有如此，才能让他登基之后声誉日隆。
    “速战速决！”
    “趁着周铮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或者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直接大军压过去，一绝生死！”
    雷铜深吸一口气，而后言语中多了一丝淡淡的杀气和寒意。
    听到这里，在场的不少将军也连忙点头。
    他们在这里扎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惜一直没有与周铮决战。
    要知道，在场的可都等着建功立业啊，这一仗在他们看来本就是必胜的一局，能早一天那最好是早一天。
    班师回朝，加官进爵，享受天下尊崇，岂不快哉？
    至于这荒山野岭，伙食也差，更不要什么歌舞升平了。
    只要是正常人，就没有一个人希望在这里继续留着的。
    要知道，不仅是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将领，就算是这一次的三十万大军，也几乎是世家大族的精锐，他们平日里面养尊处优习惯了，哪里能长时间忍受这样的苦楚之地？
    最重要的是，现在三十万大军之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一些不耐烦的言论，兵将的内心也早已不安定，一个不慎，若是弄出了哗变之际或者军心不稳的现象，那么他们才是真正的陷入了被动之地。
    “丞相，末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就在众人下定决心的时候，一直没有话的黄成站了出来。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有一丝担忧和沉稳。
    这段时间，黄成早已看清楚了人世间的百态，明白了官场真正的重点与核心，他此时非常知道，要想立足自己的位置，就必须无条件服从丞相的决定。
    与光同尘，或许是他唯一能选择的方向。
    即便再有不甘，即便是再也见不怪周遭那些将领，甚至无法认同丞相的一些东西，但他还是随时保持着脸上的微笑，甚至主动开始给丞相表忠心。
    正因为这样的变化，才让他重新回到了丞相的阵营，才让他有资格现在还站在这里。
    否则，以丞相的性子，铲除异己，他黄成就算是有天大的能耐，也撑不住现在。
    本来这件事情，黄成是不愿意多的，甚至在他看来，自己只要执行丞相的命令，准备决战即可。
    但不知道为何，身为将领的那种与生俱来的直觉，却让他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雷铜的分析很有道理，也能解释的通这数百逃兵叛变的情况，但即便是如此，黄成仍旧是心跳加速，惴惴不安，双目惶恐，觉得有天大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如此情况，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并不常见。
    而以往出现的几次，都是有巨大的灾难将临。
    他本想忍一忍，不开口，但终究内心的深处还是有一丝坚定在。
    果不其然，当黄成的话出来的时候，原本还是充斥着兴奋的阵营，瞬间就阴沉了不少。
    众将士望着黄成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不爽和愤怒。
    就连丞相，也眼睛微眯，面色微微沉了下去。
    要知道，大战之前，要的就是一鼓作气，要的就是振奋人心，在这个节骨眼，这黄成是真的没有一点眼力劲啊。
    “看来，这黄成，还要好好成长成长才行啊。”
    心中微微一动，丞相将在黄成身上的目光收敛回来，脸上也多了一丝失望。
    没有话，没有回应，其实就是最大的态度。
    很明显，丞相和众将士压根不想在这个时候搭理黄成。
    感受到被冷，黄成苦涩一笑，这是他想象中的情况。
    若换成另外一人，此时要么话锋一转，要么就主动退下去，可黄成内心太过折腾了，那种巨大的折磨，让他终究还是咬了咬牙。
    他可以不被待见，也可以被众人忽视甚至是敌意，但他骨子里面仍旧是一个军人。
    是现在的大周朝廷中为数不多真正经历过生死大战，感受过战场血腥的老将！
    “若是连我这个时候都不愿意站出来真话，三十万大军中，还有谁敢真话？！”
    心中喃喃自语额的同时，黄成的拳头也微微一紧，旋即脑海深处多了一抹坚定。
    “敢问雷将军，可能保证一切都是如同你猜测那样的？”
    “如果周铮还有底牌又如何？仓促决战，不知道对方情况之下，就算是胜了，我们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强撑着心中的波动，黄成深吸一口气，再度站了出来。
    这一次他没有望向丞相，而是直接将目光在了雷铜身上。
    黄成很清楚，丞相好大喜功，诸多将领想要建功，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雷铜了。
    雷铜望着此时的黄成，同样有些恍惚。
    他投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见过很多次丞相也见过不少的将领，无论是面对着何种阿谀奉承，也不管面对什么甜言蜜语，雷铜对这些人都没有任何的好感。
    在他看来，三十万大军，不过是合乌之众不过是贪生畏死，不过是各自为战罢了。
    唯有黄成，能够让雷铜认可些许。
    因为他在黄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抹血性，感受到了军人真正应该具备的气质。
    若是在平日里面，雷铜是愿意和这样的人交朋友的。
    可惜，现在不一样！
    这样的人，留在丞相，倒是虽周铮的一种巨大威胁。
    亦或者，丞相和朝廷就不配拥有这样的将领。
    “没有人知道周铮的真实想法，就算是我，也不知道。别是我，放眼天下，也没有人真正敢完全对周铮了如指掌。”
    雷铜稍微沉思些许，随后缓缓开口。
    “不过，在场的诸位都很清楚，周铮不可能还有规模的火枪，否则以他的性子断然不会让战场拖到现在。”
    “诸位更应该清楚，整个城池之内周铮不过区区五万兵卒而已，而且镇北军精锐也仅仅只有一万！”
    “退一万步来，就算是决战，我们三十万对五万，诸位难道没有信心？！”
    “即便是周铮有陷阱又如何？！”
    “绝对实力面前，一切的手段都是摆设罢了。”
    雷铜的话，很是中肯，甚至挑不出毛病。
    他不可能拿出保证，也不可能承诺什么。
    但这番话，仍旧没有打算黄成的顾虑。不过这一次的丞相倒是聪明了一些，他没有开口，而是在静静地看着，任由两人交流。
    “既然如此，那也就是，雷将军，也毫无把握。”
    黄成瞳孔一缩，在他看来，雷铜的都是废话。
    他不同对整个局势的胜负负责，当然可以不用有任何的担忧。
    “但是！”
    然而，此时的雷铜却突然话锋一转，神色也比起之前严肃了很多起来。
    “这里面，没有任何人比我更想要决战胜利。因为除了朝廷决战胜利之外，我唯有死路一条。”
    这句话，雷铜的很沉重，甚至双目中也多了一抹波动。
    全天下都知道雷铜叛变，一旦周铮获胜，雷铜会是什么结果？！
    不仅是周铮要杀了雷铜，甚至天下人都会对其唾弃不已，从此万世骂名，永世不得翻身。
    如此代价，只怕天下没有人能承受。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众人沉默不语。
    因为他们都知道，雷铜的话，是觉得真心的。
    “况且，这一场战斗，周铮拖得起，他可以等外援，但我们拖不起了。”
    “天下人都在看着，都在等着。”
    “三十万绝对兵力，久久不战，黄将军觉得朝廷会扛得住这样的压力？天下人愿意见到那这一幕？”
    这句话，更是有代入感，让不少人为之动容。
    可雷铜知道，这还不够。
    最后，他将目光在了丞相身上。
    双手鞠躬，朝着丞相九十度弯腰深深一拜。
    “这里面，最大压力的，是丞相！”
    “久久不战，朝廷也好、世家大族也罢，甚至是天下人也好，都只会归罪在丞相头上。”
    “认为丞相惧战、怯战、怕战，甚至以为丞相不愿意战！”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我等，都受过丞相的恩典，被丞相礼遇有加，难道愿意让丞相遭受这些不明之冤？！”
    嗡嗡嗡！！！
    这番话一出，众人内心惊惧震动，随后面色抖动，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