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一动一响，一动一想

    季辞也不推辞，转身便钻入车厢。
    身影瞬间隐入空间。
    温泉氤氲，洗去一身风尘与疲惫，她很快在大床上沉沉睡去。
    车厢外，一直凝神感知的初二猛地瞪圆了眼！
    刚才少夫人明明进了车厢！
    怎么现在里面只剩下老夫人悠长平稳的呼吸？
    少夫人她……难不成是神鬼莫测的绝世高手？怪不得主子能放心将二老托付！
    原来少夫人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那一个！
    初二心中充满了崇拜与敬畏，握紧了拳——他差得太远了！必须更努力！
    他默默和东方墨一人靠着一个车轮坐下，如同最忠实的哨兵。
    那匹空间出品的棕马慢悠悠地踱步，嗅了嗅周围的杂草，嫌弃地喷了个响鼻。
    最终走回东方墨身边，亲昵地将大脑袋搁在他腿上，一人一马在清冷夜色中相依沉沉睡去。
    清晨，东方墨是在棕马热烘烘的肚子上醒来的。
    车厢内，赵素素悠悠转醒，看着陌生的车顶，惊得坐起身：“墨哥？”
    东方墨立刻掀开车帘：“夫人，我在！”。
    “这……？”赵素素看着陌生的环境，询声问道。
    “是阿辞不知从哪弄来的马车，”东方墨笑着扶她下车，“这孩子心疼你脚伤，动差役让我们用车代行。”
    目光转向营地中央，那边季辞已将那张折叠桌支开，上面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食物：一瓦罐浓香四溢的肉粥，一笼屉皮薄馅大的肉包，还有脆嫩的腌萝卜、几碟凉拌野菜。
    晨光中，这丰盛的早饭与流放的苦途格格不入。
    “这……哪儿来的？”赵素素惊疑不定，她记得包里没有这些东西啊。
    “昨天在镇上买的呀，”季辞拿起个大肉包，咬了一口，鼓着腮帮子，“赶紧趁热吃，放久了该坏了。”语气自然得仿佛天经地义。
    初二更是不客气，一手抓俩包子，另一手还拿着块卤肘子，狼吞虎咽。
    天知道他早上研究这马车时有多震撼。好奇心驱使下，他甚至钻到了车底查看——那几根黝黑沉重的玄铁轴承，那严丝合缝的减震设计。主子对夫人的宠爱简直到了倾尽心血的地步！
    此刻他嚼着包子，心头对主子的敬畏和对夫人的崇拜再次飙升。
    季辞要是知道他钻车底，怕是得骂他有病。
    哪有人看马车钻车底的？
    又不是修车的！
    远处的姜威看着马车旁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忍不住嘀咕：“头儿……他们当真是被流放的？”
    “我看倒像是咱们被发配了……”一个差役咽着口水，羡慕地看着那边热气腾腾的早饭。
    对比之下，他们啃着发硬的杂面窝头，简直苦不堪言。
    手腕打着夹板的秦峰阴冷地哼了一声：“毫无规矩！成何体统！”
    郭勇正烦闷，闻言猛地将手中筷子扔在地上，喝道：“规矩？！你想过去让那子把你另一只手也打折了？！”
    他目光如刀扫视一圈，“都给老子听好了！在这里，老子就是规矩！不想吃现在就滚去前面探路！”
    众人噤若寒蝉。
    郭勇作为钦差押解官，手握行途生杀之权。这份权势，足以压服任何有心思的人。
    何况那位煞星……谁敢招惹？
    他愤懑地起身踱步。
    秦峰盯着他的背影，眼中怨恨更甚——这个没种的废物！连几个失势的罪眷都不敢管！
    “收拾上路！”郭勇的鞭声甩破清晨微寒的空气。
    所有人如同惊弓之鸟，匆忙起身。
    季辞这边也用餐完毕，正低声教初二：“这边卡槽要拉紧，扣死。这样就算山路颠簸，里面的汤汤水水也洒不出来。”
    初二看得眼睛发亮，内心狂赞：定是主子亲自设计！唯有主子能有这般巧思！
    “夫人，请上车，属下赶车。”初二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安抚地拍了拍辕马的脖颈。
    季辞摇头，“我跟你一起坐车辕。让爹娘睡个安稳觉。”
    东方墨与赵素素被心扶进车厢。
    这改装的车设计巧妙，车顶一块活动木板可以开合通风，帘幕厚实挡风，下方厚实软垫也很舒适。
    东方墨几乎躺下就睡着了，片刻便鼾声轻起。
    赵素素看着丈夫疲惫的睡颜，又望望车外赶车的季辞，心头百味杂陈，既暖又心疼。
    她将忧虑压下，探身推开车窗：“阿辞，进来歇歇脚？”
    马车后在队伍末尾，棕马温顺地跟着前方节奏，毫不费力。
    “娘，我不累！”季辞笑着扭头，伸手将赵素素心地搀扶到车辕外侧坐好，“您也透透气！”
    初二见状立刻就要跳下车辕让位。
    赵素素温和地按住他胳膊，声音轻软：“好孩子，你进去歇会儿。等下午你们睡醒了，再换我和阿辞。有阿辞在，稳当着呢。”
    初二的脸“腾”地红了，结巴道：“属……属下不用……”
    “听娘的，”赵素素枯槁却温暖的手轻轻抚过他囚衣的肩头，“去里头，陪老爷躺会儿。”
    一股从未体会过的暖意猛地撞进初二心头！
    这就是……有“娘”的感觉吗？
    他喉头微哽，不再推辞，悄声挪进车厢。
    东方墨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体贴地给他让出一块地方。
    车辕上，季辞与赵素素并肩而坐，倒也生出几分闲适。
    “娘，等到了凉州，”季辞望着连绵的远山，声音带着怅惘，“我得去找他。留初二护着你们。”
    赵素素心中一揪，伸手替季辞拂开额前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声音愧疚：“是爹娘……连累了你们团聚……”
    “没那事！”季辞回以灿烂的笑，变戏法般从怀里摸出一个木梳和一串缀着精巧银铃的红绳头饰，“娘，扎个上次那样的！红绳配这铃铛！”
    赵素素眼中闪过笑意：“是白给你打的？”
    “嗯！”季辞用力点头，将脑袋凑过去。赵素素细心替她梳拢长发，灵巧地编入红绳，系上银铃。
    季辞晃了晃脑袋。
    “叮铃……叮铃……”
    一动一响，一动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