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一杯御酒，万里江山共为棋

    当墨尘那句“皆在，陛下……一念之间”在死寂的麒麟殿上下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扶苏，这位年轻帝王，那愈发急促的……心跳声。
    他怔怔地看着下方那个，单膝跪地，手捧着“毒酒”，神情却平静得，如同在等待一场盛大加冕的年轻人。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过，墨尘会反抗，会辩解，会用他那神鬼莫测的计谋，来与他周旋。
    他甚至想过，墨尘会，引颈就戮，以死，来全他那所谓的“国士”之名。
    但他，唯独，没有想过。
    对方，竟会用这样一种，近乎于“创世”般的，疯狂的方式，来回答他的……必杀之局！
    他，不是在求饶。
    他，是在，用一个，更加广阔，更加令人血脉偾张的，全新的世界，来……诱惑他！
    诱惑他，这位大秦的新君，放下那狭隘的，君臣之间的猜忌，去成为，一个，能超越他父皇，能将大秦的黑龙旗，插遍世界每一个角的……千古一帝！
    这，已经不是权谋了。
    这，是，大道之争！
    李斯，这位帝国的丞相，看着那副，在空中缓缓飘的，画着整个世界的鲛人丝地图，他那双总是充满了“法”与“术”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渺”的情绪。
    而蒙恬，这位帝国的上将军，则死死地，盯着那地图之上，那个名为“罗马”的，同样庞大，同样强盛的“黄金帝国”。他那颗，早已沉寂的，属于军人的心脏，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
    他知道，那，将是他，毕生，最渴望的……对手！
    龙椅之上，扶苏，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许久，他才重新，睁开。
    眼中，所有的杀机，所有的忌惮，所有的帝王心术，在这一刻，都化作了，一声，充满了无尽感慨的，悠长的……叹息。
    他，败了。
    败给了，那个年轻人，那足以容纳整个天地的……格局。
    他缓缓地，走下了九重台阶。
    他没有去扶起墨尘。
    他只是，走到了那名，捧着黄金托盘的，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宦官面前。
    他，端起了，那杯，本该，是赐予墨尘的，“死亡”。
    然后，当着满朝文武，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他，将那杯，琥珀色的御酒，一饮而尽。
    “陛下！”
    “陛下！不可啊！”
    李斯与淳于越等人，同时，失声惊呼！
    然而，扶苏，却只是，平静地，将那只空的玉爵，放回了托盘。
    他看着墨尘，那双总是充满了仁慈的眼眸，此刻，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释然。
    “墨卿，”他，“你，赢了。”
    “朕，之前，赐你毒酒，是为君。”
    “今日，朕，自饮此杯，是为……友。”
    他，竟以天子之尊，向一个臣子，认错！
    随即，他又端起了，托盘之上，那另一杯，原本，是属于他自己的酒。
    他，将其，亲手，递到了，依旧单膝跪地的，墨尘面前。
    “现在，”他的声音，恢复了帝王，那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真诚，“朕，以大秦天子之名，再赐你一杯酒。”
    “此酒，非为君臣，非为生死。”
    “只为，你我二人，那即将共同开启的……星辰大海！”
    “你，可愿，与朕，共饮此杯？”
    墨尘，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仿佛在一瞬间，脱胎换骨，真正拥有了帝王胸襟的年轻人。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
    他们之间，最后的一丝隔阂，也已，烟消云散。
    他，缓缓地，接过了那杯酒。
    没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
    “臣，愿为陛下，为我大秦，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当这两杯，足以决定帝国未来百年国运的御酒，被饮尽时。
    一场，无声的，却又，惊心动魄的君臣对决，正式，下了帷幕。
    “传朕旨意！”
    扶苏，重新走上龙椅，他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开创纪元的豪情！
    “自今日起，于上庠总署之内，另设一府，总领天下，堪舆、航海、以及……所有，对外征伐之事！”
    “其府之名，便由，墨卿所言之《山海》，定之！”
    “就叫——”
    “山海经略府！”
    “命，冠军侯墨尘，为首任大经略使！总领其事！位在三公之上！见朕，可不跪！入朝，可带剑！”
    “朕，要让，墨卿的舰队，成为朕，丈量这片天地的……眼睛！”
    “朕，要让，墨卿的‘格物’之学，成为朕，征服这片天下的……利刃！”
    他又看向，那些，早已被这番惊天变故，惊得不出话来的儒生博士。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帝王独有的，冰冷的决断。
    “至于，淳于博士等人所言，‘与民争利’……”
    扶苏笑了，笑得，无比森寒。
    “朕，就是要，与天下，所有，不思进取，固步自封的，旧时代，争利！”
    “谁，敢挡，朕，与墨卿，这开创万世霸业的，车轮……”
    “那他，就是，大秦的，罪人！”
    “朕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