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水中

    刺骨的寒气猛地略过她的肩膀。
    澜的右脚地的时候，感觉身子一软。
    紧接着，她的身体滚出了门外。
    发丝的牵引感还在，澜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按照发丝的指引朝楼梯上跑去。
    “砰！”
    身后传来一道巨大的关门声。
    明明没有门的存在，关门声却真真切切地响起。
    澜拼命地跑。
    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楼梯上扭头看了看。
    房间的门口还是那个模样，没有门，但是门边缘的空气似乎有些扭曲了一般，就好像……一个透明的人站在那里。
    那是什么？
    很快，那扇门的样子就消失在自己眼前。
    澜跑到了尖塔的一楼，一直冲出了遮雨的塔檐，冲进了细密的雨幕。
    她的右手忽然耷拉了下来。
    那根发丝上传来的力量，消失了。
    是……安全了吗？
    如果这根头发真的属于珊多拉的话，她为什么要让自己跑出来？
    “珊多拉……”澜看着绕在自己指尖的发丝，轻声喊道，“珊多拉……”
    没有反应。
    天快亮了。
    现在，自己应该去哪里？
    澜想着，再次绕到了塔的后侧。
    她站在女仆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至少这里淋不到雨。
    澜抹了一把脸。
    等等。
    淋不到雨？
    澜抬起头来。
    自己的头顶，有一个同尖塔正面的堞沿同样凸出来的阳台，有了那个阳台的遮挡，自己所站的位置才没有被雨淋到。
    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阳台？
    澜回忆了一下尖塔顶部的布局，除了正面的堞沿之外，那里再没有其他延伸出去的结构了。
    那这个阳台是哪儿来的？
    澜在心里对照了一下这个阳台的位置，心里陡然一惊。
    是那个房间……
    那个房间的外侧，居然还有一个阳台。
    就在层层木板封住的空间外。
    他们怎么找，都没有在庄园里找到杀死女仆的第一现场，会不会是因为，第一现场，根本就在这个被封死了的阳台上。
    那么刚才那团看不见的东西，是不是就在准备对自己……
    澜的肩膀一抖。
    这时，发丝上又传来了轻微的力道。
    虽然没有刚才那么急迫了，但澜还是跟着发丝的指示飞快跑离了那块地方。
    发丝在带着澜跑回花园。
    澜迈上花园中的甬道，在甬道上跑了几步之后，发丝的方向偏了一些。
    它在带着澜往花园的角里跑。
    澜踩在潮湿的泥土和青草上，心翼翼地躲开几丛郁金香，很快，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潭湖水。
    从整个庭院里蜿蜒流过的溪水在这里汇聚，细雨在水面上打出一圈圈涟漪，此时，日光未及，湖面上仍是黑蓝色一片，各色花瓣在水面上漂浮打转。
    发丝仍在牵引着澜往湖边靠近。
    湖里……有东西？
    澜谨慎地挪到水边。
    水面中，她的脸上也出现了一圈圈波纹。
    简直有些不像她自己了。
    发丝还在催促着澜继续前行。
    “珊多拉，”澜无奈地看着自己的食指，“我总不能跳下去啊。”
    发丝又弹动了几下，终于没了动作。
    “这……你真的能听懂？”
    澜感觉自己像是养了一只奇怪的宠物。
    雨势大了一些。
    澜看着水里倒映出的自己，黑发、黑眼、苍白的嘴唇……
    比起自己……
    这张脸，好像更像是另外一个人。
    然后，那张脸笑了。
    我笑了吗？
    澜慌乱地摸上了自己的嘴角。
    水面中，自己的双手也浮现出来。
    浮现……
    浮出来了。
    一双细瘦惨白的手忽然冒出了水面，直接抓住了澜的脚踝。
    澜抬脚想跑，那双手却力大无比，抓着澜的腿将她往水里拖去。
    “啊！——咕噜咕噜咕噜……”
    澜看着自己吐出的泡泡慢慢上浮。
    这时，一张脸出现在她眼前。
    熟悉的感觉袭来。
    澜忽地坠入了梦境。
    完了，这下凉了。
    澜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心中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随后，下床。
    跟随着梦境的主人公，澜走了几步，坐到了椅子上。
    房间里的一切都很眼熟。
    这是珊多拉居住过的卧室，也就是莫文庄园的主卧。
    镜子里，映出了那张黑发黑眼的脸。
    正是出现在水面上的那张脸。
    澜还记得，莫文先生的其中一位妻子，正是在这溪水中溺死的。
    那么现在，自己看到的，就是她的故事。
    自己简单梳妆了一下，睡颜褪去，面孔精致了起来，换下睡衣，推开门走了出去。
    伊瑞尔、摩西和莉莉微笑着站在餐桌旁。
    安静的一餐。
    “母亲，”饭后，摩西娇俏地拉起自己的手，“我们想去花园里。”
    澜一看到这张脸，后背就一阵阵泛冷，但这种感觉显然没有传递到目前这具身体上，自己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就举着油伞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
    天气阴沉，空中漂浮着点点雨丝，自己一边抱怨着两个孩子为何偏偏在这种天气里出门玩耍，一边又带着二人拐过城堡的侧边，来到了一片萧索的花园里。
    正值深秋，风雨刺骨，花园里没有一朵盛开的花，只有些光秃秃的花枝。
    自己打了个颤。
    “莉莉，摩西，你们看，我过，现在是没有花朵的。”
    两个孩子笑吟吟地指向了花园中央的溪，“我们可以去玩水吗？”
    “这怎么可以……”自己连忙抓住两个孩子的手臂，“太危险了！”
    “这只是一条溪而已，很浅的。”摩西硬拉着自己来到了溪边，指着溪水道。
    溪水只有臂那么深，清澈见底。
    “可……即便如此……”
    “我们只是想利用水边的泥土堆砌一个的城堡，这样也不可以吗？”摩西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
    不可以！不可以！
    澜在心里大喊，但没什么用。
    自己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背。
    “去吧，只是不要离水太近。”
    两个孩子欢叫着，捏起了泥巴。
    现在他们不在那条河边，或许还不到这个人死的时候吧……
    这时，摩西站起了身，朝自己招招手。
    “母亲，快过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