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颜师古

    安慰李丽质一番，陈衍又跑去逗了逗高阳，然后乐呵呵地赶往甘露殿。
    寻常早朝不会太久，自己还是提前一点在甘露殿外等着好。
    只是没想到，陈衍来到甘露殿外，才发现此处竟然有人。
    一个约莫五六十岁，头发已经有一半变成白色的老头，陈衍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待他话，老头先开口了，“渭南伯，陈衍！”
    这老头表情很傲，语气平淡，不认识的前提下，陈衍并不想多事，毕竟现在外面韦家之事还未结束。
    “嗯，我是陈衍，还未请教这位大人名讳。”
    老头闻言眼里浮现一抹笑意，“是你一直想对付的人之一，颜师古。”
    陈衍：？
    他立刻想起来了，颜家颜师古，孔子学生颜回的后代。
    颜家当然也是世家之一。
    不过，颜家跟五姓七望的山东世家不同，颜家属于以自身学识立足于天地的“文化士族”，算是文化界的泰山北斗，政治上的清要显贵。
    且颜家人大多清廉、刚正、忠义，陈衍对他们还算尊敬。
    陈衍拱手道：“颜大人，话可不能乱，下官从未想过对付颜大人。”
    “倘若颜大人听到外界什么不好的传言，一定不要相信，下官是个好孩子来的。”
    “果然不要脸！”颜师古嘿了声，“与传言所一致！”
    陈衍：“......”
    “颜大人误会了，我真是好孩子来着，长孙皇后经常这样。”
    颜师古不置可否，朝他招了招手，然后竟不顾形象地坐在阶梯上，“你是不是好孩子，暂且不提。”
    “但坊间传闻，我却不得不信上三分。”
    “毕竟，没有哪个好孩子时常将自己是好孩子挂在嘴边，还急于给自己找补。”
    着，他顿了下，接着道：“起来，这应该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从前倒是也见过几次，不过都是你在出风头，而我在看着你出风头，想必你应该没注意我。”
    “而前两天，我染了些风寒，在家休养了几天，然后便听你干了件大事！”
    “韦家......可是被你折腾得不轻啊！”
    陈衍学着方才颜师古的样子，同样不置可否，很爽快地在他旁边坐下。
    “颜大人又误会了，韦家怎么样，跟我可没关系，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对韦家怎么样。”
    “还有，颜大人有话不妨直，对于你们颜家，我个人是很尊敬的。”
    “嗯？”颜师古惊讶道：“你不是很讨厌世家吗？”
    “次次跟世家作对不，更是在朝堂上公然骂过人，怎么现在对我颜家又尊敬上了？”
    “世家跟世家是不同的嘛。”陈衍没有否认自己跟世家作对，道：“颜家又不跟五姓七望那些人一样，表面一个比一个高尚，背地里实则一个比一个肮脏。”
    “我此前听过一些关于颜大人的传闻，你性格孤傲，看不起同僚，不怎么合群。”
    “但从今日一见来看，你一个老前辈愿意跟我这个毛头子坐在这阶梯上，我大概清楚为什么有这种传闻了。”
    “哦？”颜师古对陈衍的话并不恼怒，反倒颇为感兴趣，“那你，这是为何？”
    “你看不起的不是同僚！”陈衍猜测道：“我猜，你看不起的应该就是同为世家那些人吧？”
    颜师古神色冷了下来，“哼，那一帮子臭虫，有什么资格称世家？”
    “不想着传播儒学，提拔人才，反倒曲解圣人之言，满嘴仁义道德，实则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
    “吾不屑与他们为伍！”
    陈衍默默听着，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相对其他世家来，颜家的所作所为确实值得尊敬。
    原因有三。
    尊敬其对知识与原则的坚守。
    尊敬其为修身齐家的实践者。
    尊敬其在乱世中维系文明火种的历史功绩，以及关键时刻的风骨与担当。
    但身在这个时代，身为世家，他们同样在稳固特权阶级，保证自身的地位。
    总体来，颜家绝不是陈衍的敌人，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他们还有一定合作的可能。
    这一点，从颜师古今天出现在这里，跟他聊这么多便能看得出来。
    “......”
    “其实你当初可以狠一点！”颜师古对于陈衍不回自己的话并不在意，转而：“倘若你对五姓七望中的一家动手，颜家同样会站在你那边。”
    “颜大人，你想害我？”陈衍没好气道：“如果我敢对五姓七望中的一家动手，那么他们绝不会井下石，而是会第一时间联合起来除掉我！”
    “呵，你现在承认对韦家动手的是你了？”颜师古戏谑道。
    陈衍一噎，有些恼怒，“你个老头给我上套？”
    “哎！”颜师古哈哈大笑，“这才像你的性格嘛，是我印象当中那个指着满朝文武骂彼其娘的子！”
    陈衍：“......”
    短短几句话，给他都干沉默了。
    这老头多少沾点不对劲，思维也太跳脱了。
    “好了，子！”颜师古似乎是真感染了风寒，咳嗽了几声，继续道：“从前，是我看你了，你虽然年轻，但对局势却看得很明白。”
    “对韦家雷霆出手，然后立刻带着两个媳妇住进了皇宫。实话，你是真有意思，我活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少年郎。”
    “年轻，气盛，在元日大朝会上意气风发，连我都忍不住感叹少年该当如此！”
    “可偏偏又不失谨慎，行事滴水不漏。”
    “咱们，做一个交易怎么样？”
    交易？
    陈衍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整得有些懵，“什么交易？”
    “《三字经》是你写的没错吧？”颜师古问。
    陈衍闻言郑重起来，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三字经》的？”
    “你又是从哪知道的？”
    “颜大人，我或许也要提醒你一句，《三字经》我目前就教过两个人，一个是我家佣人的孩子，另一个，是晋阳公主！”
    “我很能确定我家佣人的孩子从未向外透露过！”
    颜师古笑了笑，“你放心，《三字经》是长孙皇后亲自写信告诉我的，而且断断续续并不全面。”
    “我想让你将《三字经》写完，然后给颜家一份，算我颜家欠你一个人情！”
    “你不是想对付世家吗？未来，颜家可以在关键时刻助你一臂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