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好一个青梅竹马

    季辞张嘴就要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东方墨死死拽住她的衣袖，低声急斥：“闭嘴！”
    东方墨俯身解释：“女被骄纵惯了，住不惯皇宫。”
    “对。”季辞应道。
    “女喜欢江南游湖，草原赛马，听曲写诗。”东方墨继续。
    “对。”季辞回。
    东方墨简直要气晕过去！
    祖宗你能不能不要接话了！
    有病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话多！
    “那有何难？”薛弘不怒反笑，似乎觉得这野丫头的“不识抬举”更有意思了，“朕为你在江南修一座行宫，泛舟赏景。草原不够？朕就为你圈一片围场！你喜欢什么，朕便给你造什么！”
    季辞看着他眼中令人极度不适的占有欲，秀眉紧蹙，厌恶几乎写在脸上。
    她不爽！非常不爽！
    索性猛地站起身，顺手一把将还跪着的东方墨也扯了起来：“我不喜欢跪着话！膝盖疼！”
    “好！好！不跪就不跪！”薛弘竟大笑起来，仿佛在看一只张牙舞爪的野猫，眼中兴味更浓。
    这种新奇和反抗，反倒比宫中温顺的美人更勾动他的心火。
    薛映雪一直冷眼旁观，此刻目光锐利地锁在季辞身上，只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究竟在哪里见过？
    季辞撇嘴，这个皇帝怎么不死呢！死了不就没事了！
    ‘系统，搞死这老色批行不行？踏马的！太恶心了！’季辞在心中咆哮。
    【警报！目标身具帝王龙气（核心防护机制），精神类攻击/诅咒类异能……全部隔绝！物理刺杀成功率低于0.01%，且有未知法则反噬风险！】
    ‘我就不信！’
    季辞眼中寒光一闪，意念集中！
    一股蕴含神经毒素的能量粒子被她凝练压缩成针，悄无声息地射向皇帝咽喉！
    嗡——就在能量针距离皇帝喉头不足半寸时，一道无形却坚韧的金色屏障骤然浮现！
    针尖撞上屏障，如同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湮灭！
    皇帝似有所感，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
    季辞心中一凛！
    连精神微粒都被隔绝？！
    这防护确实很强……趁皇帝分神。
    季辞快步走到床边，手指搭上‘东方即白’脉搏，对着依旧伏身悲泣的赵素素压低声音道：“娘，别哭了。这人阳火将熄，两个时辰内必死。”
    毒素反噬加速了衰竭。
    赵素素闻言，哭声渐歇，掏出手帕拭去泪水，这才转过身，恭恭敬敬地对着薛弘行了一个大礼。
    薛弘瞥了她一眼，抬手示意她起来。
    “好了，人也见过了。”
    薛弘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仪，仿佛方才片刻的失态从未发生：“随朕移步麟德殿，宫宴也该开席了。”
    在长长的仪仗队伍末尾，季辞看着皇帝明黄色的背影，实在没忍住，偷偷地比划了个的挥拳动作。
    赵素素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蠢蠢欲动的手，压低声音带着不容置辩的威严：“老实些！”
    季辞撇撇嘴，不甘不愿地收回手，慢腾腾地跟在赵素素身后，一副被管束蔫了的模样。
    前方，皇帝的仪仗浩浩荡荡，所过之处人人俯首，金色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煊赫的威势铺天盖地。
    麟德殿内早已华服冠冕满座。
    中秋宫宴乃国朝盛典，群臣不敢有丝毫怠慢。
    许多人天未亮便已起身整装，宫门初启便匆匆入席静候。
    “皇上驾到——！”尖利的唱喏声穿透殿宇！
    皇帝薛弘步履沉稳地踏入大殿。
    霎时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叩拜声浪席卷大殿！
    季辞跟在队伍最末端，第一次亲身经历这万人朝拜的帝王威仪。
    当皇帝……这感觉，啧，确实不一样。
    薛弘神色平淡地微抬了抬手，殿内声浪渐息。
    ‘东方即白’一行人被内侍引至御阶下左手第一席。
    对面，薛映雪及几位皇子王亲的席位也早已虚位以待。
    季辞刚一座，便觉一道审视冰冷的目光如芒在背般射来。
    抬眸望去，正对上薛映雪那双写满探究与困惑的眸子。她紧盯着季辞的脸，眉峰微蹙，像在努力辨认一个极为模糊又异常重要的谜面。
    ‘薛景’（初六饰）不动声色地环顾全场，目光最终在担架上气息奄奄、几乎被死亡阴影笼罩的‘东方即白’身上。
    心底一声冷笑：这位“父皇”，为了立威，为了践踏功臣最后的尊严，已然连装都懒得装了！
    何其刻毒！
    皇帝接过内侍递来的金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众卿平身。今日佳节盛宴，当尽享欢愉！大将军凯旋，北境靖宁，此乃社稷之幸！君臣同心，江山永固！来，共饮此杯！”
    “谢陛下！臣等为陛下贺！为社稷贺！”众人齐声应和，举杯仰头。
    季辞也跟着举杯，东方墨一个眼神递过去，唇形微动：『别喝』。
    季辞心领神会，杯沿刚沾唇，手腕微倾，将琥珀色的酒液倒在脚下厚密的地毯。
    随后便毫无顾忌地盯上了眼前案几上琳琅满目的御膳。
    她刚伸出筷子，一只温软的手便轻轻覆上她的手背。
    赵素素温柔又带着一丝嗔怪地对她微微摇头：“不可失仪。”
    季辞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规规矩矩地坐好。
    然而下一瞬，一只巧精致的、散发着香甜气息的芙蓉糕，便被赵素素不动声色地从袖中递了过来。
    她贴近季辞耳边，细若蚊呐：“一次只能吃一口，细嚼慢咽，切莫露馅……”
    季辞眼睛瞬间点亮，如同得了糖的孩子，飞快地接过糕点，用宽袖掩住嘴，腮帮子瞬间鼓起一块。
    对面，‘薛景’将母女俩这隐秘的动作尽收眼底，藏在袖中的手暗暗捏成了拳。
    主子啊主子，您这夫人的‘规矩’真是要命啊……
    得赶紧提醒主子找江南那边最好的嬷嬷来救救急！
    薛映雪的目光始终未曾真正离开季辞。
    那张脸在灯影下愈**廓清晰……
    宴会上那个搅乱一切、让她颜面尽失的女子！
    原来是她！竟然是东方即白的表妹！
    怪不得！怪不得之前从未听闻军中有什么红颜知己的传言……
    竟藏得如此之深！
    藏在她眼皮底下！
    好一个青梅竹马！
    东方即白对她拒之千里的谜团，此刻似乎有了残酷的答案。
    一丝冰冷的恶意在薛映雪眼底凝结成霜。
    既然东方即白死期已近……
    那就让他临死前，好好欣赏一下他这心尖上的人是如何“飞上枝头”的吧！
    丝竹管弦之声再度悠扬。
    数名彩衣舞伶随着乐曲翩跹入场，身姿曼妙，翩若惊鸿。
    季辞看得入了神，双手托着腮，眼神亮晶晶地追随着舞伶的裙裾飞扬。
    仿佛完全沉浸在歌舞带来的新鲜感中，那份投入专注，甚至超过了端坐龙椅的皇帝。
    高位之上，薛弘的目光却并未流连于舞姿，那双贪婪的眼睛如同胶着，黏在季辞因好奇而微微张开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