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出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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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正两刻(6:30)
    靖南军的主力已悉数抵达预设阵线。
    济宁城东郊外的青色原野彻底被汹涌的赤色所吞没。
    目之所及,阵线上尽是耀目的赤红之色。
    无数赤旗、赤甲与红缨汇成的狂澜,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
    巨大的方阵在号鼓声中如臂使指,隆隆的踏步声宛若闷雷一般沉闷,甚至引得脚下大地都发出持续的低鸣与震动。
    靖南军九师的战兵,在中军阵中旗号鼓点的指挥下逐次展开,相继进入各自作战位置。
    靖南军的大阵共分为两道阵线。
    第一道阵线。
    是以八蜡铺为左翼支点,构筑的一条自八蜡铺起始,绵延向东南一直泗水,与桥河集隔水而望的阵线。
    在观察到清军逐渐开始回缩整队之后。
    陈永福也领兵退出了八蜡铺的范围,和刘文秀完成了城防的交接。
    由刘文秀带领兵马三千进驻八蜡铺。
    李定国、艾能奇所领的第五、第六、以及刘文秀所留下的第七师其余部队,三师合计步兵共有近两万人,被放置在了中央的位置。
    三师之中,还有骑兵两千余骑,承担侦察、追击、掩护等职责,为线列步兵师的掩护骑兵。
    不过这三师因为原属西军的原故,只是普通的步兵师。
    步兵五成为铳兵,只是装配着初型海誓铳,也就是没有铳刺的燧发枪。
    另外五成为长枪兵,作为近战部队存在,承担着在敌人临近之时与敌人短兵相接,保护铳兵的职责。
    而陈永福所领的河南镇第二师,高谦所领的第三师,两师合计步兵一万四千余人。
    全员列装二型海誓铳,也就是装备着铳刺的燧发枪。
    对于这样全面列装铳刺燧发枪的部队,为了和旧军区分,在靖南军的序列之中,称之为线列步兵师。
    同样也有掩护骑兵两千骑。
    两师被放在大阵的两翼。
    两师的步兵,都是装配这铳刺的线列步兵,可以有效的抵御清军骑兵可能到来的袭击。
    五师合计有兵力四万人,野战阵线上大火炮合计有两百余门。
    八蜡铺作为重要的支点,以及前沿阵地的原因,不仅设下了五十余门用作防守的中型火炮。
    陈望还将原先济宁城东的重炮阵地北移到了八蜡铺中。
    设二十四斤炮六门,十八斤炮十八门。
    第二道阵线。
    则是由周遇懋所领的湖广镇第一师一万三千人为左翼,其中有步卒一万一千人,骑兵三千。
    左光先所领的汉中镇第四师为右翼,步卒一万七千人,骑兵三千。
    陈望则是亲率近卫师以近卫线列步兵万人,近卫骑兵三千,坐镇中军。
    共有兵马四万七千人,共有大火炮三百余门。
    在两道阵线的中央,还设有一座作为支点的棱堡。
    准确来,这座棱堡是一座规模巨大的炮堡。
    原本布设在城南的攻城炮兵营地被移到了此处,作为重要的火力支援点。
    部署的重炮数量规模都与八蜡铺相同。
    两道阵线,共有兵马八万七千人,步卒七万两千人,骑兵一万五千人。
    除此之外,在大军的两翼外侧。
    西面,曹变蛟带领以本部湖广镇第三师骑兵为主力,混杂各师精锐骑兵,合计万骑的主力骑兵。
    东面,陈功同样带领着各师万余精锐骑兵,陈兵于泗水以西,列于的两道阵线之间。
    泗水东面,桥河集则是由胡知礼所领的河南镇第八师一万两千营兵镇守。
    在济宁的东郊,靖南军参战的总兵力共计十二万。
    十二万大军,西起八蜡铺,东至桥河集,连绵不绝,浩瀚如海。
    ……
    卯正三刻。
    一辆接着一辆的望杆车于清军的阵中次第立起。
    平野之上一览无余,难以遍观全貌。
    所以清军的将校需要用望杆车眺望,以观察敌军阵型变化与兵马动向。
    靖南军的前阵,也林立着不少的望杆车。
    不过更多的,是由民夫搭建起来的望台。
    这些望台比起望杆车更为高耸,视野更为开阔,各式的令旗在劲风之中招展。
    陈望站在第二道阵线的中军望台之上,清军阵线的一切全都被他尽收于眼底。
    北方。
    清军阵线同样长达近十里之长。
    低沉的海螺声与悠长的号角声此起彼伏,清军的主力正在源源不断的涌入战场。
    在千里镜中视野之中,大量的清军步兵正排列着整齐的纵队缓步向前。
    清军的游骑已经铺开了警戒线。
    两军的阵前,轻骑哨探不断的试探着。
    清军为了控制正面的战场,散出了至少万余的轻骑。
    这些清军的轻骑以百人为一队,千骑为支点,排布于大军的前方。
    而在后方,则是清军的大规模骑阵。
    将近五万的清军骑兵,已经早早的在正面铺开。
    曹变蛟、陈功两人领军坐镇于东西两翼的外围,也将麾下大量的骑兵散去。
    两万多名的骑兵分布在旷野的四处,以曹变蛟与陈功两人所领的骑阵为支点,与清军的轻骑遥遥对峙。
    清军的轻骑在两军阵线之间奔驰往来,为大军的展开的与靖南军的骑兵追逐拼杀。
    清军的骑兵虽然占据着数量上绝对的优势,但是却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全军出击。
    靖南军的炮兵辐射的范围实在是太过于广阔,没有步队的协同,己方的炮队也没有全数开赴到府河的南岸。
    此时若是贸然前进,面对靖南军精锐的甲骑,很可能在一次失利之后便演变成溃败之势。
    在千里镜中,清军的步兵在抵达前线之际由纵队快速的变换为横队,缓缓的铺满了整个正面。
    清军行军速度极为快速,变换速度也极为快速,极高的组织度,使得他们在战场之上无往不利。
    清军布阵的速度极快。
    仅仅只是在一刻钟后,六万余名清军的步兵便已经完成了列阵。
    清军的步兵同样排布成了两道阵线。
    铁甲映日,气势压人。
    阵线之间,伫立着三支规模超过万人的骑军。
    而在左右两翼,则是总兵力超过五万的骑军。
    黑压压如一片乌云垂野,寂寥无声却杀意弥漫。
    十四万清军。
    横陈在济宁东郊的原野之上。
    陈望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
    清军规模宏大的大阵在陈望的眼前一览无余。
    十四万清军的战阵如同鹤翼一般展开。
    军容壮阔,煞气逼人。
    肃杀之气席卷四野,仿佛下一刻便要扑击而下。
    “呜————”
    凛冽的朔风裹挟着低沉婉转的海螺声穿透了原野,从北面清晰的传来。
    伴随着中军的号令,明黄色的织金龙纛迎风扬起,旗面在风中猎猎卷动,如同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
    继而,四面八方相继响起一片旗号响应之声。
    清军各旗、各营的令旗依次升起。
    清军的阵线之上,蓝、红、白、黄、黑五色的旌旗依序而动。
    整条阵线上旌旗翻滚,旗浪层层推进,自中军向两翼扩散,在地平线上连成一片汹涌的旗浪。
    兵甲反射的阳光不断闪烁,刺入眼中,仿佛地表之上忽然亮起无数寒星。
    从阵间间隙向后望去,可见更多军阵肃立其后,纵深重重,杀机暗藏。
    整个清军阵线官兵肃然挺立,寂静无声。
    即便远在四里之外,那股凝聚不散的肃杀之气,仍扑面压来。
    陈望的双目微眯,凝神静气。
    在黄台吉所领导之下的清军。
    无疑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强军。
    清廷所行的八旗制度,本质上是一套以旗统人、兵民合一、军政一体的组织体系。
    它将所有人户编入各旗,战时为兵,平日生产,建立起一套高效而残酷的战争机器。
    严明的等级与赏罚制度,则确保了这支军队在战场上绝对的服从性与强大的凝聚力。
    清朝和元朝,都是少数民族建立起来的政权。
    但是两者之间,却是有着最为本质的区别。
    在成吉思汗统一蒙古,横扫天下之前。
    蒙古诸部实际上已经继承了昔日草原诸多帝国的文化、政治、军事上的遗产,他们实际上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政权。
    忽必烈入主中原,开国建元,建立起来的元朝,实际上与中国历代的大一统王朝本质上区别并不大。
    而清朝则不同。
    他们从从刀耕火种的渔猎社会,一跃上千年的时光。
    努尔哈赤建立的后金政权脱胎于建州女真部联盟。
    一直以来他们仍延续着传统的农奴制经济模式,自身农业生产水平极端单薄,政治架构与社会组织形式亦保留着鲜明的部血缘特征。
    无论是在政治结构,还是社会文化制度等方面都非常后。
    昔日的金国,并没有留下多少像样的遗产。
    成化犁庭,更是让他们雪上加霜。
    哪怕是黄台吉在继位之后不断的改革,不断的锐意进取。
    但是严格来,这个时候的清国,仍然并非是一个封建政权。
    清廷所行的八旗制度,本质上只是军事氏族统帅下的半奴隶制结构。
    在取得全国政权后,清廷依靠军事力量确立了统治,并推行了诸如“旗民分治”等具有区别性待遇的政策。
    尽管其在政治体制上大体沿袭了中原传统的中央集权模式,并在表面上维持了与历代王朝相似的治理结构,但是实际上。
    清国,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封建王朝。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在数千年来,中国一直走在时代的前沿。
    哪怕是明末,因为地域的原因,因为政治的原因,没有跟上大航海时代的风口。
    在那个时候明明已经腐朽不堪的明帝国,仍然在一步一步的向前行进。
    而在清末之时,明明各式各样的先进技术就放在明面之上。
    清国却是虚度了两百多年的时间,紧闭着国门,最终发展成了一个羸弱愚昧的怪胎。
    哪怕是国门叩破,京师沦陷,清国却仍然没有发生多少的改变。
    它实际上,也没有办法改变。
    因为变革,意味着统治的结束。
    但是。
    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近代还有很远。
    在这个时期。
    在黄台吉领导之下的清国。
    他们所走的道路,正是最恰恰适合于清国的道路。
    清国,在这个时代,最幸运的一件事。
    不是天灾使得明朝苦不堪言。
    也不是党争使得大明内耗严重。
    更不是内患使得明帝国衰弱无比。
    而是他们出了一位雄主。
    没有黄台吉。
    清廷,永远都只会是一个割据政权,如同千年以来,关外的一个普通的游牧割据政权。
    虽然黄台吉在历史上,从未攻下明朝的京师,从未真正的占据关内。
    但是正是因为黄台吉,才使得清国在明朝大厦倒塌之时,积蓄了入主中原的力量。
    陈望紧握着望台的栏杆。
    他的手正不自觉的轻微的颤抖着。
    一种难以言喻的重量积压在他的心头。
    天下的命运,此刻,正沉甸甸地在他的肩上。
    难言的愤慨之情从陈望的心底深处缓缓的升起。
    那股情绪并不是属于他,而是潜在在心底的深处刻骨铭心的痛楚。
    属于这副身躯原先的记忆而衍生出来的情绪,
    “辽东!辽东!”
    亲族家眷被残杀,世世代代所居住的地方被占领。
    火光中的家宅、惨死的亲族、世代耕耘的土地在铁蹄下沦陷。
    被迫离开故土、一路颠沛至广宁的万般屈辱,如同尖锐的碎片一般,骤然刺入陈望的脑海。
    那份恨意,那份怒火,如此炽烈,灼得陈望的喉间发烫。
    迎着凛冽的朔风,感受着身躯传来的寒意,陈望沙哑着声音,缓缓道。
    “应旗。”
    心底之中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被他尽数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
    作为一军的主将,他必须要保持着一刻清晰的头脑。
    靖南军中军望台之上,赤红色的大纛在风中摇曳。
    高亢的天鹅音随之冲霄而起,并迅速蔓延至整个战线。
    自西侧八蜡铺至东端桥河集,连绵近十里的战线上,成千上万面赤色旗帜次第升起。
    地平线上霎时间只见一片耀眼的鲜红。
    而这一切。
    也被此时正居于前阵的黄台吉尽收于眼底。
    黄台吉骑乘在战马,他的面色潮红,神情疲惫。
    他的心中存在的不安以及身体上的不适,此时全都已经被他压在心底。
    多年征战磨练出的坚定意志,让他在这样的场景之下仍然保持着镇定。
    黄台吉缓缓的举起了右手。
    辰初正刻。(7:00)
    清军出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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