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老头儿又来了？

    老朱回去了，来时抑郁难解，去时带上了一肚子问题。
    虽然从黄易这里得到了锦囊妙计，知道怎么处理凤阳府这帮黑心功勋了，但临走时黄易向他提了几个问道。
    世上哪有那么多野心家？如果百姓过得舒坦，谁愿意跟人起哄架秧子、冒险去做那杀头的买卖？
    您当年跟着zao反的时候，是恨皇帝多些？还是恨当地官员多些？
    凤阳府的难民如果zao反，反的是洪武皇帝？还是反的那帮贪官污吏？
    ……
    见皇帝心事重重的回来，马皇后还以为事情没解决，于是安慰道：“重八，那孩子没有第一时间就告诉你，想必也是因为清楚是个难题。你不愿大开杀戒，一半原因是顾忌我的脸面。”
    “这两天我也想清楚了，虽然这帮淮西兵将是我的娘家人，但跟我大明天下比起来，还是百姓更重要。大明立国时日尚短，不可因一时骄纵而失了民心。”
    “你要杀就杀吧，我关了乾清宫不再见客，躲着他们就是了。”
    明白妻子的一片苦心，老朱感动的点了点头，拉着夫人的手安慰道：“妹子，此事咱已经有解决办法了，你不用太过焦虑。”
    “哦？那你为何还是眉头不展呢？”
    “唉……那子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咱想了一路也没能下定决心，妹子你读的书多，你来帮咱分析一下他的到底有没有道理？如果按他的，咱真的能超过以往那些开国皇帝吗？”
    什么？什么事能让你超过以往的开国皇帝？
    你不是已经超过了吗？谁能恢复汉家正统再造华夏？不就你洪武皇帝一人吗？
    马皇后很是不解。
    老朱摇头，“那子这个不算，是文武百官故意吹捧的，前面还有个隋文帝。”
    马皇后笑了，“看来这孩子史书读的不错。若再造华夏，那隋文帝确实也做过一次。”
    老朱皱眉道：“为何我从未听呢？”
    马皇后笑着道：“你有时间读史书吗？文武百官忙着鼓吹你是再造华夏第一人，可没有谁敢毫无顾忌的和你话。”
    老朱点了点头，“我就嘛，平时上朝总觉得他们全是在骗咱，哼！没一个好东西。”
    “跟他们一比，黄易那子嘴巴虽然臭了点，人品却是没得。”
    “咱虽然当了皇帝，但也不是那种爱听好话的昏君，咱更爱听的是真话。”
    “只要他们的是真话，哪怕是当面骂咱，咱也不生气。”
    ……别扯了，你可是杀过御史的。
    马皇后好奇问道：“到底那孩子跟你了什么？”
    老朱把zao反有理这一套跟马皇后学了一遍，听得这位千古一后瞠目结舌，她怎么也想不到，那子真什么都敢！他真的不怕得罪皇帝，不怕被杀头吗？
    “妹子，您帮咱分析一下，他的有没有道理？倘若下旨承认zao反有理，咱真的能在史书上超过其他开国皇帝吗？”
    这个……
    马皇后犹豫半天，谨慎的道：“若陛下敢开古之先河，承认官逼民反无罪的话，那确实能够凭心胸盖过其他帝王。但是一旦承认这个，等于鼓励百姓可以用zao反来对抗朝廷的不公……如此一来怕是会有很多不可预料的麻烦。”
    “臣妾才疏学浅，也不好判断这里的得失。”
    老朱惊喜的道：“哈哈，这么那子没骗我。”
    马皇后劝道：“重八，兹事体大，不急于一时。你如果真的想试试，应该找几个有本事的人议论一下。毕竟这是国策。”
    老朱连连点头，“妹子的是，标儿就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咱问问他什么看法？这孩子的学问可比你我都好呢。”
    ……
    下午的桃花医馆，一身朴素旧袍的李善长再次出现在门口，这次他拄着一根拐杖。
    黄易头疼的道：“您怎么又来了？”
    “怎么？不欢迎老夫？”
    黄易抱怨道：“老先生，我这里是医馆，哪有盼着病人多来的道理？”
    “呵呵，的也是。”
    “上次看病就没给钱，还想让我欢迎您？不赶你走就不错了。”
    李善长老脸一红，“咳咳，老夫有事忙忘了。这次一起结账。”
    黄易摆手道：“您的钱我可不敢赚。我就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做不了医国的买卖，您另请高明，出门右拐是西市，那里有车马行，慢走不送！”
    李善长没有理会黄易的驱赶，自顾自的坐到了茶座，“老夫就是寻你救人的。”
    “您没开玩笑？”
    李善长：“凤阳府的事情你听了吧，上面要杀人。”
    黄易点头道：“没错，这个我知道。那群家伙圈地敛财，害得凤阳百姓流离失所。就这还特么朝廷勋贵呢？全都该杀！”
    额……
    李善长惊讶道：“子，你跟淮西勋贵有仇？”
    “没有，我不认识他们。”
    “那你跟凤阳百姓有旧？”
    “没有，我也不认识他们。”
    李善长不解道：“那你为何这么大气性？又不是你的亲眷受了灾。”
    哦？你是这么想的？
    黄易惊讶的看着李善长，上次你来的时候，的大义凛然，一副我为了国事、为了百姓呕心沥血的态度，今天你变的这么快？
    “您的意思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难道不是吗？谁会为了一群无关紧要的人鸣不平？”
    黄易脸色拉了下来，沉声道：“这可不是一个宰相该的话。”
    李善长笑了，“老夫是帮你的，你只是一个百姓，百姓不都这样想吗？至于宰相嘛，当然是做好平衡。”
    “既不能让百姓生乱，又要梳理好百官之间的矛盾利弊。丞相二字——即是权衡！”
    听到这里，黄易已经完全生气了，黑着脸道：“所以你想替那群造了孽的罪臣谋条生路？让我帮你出主意？”
    李善长叹息道：“都是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泽，义之所在，岂能看着他们亡命？无非就是贪了点田亩钱财罢了，何至于杀头呢？”
    黄易哈哈大笑，语气里充斥着无尽的嘲讽：“好一个义之所在！官官相护竟被你的如此冠冕堂皇，依我看胡惟庸那个宰相杀错了，真正应该杀的是你才对！”
    “老东西，趁我还不想动手之前，你最好现在就走，否则我怕忍不住让你死在那群贪官的前面！”
    李善长惊讶起身：“子，你、你怎么……”
    黄易伸手一指门外，怒声呵斥道：“给我滚！立刻！马上！”
    李善长何时被人当面骂过？气得老脸通红，“混账，你敢对老夫不敬……”
    不等他完，黄易伸手过去，老鹰抓鸡一样，提着他就丢了出去，可怜宰相李善长一把年纪了，此时竟然成了滚地葫芦，再起身的时候，竟然鼻青脸肿的。
    黄易把他的拐杖也扔了出去，“给爷滚蛋，以后这里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