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分粮

    辛府门外，此刻已是人声鼎沸，宽阔的府前街道被围得水泄不通，空气中弥漫着粮食的清香和人群兴奋的热浪。
    二十个侍卫组成人墙维持秩序，数十个手脚麻利的仆役流水线般配合：“一家一户，出示户籍，排好队！”
    “领米五升！鸡蛋五枚——！”
    “带三岁以下孩童的，额外领一只活兔——！”
    “有孕的娘子这边请，额外领一只红冠大公鸡——！”
    母鸡季辞都留在空间中了，母鸡要留着下蛋。
    “哇！兔兔！”童惊喜的尖叫混在大人的道谢声中。
    “老天开眼！过年也没吃过这么足的细粮和鸡蛋！”白发老妪感激得直抹泪。
    “这公鸡真精神！多谢夫人老爷的福！”大腹便便的孕妇接过被红布缠了爪子的雄鸡，喜不自胜。
    赵素素安排的井井有条，现场虽然摩肩接踵，却秩序井然。
    季辞从空间内空间中的存货连十分之一都没有放出去，府中就已经放不下了。
    喧嚣也惊动了府内的赵巧凤。她扶着腰走出院门，正遇见安静立在廊下的孙芷。
    自从初二随军后，孙芷的日子越发安静了。
    “芷儿！”赵巧凤露出温柔的笑，上前拉住孙芷微凉的手，“外面放粮热闹着呢！府门口都挤满了人，走，随我看看去！”
    “热闹……去！”孙芷眼睛亮了亮，用力点头，像只终于被允许出门的猫，紧紧依偎在赵巧凤身侧。
    两人刚到前仪门，就被眼尖的厮恭敬拦下：“表姐，陈夫人，老夫人特意交代了，外面人多杂乱，您二位身子金贵，不宜出去。请在此稍坐。”
    他一挥手，两个丫鬟已极快地搬来铺着厚软锦垫的太师椅和案，奉上温水和精致的果脯点心。
    “老夫人吩咐，表姐有孕在身，茶水一律免了。”厮补充道，态度周全又带着不容分的守护。
    隔着一道朱门和森严的侍卫人墙，外面的喧嚣与人影如隔帘看戏。
    赵巧凤无奈座，看着门外攒动的人头，感慨道：“芷儿，你瞧，能有今日这太平景象，不知是多少人费尽了心血……”她目光投向那些领了粮食蛋禽，满面感激笑容的脸庞。
    “嗯……”孙芷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却在门外一个抱着大红公鸡、笑容憨厚的孕妇身上。
    她下意识地将空着的右手缓缓抚上了赵巧凤隆起的腹。
    就在那冰凉的指尖隔着衣物轻轻触碰的刹那——赵巧凤浑身微震，一种极其诡异的违和感闪电般击中她。
    那抚在她腹部的指尖稳定、力道精准甚至带着一丝不该属于痴傻之人的爱抚？
    这绝不是孙芷往日那种无意识的好奇触碰。
    赵巧凤猛地侧头，目光如刀般刺向孙芷。迎上的，依旧是那双纯澈却失焦的眼眸。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异样……只是她过于敏感的错觉。
    孙芷见她看过来，甚至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纯良又懵懂的笑容。
    赵巧凤的心跳却难以平息，一丝疑虑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她心底悄然荡开涟漪。
    府门外喧嚣的放粮人潮，在府邸高墙之内化作模糊的背景。
    赵巧凤口吃着特制的云片糕，目光透过侍卫的肩隙，在那些领取粮蛋、脸上洋溢着感激与希望的百姓身上。
    就在这时。
    人群中一个约莫四五岁、穿着洗得发白粗布裙的女孩，忽然抬起手，指着仪门方向清脆地喊道：“娘亲！快看！房檐下有仙女在看我们呢！穿着紫色和粉衣裳的！”
    她身旁的年轻妇人慌忙抬头，正对上花厅内端坐的赵巧凤和孙芷。
    妇人脸都吓白了，扑通跪下：“姐恕罪！孩子不懂事，冲撞贵人！”
    赵巧凤笑了笑，正要开口“无妨”——
    那女孩却执着地拽着母亲衣角，脸满是认真：“真的！那个穿紫衣服的姐姐身后有光！绿的！很亮很亮的光！”
    她甚至努力地掰着手指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绿球球！”
    整个喧嚣的场面前院似乎安静了一瞬。
    赵巧凤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四个？
    她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锦帕，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攫住了她！她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缓步向前厅边缘走了几步，离那母女更近了些，声音尽量平静：“姑娘，你再看看，那位穿粉衣的姐姐呢？她身后可有光？”
    女孩歪头看看懵懂的孙芷，又看向赵巧凤，肯定地摇头：“粉衣服姐姐没有光呀！只有紫衣服姐姐有！”
    赵巧凤的心重重一沉，她深吸一口气，对身边厮沉声道：“请这母女二人进府问话。客气些，莫要吓着孩子。”
    厮领命，很快引着惶恐不安的妇人和一脸好奇却无惧色的女孩穿过侍卫的警戒线。
    花厅内，气氛微妙。
    赵巧凤端坐椅上，屏风后已悄然侍立着府中惯用的何老大夫。
    “何大夫，”赵巧凤捋起袖口，将腕子放在软垫上，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劳烦您再看看，我这腹中胎儿……究竟……几何？”
    何大夫屏息凝神，指尖搭上脉搏，神情从专注渐渐转为凝重。
    脉象如滚珠走盘，异常活跃复杂！他捻着胡须的手指都有些发颤。
    时间仿佛凝固。
    赵巧凤甚至能清晰地数着自己急促的心跳，足足七十二次！
    终于，何大夫收回手，额角竟渗出冷汗，声音干涩无比：“姐恕罪，老朽先前竟……竟诊错了脉数！此乃……四……四胎洪脉啊！”
    他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化作沉重的忧虑，“兹事体大，请待姑爷回府，务必由他再诊治一番。”
    “是四个……”赵巧凤闭了闭眼，声音轻若叹息，目光移向那懵懂的女孩。
    女孩却在这时，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又指向了赵巧凤的腹：“光光……是从姨姨肚肚里冒出来的！”
    赵巧凤压下翻涌的心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伸手轻轻揉了揉女孩的额发：“谢谢你，福星，姨姨才知道……原来有四个宝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