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案子诡异

    第六百二十六章
    伍次平进入武清郡时，并没有上报帝京镇魔司。
    他是私自离任，失踪后州府的人不敢隐瞒，上报了帝京。
    封都当时接到这桩报案时，毛骨悚然。
    这已经是隶州发生的第二桩镇州将领在前往武清郡之后失踪的事——这已经可以是足以令帝京镇魔司总署感到不安的大事。
    次年的一月，也就是伍次平失踪案上报至帝京后的次元，帝京派出一个人前往武清郡走了一趟——此人正是赵福生有过两面之缘的王之仪。
    她与蒋津山一起直达武清郡，入郡走了一趟，最终平安无事，顺利返身。
    但是王之仪的成功并不意味着武清郡无事。
    自此之后，武清郡背地里有了‘鬼见愁’之名，即意味着非凡的驭鬼者进入此处也会被吞噬。
    从大汉朝222年直至如今247年，中间相隔25年的时间，仍发生过一次武清郡有驭鬼者失踪之谜。
    事件发生在236年，有一队从幽州而来的镇魔司令使在赶路的途中，要经过武清郡，可他们入县之后便如水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是受帝京奉召，挟一件大凶之物入京镇压。
    这群幽州来使据记载是在236年秋出发，可直至237年春末仍未有未京记载。
    当时他们的魂命册还在，未被抹除，证明人未出事。
    可后来细细一查，才知道在武清郡出了事。
    邪门的是，发生这件事后，封都再次派人入武清郡，这队人抱了必死的决心前去，可去后受到了武清郡常家热情的款待，最终平安的满载而归。
    直至247年的如今，武清郡的案子仍是个谜。
    ……
    赵福生将武清郡这桩大案看完，又比对了这些年陷入武清郡的驭鬼者、令使名录。
    经统计，武清郡前后共消失了647名镇魔司人。
    这可不是个数目了。
    “这武清郡的案子真有意思。”赵福生喃喃了一声。
    她如今功德值还有近百万，这是她的底气，足以完全驭使鬼神，且能开启地狱及神位，危机关头可以保命。
    如果武清郡的案子真是厉鬼作祟，多年下来这鬼祸能‘吞噬’强大的驭鬼者，证明这桩鬼案非同一般，若是能进入武清郡，解决这桩鬼祸，除了可以解决武清郡的危机外，不定也会获得极大的奖励。
    赵福生正思索之时，刘义真问她：
    “福生，你觉得武清郡有鬼吗？”
    赵福生点头：
    “我感觉武清郡有问题。”她指着卷宗：
    “武清郡的记录中，户籍共有十四万多，人口五十八万余，这个数目不，”她顿了顿，接着道：
    “但是以镇魔司秉性，前后失踪了六百多名镇魔司的人，可谓是巨大损失。”
    她的话点到即止，但孟婆等人却明了她话中之意。
    驭鬼者人性微弱，为求自保，定会罔顾普及百姓性命。
    若是这桩鬼案危险至极，会祸及帝京及大汉朝根基，帝京方面定会想办法将武清郡掀个底朝天的。
    事实上武清郡虽大，但若朝廷插手，以地毯式排查的方式追索程梦茵等人下，也能查出端倪。
    “相信早前应该有人这样做过，可最终如果没有记载，便明没查出所以然。”
    赵福生道：
    “这事儿涉及到了驭鬼者，最终不了了之，就是最大的问题。”
    她分析：
    “余灵珠就是嘴再硬，不肯承认武清郡有鬼，但她内心深处应该很清楚这事儿诡异，之所以咬死无鬼，想必是要保常家人。”
    而封都这些年将这事儿高高置起，原因在于镇魔司无人可用。
    他自身状态本来就岌岌可危，无力顾及其他。
    武清郡消失的驭鬼者有六百多人，可是是分批次进入的，每次消失的驭鬼者人数是在封都忍耐范围之内。
    “我想帝京的人对于武清郡案子都心中有数，应该大家都察觉到了危机，无人敢去碰触。”
    赵福生道：
    “封都、余灵珠、王之仪二人，还有贾宜及今日我看那几人，状态都不是很稳。”赵福生摇头：
    “帝京有心无力。”
    万安县一行人的到来，算是解了封都燃眉之急。
    赵福生叹了口气：
    “武清鬼祸不爆发则矣，一爆发，可能是覆灭之危。”到此处，她看向许驭：“今日乾坤笔的预测一出，我想余灵珠也会改变心意。”
    她话音一，便听外头有脚步声传来。
    先前带领众人进入卷宗室的令使毕恭毕敬进来回话：
    “赵大人，封都大人跟谢大人来了。”
    话的功夫间，黑气顺着那令使身周漫涌而入，逐渐形成一个人高的椭圆形怪‘蛋’。
    令使的脸色煞白，双手交握置于腹前，低垂下头来。
    怪‘蛋’碎裂，封都从黑气中走了出来。
    “看来你已经将武清郡案子看完了。”他目光从凌乱的桌面一扫而过，上面放置了拆开的竹筒、卷宗，摆了满桌都是。
    赵福生点头。
    “你感觉武清郡是鬼案吗？”封都问。
    赵福生笑道：
    “如果不是鬼案，你何必以五城匾额为诱饵，请我走这一遭呢？”
    她话音一，谢景升正好推开令使踏入卷宗室，一听闻她话中之意，脸上露出尴尬之色，犹豫着要不要退出屋子，不参与到这桩话题里面。
    封都倒是神色如常。
    他活到这把岁数，心性异常坚韧，少有事情能让他惊慌，赵福生的讥讽只令他笑了笑，道：
    “五城匾额之事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着了道，”到这里，他那张苍老的脸上露出难掩的疲倦之色：
    “我太久没有睡过觉了，有时难免有打盹的时候，人上年纪了，请你见谅。”
    话时，他伸手捏了捏鼻梁：
    “当然仅只是道歉对你来不公平，作为补偿，我们经商议，无论你去不去武清郡一行，你回万安县的路上，只要你看上的匾额，尽皆可以拿走，事后再补以镇城鬼庙镇压就行了。”
    完这话，他语气一顿：
    “如果你愿意走一趟武清郡，将来我死之后，一旦厉鬼复苏，便供你驱使，为你办事，如何？”
    谢景升听到这里，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赵福生长叹了口气：
    “这话得，你还是好好活着吧。”她摇了摇头：
    “你要死了，厉鬼复苏，让我驱使，不就是让我收拾烂摊子了？”
    封都咧嘴一笑，没有话。
    赵福生虽没有如愿拿到五城匾额，但这事儿确实与封都无关，他已经摆出诚意，且武清郡的案子她确实有兴趣，便没有再将心思围绕在这话题上。
    言归正传。
    封都道：
    “武清郡有鬼案。”
    赵福生纠正他：
    “是大案，不然你不会请余灵珠、王之仪同行了。”
    封都点头：
    “灵珠儿是自己提出要去的。”
    余灵珠一开始不愿意承认武清郡有鬼，可她无法自欺欺人。
    她之所以对赵福生要前往武清郡的事反应大，是她害怕鬼祸因人为的干扰而失控。
    如果没有强大能力的人解决鬼祸，一旦打破鬼域平衡，可能会为武清惹来杀身之祸。
    常家是她的亲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常家出事的。
    可今日五城镇魔司假匾额一被揭开，帝京眼看即将有厉鬼复苏之际，赵福生反应迅速。
    她召唤无头鬼，同时以二郎真神鬼伥化为鬼神瓷像坐镇五城镇魔司的举动顷刻间镇住了局势。
    一场危机被她以雷霆手段镇压，大事化、事化无。
    “她此时恐怕更希望你走一趟武清郡的。”
    此时的大汉朝，再没有比赵福生更适合走武清郡的人了。
    封都话音一，接着就听门口处传来一声轻轻的‘哼’声，余灵珠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谢景升身侧：
    “我还是觉得武清郡没有鬼，不过如果能排查一遍，确认常家安危，我当然也不反对。”
    她话音一，目光到了桌面上，眼里露出复杂的神色。
    “不过我也要同行。”她完，看向赵福生。
    赵福生不置可否。
    余灵珠没得到她的回应，又轻哼了一声：
    “武清郡有我的亲人，我要保他们安危。”
    “你们既然来了，正好我有些话想问。”赵福生看向桌面卷宗：
    “封大人，我看卷宗记录，当年程梦茵已经是银将，驭使的是灾级厉鬼，这记录准确吗？”
    “不是很准。”
    封都正色道：
    “程梦茵驭使的鬼实际已经达到了劫级的水准，他是准金将的水平。”
    封都道：
    “他祖上也曾有王将，他的鬼非常厉害，是属于特殊的规则之鬼。”
    刘义真好奇道：
    “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进入镇魔司的时间不长，实力虽强，但对鬼的了解却不是很深。”余灵珠主动释出善意，解释道：
    “镇魔司的记录中，鬼也分种类。”
    虽鬼都是依据法则杀人，可这些法则之中也有细分。
    “有诅咒类、规则类、鬼的实体屠杀等。”
    因众人是在商讨鬼案，而非讨教学习，余灵珠只了个大概，她为了以示诚心，主动道：
    “例如封都的鬼，杀人就是无形的，不是开膛剖腹，而是死于痛苦。”
    镇魔司的驭鬼者之间厉鬼法则有秘密，可是余灵珠与封都相识多年，对彼此的能力都有一定了解。
    “而我的鬼，与你驭使的鬼车相类似，这是属于规则类之一。”余灵珠主动坦白了自己的实力。
    赵福生这才看了她一眼，对她倒是高看了几分。
    “程梦茵的鬼也是属于法则类，据我所知，他的鬼划出法则后，所有进入他鬼域的人、鬼必须依照他划出的规则行事，不可悖逆。”
    “顺应规则？”孟婆一时间没听懂：“什么意思？”
    余灵珠耐心解释：
    “打个比方，”话的同时，她将手指伸进桌面摆的一杯茶水中，手指沾湿后，她迅速在桌面画出一个类似棋盘的格子，分别在上面画出不同的纹路符号，以‘o’、‘口’、‘X’三种形式为主，散漫、随意的分布在格子上。
    余灵珠指着格子：
    “假如这格子是程梦茵鬼域，如果我们误入鬼域之中，厉鬼的法则要求我们以某种特定形式走动，且只能踩中‘o’形格子，那么踩到其余两种格子都是死局。”
    她这样一解释，顿时众人就明白了过来，孟婆道：
    “也就是，程梦茵的鬼会强迫别人做一些事，如同鬼的提线木偶。”
    “差不多吧。”余灵珠点头：
    “他这个法则非常厉害，本身厉鬼又是劫级之上，程梦茵已经拥有裁制法则的资格，他去隶州任职，本身就是积攒经验，将来要调任回帝京镇魔司的。”
    最终程梦茵却折在了武清郡。
    “那么由此可推，武清郡如果有鬼，这个鬼至少是远胜劫级的品阶。”赵福生总结。
    她这话众人倒没有反驳。
    就连一直坚称‘武清郡无鬼’的余灵珠也闭上了嘴。
    半晌后，封都道：
    “后头的伍次平驭使的厉鬼，也是有将近野神级的力量。”
    他这话令得众人心中一个咯噔。
    提及鬼神级的力量，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上阳郡的臧雄山。
    臧雄山之案何等艰险，如果伍次平驭使的鬼有野神级力量，且也无法平安走出武清郡，可想而知武清郡的凶险程度。
    话到这个份上，封都此时提出这一点，应该是要给赵福生敲个预警钟——武清郡案子之难，不在上阳郡之下，她自己也要有个心理准备。
    余灵珠听出封都言外之意，不由以眼角余光去窥探赵福生神情，她想看赵福生会不会因这话而打退堂鼓。
    上阳郡一案虽了结，二郎真神也被赵福生驭使，可在余灵珠心中，这桩案子有封都亲自出马，未必是赵福生等人使全力。
    要是她以此托大，贸然进入武清郡，恐怕解决不了鬼祸不，反倒会打破平衡，引出恶果。
    想到这里，余灵珠又心生退意。
    正犹豫间，她听赵福生问道：
    “我从人物卷宗档案里，看到当年以程梦茵、伍次平等人为主的将领最终并没有从武清郡归来，同时他们的魂命册上的名字并没有被抹除，这是否意味着他们还活着？”
    封都笑了笑：
    “其实这个事情，灵珠儿应该比我得更清楚。”
    余灵珠也不避讳：
    “我跟贾宜关系好，确实对这件事情较为了解。”
    她道：
    “事实上这个事情非常古怪，就是贾宜也无法以常理推论、解释。”
    完这话，她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一丝忐忑：
    “程梦茵失踪时，是在大汉朝的208年，那时贾宜已经手持魂命册，程梦茵等人的情况传回帝都后，他特意关注了这个事，发现程梦茵，”她顿了顿，“包括伍次平及所有在册的驭鬼者、令使们的名字在内，他们的魂命册会呈现出一种非常诡异的变化，有段时间会冒出血光，这意味着他们人还活着，但一段时间后，他们的名字会从魂命册上消失，魂命淡去——”
    这也意味着人死去。
    “可在不久之后，这些本来消失的人名、影像，会再度重新出现在魂命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