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跨越时空的重逢

    北海道，能源开发研究所外。
    金色的时空涟漪缓缓消散，林羽与巨大的怪鸟西拉的身影，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二十年前的世界。
    “叽——！”
    西拉一看到那熟悉的建筑，情绪立刻激动起来，巨大的翅膀不安地扇动着，带起阵阵狂风，口中发出尖锐的鸣叫。
    记忆中那场吞噬了它主人的大火，源头就在这里。
    “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你先别激动。”
    林羽抬手，一股柔和的念力安抚着躁动的西拉，同时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遍就会。”
    “等会儿让你亲眼看看，你再激动也不迟。”
    巨大的怪鸟歪了歪头，虽然听不懂那些复杂的话，但它能感受到那股安抚的意念，以及那份让它莫名信赖的气息。
    它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暴躁，安静了下来。
    “好鸟。”
    林羽伸出手，隔空抚摸着它巨大的头颅。
    西拉虽然已经异变成了庞然巨物，此刻却像一只真正的宠物鸟，舒服地眯起了蓝色的眼睛，甚至还用头蹭了蹭那无形的念力手掌。
    林羽的视线穿透了研究所的墙，看到了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切。
    一个穿着白大褂，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正废寝忘食地埋头于数据之中。
    根津博士。
    他身后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手提箱，里面装着的，就是那足以将半个霓虹烧成白地的滋尔达气体。
    林羽看着这一幕，心里忍不住吐槽。
    好家伙，这种级别的危险品，就跟外卖一样随手带回家研究？
    这心也太大了。
    他是不是该直接出手，把这些气体全部销毁？或者干脆现身，用绝对的力量震慑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研究人员？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自己否决了。
    没意义。
    销毁了，他们还能再造出来。
    震慑？恐怕只会适得其反，让他们觉得必须研究出更强大的武器，来对抗“巨人”这种不可控的威胁。
    人类这种生物，骨子里就有一种蜜汁自信，总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只有让他们亲身体会到，这种力量一旦失控会带来何等撕心裂肺的痛苦，他们才会懂得什么叫收敛。
    西拉不懂这些，但它能感觉到，这个神秘的巨人，对自己没有恶意。
    “走吧，去下一个时间节点，大概在两天后吧。”
    林羽拍了拍西拉的翅膀，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山林走去。
    西拉发出一声低鸣，迈开巨大的鸟爪，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
    山林深处，一栋别致的木屋。
    扎着头发的女孩麻美，正抱着一只漂亮的鸡尾鹦鹉，坐在电话旁，和自己的父亲通话。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麻美，你先自己玩一会儿，爸爸这边还有一场很重要的问答会……对了，我早上带回来的那个银色手提箱，你千万不要碰，知道吗？”
    “知道啦，爸爸你快点回来哦！”
    挂断电话，麻美好奇地看着怀里异常焦躁的鹦鹉。
    “西拉，你怎么了？一直叫个不停。”
    鹦鹉西拉在她怀里扑腾着翅膀，拼命地想要飞向窗外，嘴里发出“嘎嘎”的急促叫声。
    它闻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气味。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开了窗户，也将桌上那个没有完全锁好的手提箱吹倒在地。
    装满滋尔达气体的试管滚出来，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无色的气体，瞬间与空气发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
    轰——！
    一团火浪，猛地在房间内爆开！
    “啊！”
    麻美发出一声惊叫，下意识地将怀里的鹦鹉推向了窗外。
    “西拉，快飞！”
    滚滚的热浪扑面而来，女孩眼中写满了绝望。
    我要死了吗？
    希望西拉……能平安无事……
    就在她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的瞬间，一声穿云裂石的巨大鸟鸣，在屋外响起。
    麻美下意识地睁开眼，透过熊熊燃烧的火墙，她看到了一个让她永生难忘的画面。
    一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怪鸟，出现在了窗外。
    那只鸟的眼睛，是和西拉一模一样的，清澈的蓝色。
    它张开嘴，拼命地喷出一道道微弱的金光，企图吸收那足以吞噬一切的火焰，但收效甚微。
    是……临死前的幻觉吗？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鸟……
    思绪仅仅持续了半秒，麻美忽然发现，预想中的灼痛感并没有传来。
    她疑惑地转过头。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伸出一只手，便将那足以熔化钢铁的火浪，轻描淡写地挡在了外面。
    “唉？”
    麻美张大了嘴，发出了可爱的惊叹。
    “你安全了。”
    男人回过头，对她笑了笑，“不过，也该走了。”
    话音未，他根本没有征求女孩的同意，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然后转身，直接撞破了另一边的墙，冲了出去。
    “唉唉唉唉唉——？！”
    麻美只来得及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尖叫，整个人就已经飞在了半空中。
    ……
    问答会现场，空无一人。
    因为滋尔达气体的巨大危险性，这场发布会最终不欢而散。
    根津博士失魂魄地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握着刚刚与女儿通话的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只剩下“嘟嘟”的忙音，和让他心胆俱裂的爆炸声。
    麻美……
    我的女儿……
    怎么会这样？
    巨大的绝望，瞬间将他吞噬。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根津博士茫然地抬起头。
    只见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牵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女孩，走了进来。
    “麻美？”
    博士的眼睛瞬间瞪大，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会！
    你明明……你明明应该在家里才对！
    我刚刚明明听到了爆炸声！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林羽面无表情地牵着麻美，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
    然后，在根津博士震惊的注视下，他抬起了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抽在了博士的脸上。
    根津博士当场就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羽。
    “痛不痛？”林羽冷冷地问。
    博士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依旧处在茫然之中。
    啪！
    林羽反手又是一巴掌。
    “那你的心，难道就不痛吗？！”
    林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明明已经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失去，难道你就一点反思都没有吗？”
    “你这个满脑子只有研究的混蛋，给我好好看看你眼前的女儿啊！”
    这两巴掌，仿佛当头棒喝，瞬间打醒了失魂魄的根津博士。
    他看着眼前安然无恙，只是有些害怕地躲在男人身后的女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麻美！”
    他嚎啕大哭，一把将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爸爸！”
    麻美也哭了出来，“家里……家里爆炸了，好大的火……”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爸爸的错……”
    博士语无伦次地道歉，然后又抬起头，对着林羽不断地鞠躬感谢。
    “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的女儿！我……”
    林羽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却没有半点波澜。
    他知道，人类从来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
    这一次的侥幸，只会让这个男人觉得是自己不够心。等风头过去，他绝对还会认为，只要自己再谨慎一点，就绝对不会犯错，然后继续他的危险研究。
    痛苦，还不够深刻。
    林羽无奈地笑了笑。
    他轻轻将麻美从博士的怀里拉了出来，抱在自己的身前。
    女孩没有抵抗，因为她知道，是这个大哥哥救了自己。
    林羽看着博士，平静地开口。
    “所有人都反对你的气体研究，只有你还在坚持。”
    “你看到了吗？它的破坏力，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你家破人亡。”
    “你还要坚持吗？”
    博士沉默了。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挣扎与痛苦，但林羽能看到，那份属于研究人员那股对研究的执念，并未消散。
    “看来，你还是没懂。”
    林羽叹了口气。
    “那么，就做好锻炼健身的准备吧。争取活得久一点，也别再去碰那些害人的东西。”
    “从今天起，你女儿，我替你养二十年。”
    “二十年后，我会把她，完好无损地还给你。”
    博士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什……什么？”
    然而，他的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那个神秘的男人，和他最珍爱的女儿，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可是为什么……
    脸上的刺痛，却又是如此的真实？
    ……
    山林之外。
    林羽牵着麻美的手，在她身旁，巨大的怪鸟西拉温顺地趴伏着。
    “大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麻美仰着脸，好奇地问。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那爸爸呢？”
    “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后果，这是成年人的必修课。”
    林羽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将来可不要成为他那样的大人啊。”
    麻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看着身旁巨大的怪鸟，一点也不害怕，反而伸出手，想要触摸它。
    “我好像……能感受到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林羽笑了笑：“你知道吗，我来自未来。”
    麻美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它是谁吗？”
    麻美咬了咬嘴唇，试探着问：“是……西拉吗？”
    林羽点头。
    女孩再也忍不住，跑过去，抱住了西拉的脸，眼泪流了下来。
    “西拉……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怪鸟发出一声悲伤的鸣叫，金色的光点，如同泪雨般从空中坠。
    它已经不再是那只可以在主人怀里撒娇的鸟了。
    它变成了怪物。
    麻美抬起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林羽：“大哥哥，我……我想和西拉一直在一起。”
    “有这份心，就够了。”
    林羽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高高举起手，全身开始散发出璀璨的金色光芒。
    我相信，人类是可以变成光的！
    名为‘心’的力量，是可以将生命与生命，紧紧串联在一起的！
    因为，人类的可能性是无限大的！
    下一刻，奇迹发生了。
    无穷无尽的光粒子，如同潮水般涌向了西拉。
    在麻美惊喜的注视下，西拉那庞大而狰狞的身躯，开始被光芒重塑，一切变异的特征都在迅速消散。
    最终，光芒散去。
    一只翼展超过百米，通体覆盖着金色羽毛，宛若神话中太阳神鸟的华丽生物，出现在了原地。
    神鸟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身体迅速缩，化作一只普通的鹦鹉大，亲昵地环绕着麻美飞舞。
    麻美发出了开心的笑声。
    林羽牵起麻美的手，金色的神鸟则轻巧地在了他的肩头。
    时空界的光影再次闪烁。
    一人一鸟，就这么消失在了二十年前的时光里。
    ……
    二十年的岁月，倏忽而过。
    根津博士真的失去了他的女儿。
    他颓废过，自暴自弃过，甚至一度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在某个深夜，他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脸上那早已消散的痛感，仿佛又回来了。
    他想起那个匪夷所思的“梦”。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喃喃自语。
    “哪怕……哪怕只是一个梦……”
    “如果……如果它是真的呢？”
    从那天起，根津博士辞掉了研究所的工作，彻底放弃了对滋尔达气体的研究。
    他开始戒烟戒酒，每天坚持跑步、健身，将自己的身体，锻炼到了前所未有的健康状态。
    他在等。
    等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兑现的，二十年之约。
    直到今天。
    北海道，罗臼岳的山脚下。
    一个身穿登山服，精神矍铄，完全看不出已经年过半百的男人，正仰望着山顶，眼中充满了期待。
    突然，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
    只见不远处的公路上，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牵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缓缓向他走来。
    而在他们的肩头，一只金色的神鸟，正梳理着自己华丽的羽毛。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曾经自己还陪伴在女儿身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