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蝴蝶”

    张述桐学着路青怜的样子眯了眯眼。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本日第二桩乌龙事件也被顺带解决了——
    原来天台的钥匙是被这位仁兄捡走了。
    他一时间有些错愕，但仔细想想也算合理，有些你以为处心积虑的改变，可能只是一只蝴蝶扇动了翅膀。
    从前可没有转班事件，也没有顾秋绵这个新班长，所以对方无意中捡到了钥匙，抱着向大家分享一件趣闻的心理，然后拿到饭局上……炫耀？
    张述桐不知道有什么可炫耀的，但他转念一想，如果是当年的自己有这种发现，不定也会对若萍她们炫耀一下。
    周围有人打趣道：
    “孔毅辉，你也没喝酒啊，怎么就醉了，这么冷谁脑袋坏了跑到天台上吹风？”
    不好意思，还真有。
    而且有两个。
    也有人好奇：
    “从哪捡到的，平时不都是被锁着吗？”
    孔毅辉：
    “就是一直被锁着才想上去看看啊，咱们都快毕业了吧，还不知道天台长什么样子呢，大家有空可以去那里聚聚，嗯，没人发现的秘密基地，是不是还挺带感的？”
    “谁要去天台聚，去图书馆不好吗……”
    “反正回去了也是没事干。”孔毅辉无所谓地摆摆手，“班长呢，听你的，大家吃完饭去哪玩？”
    顾秋绵对此毫不感冒。
    不知道为什么，她眼神里也有若隐若现的寒芒。
    “哦。”她冷淡地哦了一声，随即拒绝道，“去天台干什么。”
    张述桐远远打量了她一眼——也只能是打量，因为两人原本挨得很远，也许是周围太吵、话很费嗓子，所以刚才聊着聊着就凑到了一起。
    然后被这位仁兄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又下意识坐直身子，恢复了最初的距离。
    张述桐又看向那位仁兄，感觉对方很想向顾秋绵分享点什么，才时不时凸显一下存在感。
    他则是头疼地想，聚会？不要拿别人的餐厅当聚会的地点好不好，路同学还要在天台上吃饭。
    这句话当然是开玩笑，虽然张述桐已经很少去这个据点了，却还是不想让钥匙在别人手里。
    正义联盟开趴体也不去蝙蝠洞啊。
    所以他迟疑了一瞬，选择了效率最高的办法：
    “那把钥匙是我的。”
    张述桐给顾秋绵发道。
    秋雨绵绵眨眨眼。
    张述桐不得不讲述了一下自己的中二史，最后他：
    “我平时喜欢上去吹吹风，不喜欢有别人在。”
    “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可顾秋绵的手指已经离开屏幕，她打字慢，还是话方便。
    张述桐看到顾秋绵朝自己比了个口型，两人离得有点远，他没看清，但大意是：
    “怪不得……原来是被冷风吹的。”
    张述桐正想问怪不得什么，顾秋绵已经转过头，她扬起下巴，问那个男生：
    “确定是天台的钥匙？”
    对方碰了一鼻子灰，本来都拿起了筷子开始吃菜，闻言连嘴里的东西都没有咽下，便含糊道：
    唔，肯定是，我就是在楼梯上发现的，班长你感兴趣啊，要不……”
    “不感。”顾秋绵利道，“天台上太危险，钥匙给我，我下午去还给老师。”
    她口吻平淡，却有些威严在，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张述桐就看着男生从热心仁兄变成了灰心仁兄，他垂头丧气地好，把钥匙放在桌子上，还很自觉地转了个圈，送到顾秋绵面前。
    据点的钥匙就这么轻松到手了。
    顾秋绵看了眼时间，又随口道：
    “都快点吃，先别顾着聊天了，还要回去上课。”
    众人纷纷称是，有些有眼力见的已经看出了她的去意，便吃好了，要不咱们现在就走？
    顾秋绵又也不是那么急，再过十分钟吧。
    张述桐趁着十分钟的时间继续和海参奋战。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可能是刚才神经有些紧绷了，少有的让人不想动脑子，张述桐跟着乌泱泱的人群出了包厢，其实他到现在仍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好像很莫名地吃了一顿饭，又莫名地走了。
    服务员继续鞠躬相送，大厅里不知是保镖还是司机的男人站起身，居然不止一个。
    接下来顾秋绵安排众人坐车回去，大家听她指挥，张述桐再度坐回那辆大众车上，却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顾秋绵帮他把钥匙要回来了，却没还给他。
    只能等回学校再了。
    回去的路上倒是话多了点，杜康每次下馆子都喜欢发表几句意见，这次倒是心服口服，他嘀咕道：
    “开眼界了，我以后要是能把我家店开在商场里就好了。”
    清逸参考道：
    “你可以跟你爸商量下，我刚才看到外面有招租的广告。”
    “罢了，我家全是回头客，我爸哪舍得搬。”
    张述桐不由插嘴：
    “你以后可以单干，去市里开一家分店，租个带天台的房子。”
    “述桐我发现你真是对天台有执念啊。”杜康乐了，“话你那把钥匙不是藏得很好，怎么被人……”
    “我也觉得带天台的房子很帅欸！”
    车里突然传来一道欢快的声音。
    众人无语地看向她，不知道徐芷若添什么乱。
    现在她被夹在杜康和清逸中间，在三道目光的注视下一缩脖子，看起来很一团。
    其实这次返程有一点微的改变——徐芷若也跟来了。
    若萍回来的时候想跟顾秋绵一起走，两人有话要，现在她们都当了班长，有公事讨论，闲杂人等少来插嘴，因此三个闲杂人等乖乖回了车上，徐芷若也因此被换了过来。
    她在饭桌上骚扰清逸，到了车里又追问杜康，什么天台什么钥匙，快给我讲讲，杜康则完全是敷衍妹妹的口吻，有时扯一句保密，有时是他自己配的，还有时是路上捡的。
    了半天都没出个所以然。
    很快到了学校，若萍她们的车是先走的，此时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他们。
    “喏，秋绵让我交给你的，拿着。”
    张述桐接过天台的钥匙，心想你怎么又“秋绵”上了，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这次可没有巧克力用来冰释前嫌。
    他又想到周日那天凌晨，是若萍在医院陪了顾秋绵一个晚上，也许就是那晚两人化解了隔阂，因此结成了友谊也不定。
    别看杜康总是大大咧咧，若萍才是最能交朋友的那个，当初抓捕盗猎者，也只是用了一个晚上，就成了“青怜”。
    “谢了，”几人边走边，张述桐问若萍，“你跟她什么了？”
    “交换了一下情报。”
    “情报？”
    “嗯，秋绵问我这把钥匙到底干什么用的，我是你从前偷偷配的，有时候跑去放风，然后她就把钥匙给我了。”
    “我明明给她了，怎么还要问你。”张述桐无奈道。
    “还不是你老骗她，吃一堑长一智懂不懂。”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不是交换情报，那你问她的事是什么？”张述桐单纯没想明白，她有什么事要问顾秋绵。
    “哪有这么多问题，就是各个班干部之间交流一下，最近有个活动你不知道啊。”若萍翻个白眼，“谁和你一样天天自己吓自己？”
    张述桐耸耸肩。
    几人穿过校园，一起上了楼梯，同时踏入一班的教室，却又下意识停住脚步。
    “差点忘了，都换班了。”杜康这子嘴上得很伤感，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是路青怜不在教室。
    他们又聊了几句，在一班门口分别，张述桐中午吃多了，有点口渴，他回班拿了杯子接水，走了几步不由头疼道：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嘿嘿。”秘书露出虎牙，“顺路看看，我待会要去二班找秋绵。”
    “别被你大姑抓到了。”
    “你知道徐老师是我大姑啦？”她惊讶道，“那学长你可要心点，我大姑抓早恋抓得很严的！”
    “这个不用你操心。”
    “别指望到时候我帮你话，我在她面前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张述桐心我什么时候早恋了，他发现自己应付不来话多的姑娘，便转开话题：
    “你们那群朋友呢，怎么中午就你一个？”
    “她俩正好有事，只有我跟着去吃大餐喽，羡慕得要哭。”徐芷若又哀怨道，“不过我中午也没吃好，学长你把我位置占了，周围的人又没有太熟的，只能跟旁边那位面瘫兄聊天。”
    张述桐觉得她起外号挺有天赋，可谓直指本质，没忍住笑了笑，却听少女又：
    “别笑，你是木头兄，也没好到哪去。”
    张述桐收起笑容继续往前走。
    话间两人早已走过二班的教室，可徐芷若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其实和她聊聊天也蛮有意思，张述桐想起刚才的话，随口：
    “原来你们是两个圈子。”
    “什么两个圈子？”
    “就是中午那些初四的学生，我还以为你们很熟。”
    张述桐从前把顾秋绵的圈子戏称为“马仔圈”，中午这顿饭后才知道，原来要分为“马仔”和“家臣”两个群体，至于怎么区分很简单，比她的就是马仔，和她一个班的就是家臣，也就是，他从前自认是马仔，其实某种意义上不是，除非认顾秋绵做大姐大。
    话这话有没有当着顾秋绵的面讲过？好像没有，不然丢人真要丢大了。
    “学长你在什么啊？”谁知秘书一脸奇怪，“我们经常一起玩啊？”
    “你刚刚不还不熟。”
    “我是指周围的人，就是学长你那几个朋友。”
    “不对吧，”张述桐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开玩笑，“那个捡到钥匙的男生，孔毅辉，你亲口的不认识。”
    “那是因为他从前是别的班啊，这次换班才来二班，我肯定不认识。而且今天来的又不全是秋绵的好朋友，像那个什么辉，就是听她请客过来凑热闹的，”秘书理所当然道，“但你们班的我几乎都认识，大家天天出去玩，怎么可能是两个圈子。”
    什么叫天天一起出去玩？
    顾秋绵在从前的一班不是没有朋友吗？
    还是徐芷若的话应该分开理解？
    她天天跑来串班，自然认识一班的学生；而那群天天出去玩的人，则是指其他人。
    张述桐皱起眉头。
    可他今天已经经历了一次乌龙事件，便耐着性子确认道：
    “你，你和原来一班的人经常出去玩？”
    “对啊。”秘书无辜道，“哦，忘了，你可能不怎么关注，毕竟你是木头兄。”
    张述桐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从前是不太关注顾秋绵的事，但再漠不关心，也绝不至于连班里的人际关系都没搞清。
    直觉告诉他一定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可问题到底出在哪？
    他明明问了很多人，那些在他看来是关键节点的地方明明什么都没变。
    要唯一不对的就是清逸的态度，以清逸的记性不该忘了金币巧克力，毕竟那件事闹得很大，可他后来又特意找若萍确认过，若萍却存在。
    “不好意思学长，不该给你起外号的，你别生气。”徐芷若看他面色不太好看，弱弱地道。
    张述桐已经无心理会了。
    回忆如漫长的河流，从初一到初四，张述桐尽力回忆这中间的每一件和顾秋绵有关的事。
    他要做的是从中找到那个怪异的石子，却始终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还是真的是自己对顾秋绵了解太少，大姐的朋友其实遍布四海？
    他不清到底是记忆出现了问题还是……自己从前太迟钝了，只顾着钓鱼什么都没有弄清？
    张述桐突然捕捉到了什么：
    顾秋绵在一班的人际关系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差的？
    没有人天生会被人疏远，还记得她刚转班的时候带了一书包零食分给大家，同学们不是很亲近，却不至于排挤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那样的女孩子相处，所以这个时期她和其他人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
    后来呢？
    转折点就是那袋金币巧克力。
    若萍的人缘一直很好，何况这件事她本就不上错，人会被周围的气氛无意识影响，正是因为那件事，她带头和顾秋绵冷战，周围的人或无意或有意地效仿，而岛上的孩子本就互相认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在这种熟人圈里混，最重要的就是合群。
    这股风气不知怎么就蔓延开来，而顾秋绵也不是受委屈的性格，就像自己理解的那样，既然没有圈子，那她就主动创造一个圈子，才有了无数低年级的马仔。
    归根结底还是巧克力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