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老家伙坑爹

    刘晓华指着前头路边有个摊，旁边有个牌子用木头架子支棱起来的。
    赵鸣认字，那三个字叫百草堂。
    “你瞅那牌子写着高价收药材，童叟无欺，熊胆不正好是药材？咱们去瞅瞅呗！”
    那摊上摆着张长条桌，后头坐着个留八字胡的老头，戴着副老花镜，正慢悠悠拨着算盘。
    桌子上的确还放着不少的药材，看起来像那么一回事。
    三人走到摊子前面，老头抬眼瞥了瞥，那绿豆眼中闪过二两精光色，视线在刘晓华身上打了个转，又回算盘上。
    “老人家，您这儿收熊胆不？”
    刘晓华往前凑了凑，把背篓往桌上一放，然后露出里头用油纸包着的熊胆。
    这玩意他一路可都是心谨慎的很。
    老头放下算盘，慢悠悠戴上老花镜，捏着熊胆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又用指甲刮了点粉末放鼻尖闻了闻，微微夹杂着尖细的声音才响起。
    “这熊胆看着倒是新鲜，就是成色差了点。但是我这人收货实在，你看这纹路杂了点，我就给你这个数。”
    他伸出两根手指头，“二十块，然后我再给你添两尺布票。”
    话的时候，老头的眼神从刘晓华身上打着补丁的衣服上滑过。
    乡巴佬。
    这话的跟施舍似的，刘晓华心里有点窝火：“老爷子，您这是拿俺当傻子糊弄呢？俺们屯子去年有人卖过，像俺这么大的熊胆，怎么少也得五十块，布票还得给五尺！”
    他虽没亲自卖过，可听老人们念叨过行情，哪能看不出这老头想压价。
    这是当他傻呢？
    老头眉毛一挑，八字胡抖了抖：“后生仔，话可不能乱。这年头药材金贵，但也得看品质。你这熊胆看着干，里头怕是走了不少油，我能给二十就不错了。”
    这模样一本正经，好像就是在告诉刘晓华他的就是实话。
    这真不知道行情的人，还巴巴的觉得老头是个好人。
    我呸！
    “走油？”
    唐大虎凑过来，一把把熊胆拿过来，“俺们自己风干的，搁缸里垫着石灰，能走油？你这老头咋睁眼瞎话！”
    赵鸣一直没吭声然后就这么看着。
    这会儿突然冷笑一声，从刘晓华手里拿过熊胆，指着上头细密的纹路。
    “老爷子，您是行家，该知道这长白山黑瞎子的胆，纹路越密越金贵。要知道熊瞎子秋前取的胆最值钱，那可是熊瞎子攒膘的时候，要是入药，药效最足，您给二十，是欺负俺们山里来的不懂行？”
    老头镜片后的神色微微一震。
    哎呀，没想到碰见三个懂行的。
    被破，老头脸上有点挂不住，干咳两声：“你这后生倒懂行…… 那再加五块，布票添一尺，不能再多了。”
    实话，这熊胆成色不错，他想要。
    赵鸣当然也看的出来，要不然老头能主动加价才有鬼。
    可现在他们才是卖家，他把熊胆往油纸上一裹，作势要走。
    “五十块，五尺布票，少一分俺们就去别家。”
    老头心想子你挺黑啊，本来还想再磨磨，可瞅着赵鸣不像好糊弄的，又看了看周围围过来的路人，这要是和这几个臭子僵持下去肯定对他的名声也不好，再人的东西确实不错，于是一咬牙一狠心。
    “成！就依你！但得让俺再验验这熊胆 。要是熊胆不行，这价钱可就得再商量！”
    这么贵，他也怕自己看走眼。
    赵鸣点头应了。
    等老头验完熊胆，确认是上好的熊胆，终于是不情不愿地数了五十块钱，又扯了五尺布票递过来，嘴里还嘟囔着：“今儿算是赔本了，没想到遇上你们这几个懂行的……”
    刘晓华把钱和布票往兜里一揣，冲老头撇了撇嘴：“早这样不就完了？非得耍聪明！”
    老头就这么盯着刘晓华的背影，不对，是刘晓华揣进口袋里面，他刚从自己口袋里面掏出来的热乎的大团结。
    三人转身离开，唐大虎还回头瞪了老头一眼：“啥童叟无欺，我看是专欺后生
    ！”
    这话一出，旁边经过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老头，老头有些臊得慌，老牛出马竟然还牛犊子给撅腚了，点背！
    三人一边走，赵鸣把钱和布票分好，笑着拍了拍刘晓华的肩膀：“行啊华子，没被糊弄住。”
    “那是！”
    刘晓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表情颇有些傲娇：“也不看是谁带出来的，再了，咱可不能随随便便卖了咱们拿命换来的东西！”
    唐大虎早盯着旁边的供销社了，笑嘻嘻的拽着两人就往那边跑：“先去扯布！俺还得给红颜买雪花膏呢！”
    供销社里头人来人往，男男女女比比皆是。
    货架上摆着花花绿绿的布料、搪瓷缸子，还有几排玻璃罐，装着水果糖和雪花膏。
    唐大虎一进门就直奔雪花膏柜台，手指着最上面那瓶：“同志，麻烦你给俺来盒友谊牌的！”
    赵鸣瞅着那柜台，也想给李犀香带一盒 。
    她秋天总脸干，摸起来糙得很。
    而且李犀香操持一大家子的确很辛苦，再怎么样也不能亏待了一心一意跟着自己的女人。
    刚要上前，就见柜台后的售货员瞥了他们一眼，那眼神跟打量啥稀罕物似的，嘴角撇了撇，有点轻视。
    这售货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烫着卷发，穿着的确良衬衫，正慢悠悠给一个穿干部服的人包肥皂，头也没抬地问：“要啥？”
    “同志，麻烦你给俺拿三盒雪花膏，友谊牌的。” 赵鸣往前站了站，声音清亮。
    女人这才抬眼，慢悠悠的目光在赵鸣三人身上扫了一圈 。
    唐大虎裤脚还沾着泥，刘晓华褂子上有个补丁，赵鸣虽然整齐些，可也带着股子山林里的土气。
    而供销社里面来来的男女，哪个打扮的不比他们体面？
    她鼻子里哼了一声，把手里的肥皂往柜台上一放：“友谊牌的？那可是紧俏货，要工业券的，你们有吗？”
    唐大虎手里面的雪花膏刚捂热，闻言皱了眉：“俺刚才看到之前你卖的那个人咋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