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画着“蒸汽机”的图纸

    她没有再问只是深深地看了白辰一眼，转身退出了书房。
    她需要立刻将这件事用最快的速度，汇报给宫里的那个人。
    白辰没有阻止她。
    他就是要让朱元璋知道。
    他要做的不是偷偷摸摸的奇技淫巧，而是光明正大能为大明开疆拓土的煌煌伟业。
    第二天，白辰拿着那份画着“蒸汽机”的图纸再次来到了宝船监造司。
    工部的刘郎中和几个老工匠被他召集到了院子里。
    “诸位请看。”白辰将图纸铺在桌上，“从今日起我们不造福船了我们造这个。”
    几个脑袋凑了过来。
    片刻之后院子里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白大人，您这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工匠是工部资格最老的大师傅连刘郎中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这画的是个什么东西？一堆管子一堆轮子还有个大铁锅。这东西要是能下海老朽的名字倒过来写。”
    “就是闻所未闻。简直是儿涂鸦。”
    “大人，您是状元郎是文曲星下凡，这造船的门道您不懂。还是听我们的老老实实造福船吧。”
    刘郎中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却不敢反驳这些脾气又臭又硬的老师傅。
    白辰也不生气只是将图纸卷了起来。
    “看来诸位是觉得，本官的图纸不堪入目了？”
    “不敢，不敢。”老师傅嘴上着不敢脸上却满是倨傲，“只是这造船是祖师爷传下来的手艺，半点马虎不得也容不得胡来。”
    “好。”白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强人所难。从今天起你们继续造你们的福船需要多少钱粮，找刘郎中批。本官另起炉灶。”
    完他转身就走。
    刘郎中连忙跟了上去。
    “大人，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这些人都是一根筋认死理。”
    “我知道。”白辰边走边，“你去帮我办一件事。把应天府所有铁匠铺的师傅，全都给我请来我要见他们。”
    “请铁匠？”刘郎中愣住了，“大人，您这是要……”
    “我要打铁。”
    当天下午应天府几十个铁匠铺的师傅，不管是掌柜的还是打铁的全都被请到了宝船监造司。
    这些人都是粗人，一个个膀大腰圆看着眼前这个细皮嫩肉的年轻官员都有些不知所措。
    白辰没有废话直接让人抬上来一口大箱子。
    箱子打开满室金光。
    里面装的全是黄澄澄的金锭。
    “各位师傅。”白辰开口道，“我需要一种钢，一种前所未有，削铁如泥的钢。谁能为我打出来，这箱金子，就是他的。”
    一众铁匠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但是，没人敢上前。
    削铁如泥的钢，那是传中的东西。百炼钢已经是极限，怎么可能做到削铁如泥。
    就在众人犹豫之际，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人群后响起。
    “我能。”
    人群分开，一个身穿粗布麻衣，却掩不住窈窕身段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
    她约莫十七八岁，脸上沾着些许炉灰，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就像淬火之后的钢。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步履蹒跚的老者，老者咳嗽着，手里拄着一根铁拐，满脸病容。
    “你是何人？”白辰问道。
    “民女莫灵。”女子昂着头，不卑不亢，“家父，莫问。”
    莫问。
    这个名字一出，在场的铁匠都骚动起来。
    莫家，曾经是应天府，乃至整个大明最负盛名的铸剑世家。传闻他们的祖上，是上古的铸剑大师干将莫邪的后人。莫家打造的宝剑，曾是太祖皇帝的佩剑。
    只是十年前，莫家奉旨为朝廷铸造一批铠甲，不知为何，炼出来的钢，全都脆如朽木。龙颜大怒之下，莫家被抄家夺爵，从此一蹶不振。
    “原来是莫家之后。”白辰点了点头，“你你能打出我想要的钢？”
    “能。”莫灵的回答依旧只有一个字。
    “口无凭。”
    “大人可以试试。”莫灵从背后解下一个长条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柄古朴无华的铁剑。
    白辰示意邱龙王上前。
    邱龙王抽出自己的佩刀，那是一柄军中上好的百炼钢刀。
    “请。”莫灵道。
    邱龙王也不客气，挥刀便向那柄铁剑砍去。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
    邱龙王的钢刀，应声而断。
    而莫灵手中的铁剑，纹丝不动，连个白印都没有。
    满场倒吸凉气的声音。
    白辰的眼睛也亮了。
    “好剑。”他赞道，“这柄剑，我要了。吧，什么价钱。”
    “此剑不卖。”莫灵却收起了剑，“我若为大人打出想要的钢，我不要金子。”
    “哦？那你要什么？”
    莫灵指着身后的老者。
    “我爹爹，十年前受了寒气，下了病根。遍访名医，都束手无策。我听白大人医术通神，连皇后娘娘的病都能治好。我只有一个条件，请大人，救我爹爹一命。”
    白辰看向那个叫莫问的老者。
    只见他面色萎黄，嘴唇发紫，呼吸之间，带着一股破风箱似的声音。
    白辰上前，在他手腕上搭了搭。
    片刻之后，他松开手。
    “这不是病。”
    “不是病？”莫灵愣住了。
    “是毒。”白辰的声音很轻，却让莫家父女的脸色，同时剧变。
    “是当年炼废了的那批钢。”白辰的目光扫过莫问发黑的指甲，“你们用的铁矿石，有问题。那矿石里含有一种叫‘寒铁魄’的毒物。此毒无色无味却能侵入五脏六腑。寻常大夫只会以为是风寒入体，越是温补死得越快。”
    莫问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看着白辰好像在看一个鬼。
    这些年他确实是越吃补药身体越差。
    “大人，可有解法？”莫灵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解法倒也简单。”白辰从怀里掏出纸笔迅速写下一个方子，“去买三斤活鲤鱼不要杀。再买一斤黑豆一斤甘草。三样东西放在一个锅里用活水煮。煮到鲤鱼化成鱼汤再把汤给你爹爹喝下。连喝七日毒可尽去。”
    这个方子太过古怪。
    但白辰得笃定由不得她们不信。
    “好。”莫灵接过方子对着白辰深深一拜，“从今天起，我们莫家就为大人效命。”
    解决了钢材的问题白辰立刻将莫家父女，连同他们的铸造炉一起搬进了宝船监造司的后院。
    他将那份蒸汽机的图纸交给了莫问。
    “莫师傅，这上面的东西可能造出来？”
    莫问只看了一眼便被图纸上那精妙绝伦的设计给吸引住了。
    他抚摸着图纸，就像在抚摸绝世美女的肌肤嘴里喃喃自语。
    “鬼斧神工，鬼斧神工啊！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东西？”
    “爹，这到底是什么？”莫灵也凑了过来。
    “这是心。”莫问指着图纸中心的那个气缸和活塞，“一个钢铁的心脏。丫头我们莫家复兴的机会来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白辰几乎就住在了监造司。
    他一边指导莫家父女用他们精湛的技艺，打造蒸汽机的各个部件。
    一边亲自督促用他给的方子炼制更高强度的合金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