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道主传法选门徒

    九玄大世界的天，从未如此湛蓝清澈过。
    那足以吞噬万界的灰色维度生物，如同一场绚烂而短暂的烟火，消散在了李凡随手弹出的几滴隔夜茶中。
    残存的，是无法想象的、精纯至极的维度本源。
    它们如同一场无声的甘霖，温柔地洒向世界的每一个角。
    清风茶馆外，玄黄仙帝与噬天魔尊厉九幽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势，身体却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那不是恐惧，而是极致的激动与狂热。
    “魔尊，你……感受到了吗？”
    玄黄仙帝缓缓抬起头，深吸一口气。
    仅仅是这一个呼吸。
    他便感觉自己那停滞了数万年的仙帝瓶颈，竟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空气中，不再仅仅是灵气，而是掺杂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道”的气息！
    噬天魔尊厉九幽的魔躯同样在震颤，他眼中的猩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朝圣的虔诚。
    “感受到了……整个世界的法则，都在重塑……不，是在升华！”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魔界的法则变得更加凝实，深渊的魔气也变得愈发纯粹。
    这方天地，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进化！
    “道主……道主他老人家，不仅仅是救世……”
    玄黄仙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悟后的嘶哑，他猛然看向厉九幽，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这是一场考验！一场筛选！”
    “道主抹去旧的灾厄，降下新的机缘！”
    “是在用这种方式，选拔真正有资格、有能力，能够守护这方天地，替他传播‘清净大道’的……传道者”
    厉九幽闻言，魔心剧震，瞬间恍然大悟！
    对啊！
    以道主那等弹指灭世的境界，怎会只是单纯地救人？
    他老人家的每一个举动，都必然蕴含着撼动万古的深意！
    这看似恩泽众生的机缘，实则是一场对整个九玄大世界的无上道考！
    谁能在这场大机缘中，最先领悟道主的“真意”，谁，就有资格成为道主座下的门徒！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们，绝不能后于人！
    ……
    与此同时。
    清风茶馆，后院。
    鱼漂又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李凡精神一振，以为有鱼上钩了，猛地一抬竿。
    空空如也。
    他烦躁地挠了挠头。
    水面上，一圈圈的涟漪并非来自鱼儿。
    而是因为不远处，清风城墙根下一个打坐三天的修士，在吸纳了那股精纯的本源之力后。
    心有所感，当场从金丹期突破到了元婴期，引来了一片天地共鸣。
    “唉……”
    李凡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才消停了多久？
    怎么又吵起来了？
    他收起鱼竿，感觉这鱼是没法钓了。
    回到茶馆里，情况似乎更“糟糕”。
    一股股或强或弱的气息波动，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传来。
    隔王大婶家的母鸡，因为啄食了一片沾染了维度本源的菜叶，血脉返祖，开始朝着妖兽进化，正咯咯哒地叫个不停。
    街角那个卖糖葫芦的贩，看着人来人往，忽然顿悟了“红尘百味”，周身泛起淡淡的灵光。
    甚至连茶馆门外那棵老槐树，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嫩绿的新芽，散发着勃勃生机。
    整个清风城，不，是整个凡尘界，都仿佛打了鸡血一样，陷入了一场全民狂欢式的顿悟之中。
    这里，俨然成了整个九玄大世界的“网红打卡圣地”。
    李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自己的清净生活，正在离自己远去。
    他看向正在院子里，将扫地这件事做得如同神圣仪式的洛冰颜和青鸾仙子。
    还有那两个恨不得把茶杯擦出包浆的伙计陆长生和夜无殇，无奈地开口了。
    “我……外面是不是有点太热闹了？”
    他只是单纯地抱怨。
    这日子，比以前仙魔大战时还闹腾！
    然而，这话在四位弟子的耳中，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洛冰颜握着扫帚的手猛然一顿。
    青鸾仙子浇花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陆长生和夜无殇更是瞬间收敛了所有气息，恭敬地垂首侍立。
    洛冰颜抬起头，迎上李凡那满是“凡人式烦恼”的目光，心中瞬间一片清明。
    她懂了！
    前辈不喜！
    前辈不喜这等喧嚣浮华、流于表面的“道”！
    这些人在门外突破，看似是天大的机缘，实则是用他们的“有为法”，玷污了前辈的“无为清净”！
    前辈是在怪我们，没有替他守护好这份安宁！
    “弟子明白。”
    洛冰颜对着李凡深深一拜，语气无比郑重。
    “前辈是嫌他们……心不静，扰了道场。”
    “啊？哦……对，对。”李凡愣了一下，随口应道。
    他心想，可不是嘛，吵得我脑仁疼。
    得到前辈的“肯定”，洛冰颜、青鸾仙子、陆长生、夜无殇四人立刻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都有了决断。
    必须替师尊（前辈）解决这些“麻烦”！
    而跪在门外的玄黄仙帝和噬天魔尊，同样将李凡这句模糊的抱怨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浑身一凛！
    道主果然不悦了！
    他们果然猜对了！道主他老人家，最看重的，就是“清净”二字！
    这些凡夫俗子，还有那些仙魔两界的蠢货，只看到了表面的机缘，却完全没有领悟到道主考验的真谛！
    简直是愚不可及！
    “传我仙帝法旨！”
    玄黄仙帝猛然起身，声音如煌煌天威，瞬间传遍九重天阙。
    “自今日起，凡我仙界修士，禁绝在道主道场万里方圆内，引发任何天地异象！”
    “不得喧哗，不得显露修为，违者，废黜修为，打入九幽！”
    几乎是同一时间，噬天魔尊也下达了魔渊最高指令。
    “传令，所有魔尊魔君，严令约束麾下，凡尘界内，收敛一切气息！”
    “若有谁敢在清风城附近泄露一丝魔气，扰了魔主清修，本尊必将其神魂炼化万年！”
    仙魔两界至尊的法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世界。
    一时间，刚刚还喧嚣沸腾的九玄大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强者都变得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自己一个不心的突破，就惹得那位无上存在不快。
    清风城外，那股热闹劲儿，总算是消停了。
    李凡长舒了一口气，感觉世界终于恢复了正常。
    然而，没过多久，他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外面是不吵了。
    但茶馆里……更卷了。
    洛冰颜她们，为了向自己证明她们领悟了“清净”的真谛，把扫地、浇花、擦桌子、倒茶渣这些活，干得越发“道韵盎然”。
    一举一动，都仿佛在阐述着某种关于“静”的至高法则。
    这让李凡感觉，自己像是住在了一个全是行为艺术家的博物馆里，浑身不自在。
    他坐在那把旧木椅上，看着这几个恨不得把“我很懂”三个字刻在脸上的弟子，心中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靠他们，是实现不了终极躺平的。
    他们太“努力”了。
    他们对“道”的误解，已经根深蒂固，没救了。
    自己真正需要的，不是这种能脑补出万千大道的“天才”。
    而是一群……跟自己一样，从骨子里就热爱“无所事事”的，真正的同道中人！
    李凡的眼睛，亮了起来。
    既然我自己总被各种事情打扰，躺不平。
    那我就培养一群，真正只想躺平，却能被世人误以为是绝世高手的“咸鱼”弟子出来！
    让他们去应付外面的那些纷纷扰扰！
    到时候，自己就能在这群“咸鱼”的掩护下，实现完美的、不被打扰的终极退休生活！
    对！就这么干！
    李凡心中豁然开朗，他目光越过院墙，投向了那条安静下来的街道。
    是时候，去物色几个真正有“慧根”的弟子了。
    而在九玄大世界某个被遗忘的荒芜星域中，一颗蒙尘已久、毫无生命气息的古老巨蛋。
    蛋壳上那繁复的灰色纹路，忽然，微微闪烁了一下。
    一缕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光芒。
    仿佛感应到了某种来自遥远凡尘的召唤，悄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