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牦牛肉/清炖牛腩、手抓羊肉、黄焖羊肉、西城瓷碗酸奶……

    “姐，我们出来干嘛？”
    “服务站老兵同志了，从这里到湟县路好走，要走50公里，这个是西城到月日门途中最大的县，叫我们去那里住一晚，准备补给。”
    王喝了一口，继续：“县里的供销社没东西，就需要找市里进货，所以我们要去供销社问问，他们明天送货吗？”
    王从背包里掏出那包牡丹烟和一大把大白兔奶糖，拿了一把，递给贺瑾。
    “拿着，一会儿机灵点。”
    两人找到供销社，里面有些冷清，只有一个中年女售货员在柜台后面打着毛线。
    王脸上乖巧的问：“阿姨，跟您打听个事儿呗？”
    贺瑾将两颗大白兔奶糖放在柜台上，对售货员眨眨眼。
    那女售货员抬起眼皮，看到柜台上的奶糖，这可是稀罕零嘴儿。她放下毛线，语气和缓了些：“啥事啊，同志？”
    “阿姨，我们想明天去湟县，想问问他明天有车去那边不？”王一边，一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贺瑾，贺瑾把糖在往里面推了推。
    售货员接过糖，揣进兜里，摇了摇头：“哎呦，那可不巧了。咱供销社的车，今儿个一大早就去湟源送货了，下一趟得四五天后才回来呢。”
    王和贺瑾心里顿时一沉。
    但售货员接着话锋一转，压低了点声音：“不过农业技术站，明天拖拉机终于排到农机站了，他们要去湟源送新麦种和农药。你们要是着急，天一亮就去他们门口守着问问，看能不能捎上你们一段，就就是我远房侄子侄女，去湟走亲戚的。”
    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快去吧，记着，明天早点去，别声张。”售货员挥挥手，又拿起她的毛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用眼打量柜台的烟。
    贺瑾看着她：“姐，你怎么这么聪明？那别的单位会去县里吗？”
    王摇摇头：“可能去，但是去的几率不大，没有必要问，我们去国营饭店。”
    “不是食堂可以吃吗？”
    王摸了摸不存在的口水：“西城呀！牛羊肉的天下！！！我在内地，就吃过一次牛肉，我们六人就吃了一瓶，不到一斤的牛肉，其它的都寄走了，红烧牦牛肉/清炖牛腩、手抓羊肉、黄焖羊肉
    西城的瓷碗酸奶是一绝！表面一层金黄色的油皮，酸中带甜，口感醇厚；还有咸奶茶。”
    贺瑾声问：“我们有肉票吗？”
    王也更声：“有，很多很多，上次我做假肢奖励了十斤肉票，你亲爹也给我了很多。”
    贺瑾也擦了擦嘴。
    两人兴冲冲地来到国营饭店，果然才下午四点，店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服务员在擦桌子。
    王直奔柜台，仰头看着墙上挂着的木质水牌菜单，眼睛唰地就亮了，仿佛那上面写的不是菜名，而是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她故意清了清嗓子，用她能发出的最响亮、最豪横的声音指着菜单念道：“同志！我们要一份清炖牛腩！一份黄焖羊肉！一份手抓羊肉！再来两份你们西城的瓷碗酸奶！一壶奶茶！外加十个馍馍！”
    这一连串硬菜名报出来，如同点炮仗一样，把柜台后打盹的服务员和旁边擦桌子的那位都惊得一个激灵。
    服务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她扶了扶眼镜，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眼前这两个穿着军装、明显还是娃娃兵的同志：“多少？你们……你们几个人吃？点这么多？这得多少肉票和钱呐？”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架势像是要请一个班吃饭。
    贺瑾赶紧上前一步，脸上堆起的笑容，抢着解释道：“姨姨，您别见怪！我们是从内地来的，从来没吃过牛羊肉！家里长辈了，到了西城，啥都可以省，这口牛羊肉必须吃过瘾！您就给我们上吧！”
    他一边，一边麻利地数出相应的全国粮票、肉票和现金，一股脑儿推到柜台上，用行动证明他们不是来捣乱的。
    服务员大姐看着那一沓珍贵的肉票和钱，又看看两个崽崽眼里馋涎欲滴的目光，脸上的惊讶慢慢化为了哭笑不得的理解。
    她在这店里干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内地来的客人对着牛羊肉菜单两眼放光，但一点就是三个硬菜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她一边开票，一边还是忍不住好心提醒：“西红柿炒鸡蛋今天也有，这个下饭，要不来个素的搭配一下？”
    王一听，脸上立刻露出嫌弃表情。
    贺瑾默契地连连摆手，一本正经地算计道：“谢谢姨姨！不用了！我们在火车上吃了四顿西红柿炒鸡蛋了！这里的西红柿比内地贵多了，吃它不划算！还是吃牛羊肉值！机会难得！”
    这番精明的账算下来，服务员大姐彻底没话了，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边摇头一边把开好的票递给王：“成！成！你们姐弟俩可真会吃！等着吧，保证让你们这顿吃过瘾！桌子随便坐，菜好了我叫你们！”
    王接过票，和贺瑾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巨大的成功和即将到来的幸福。
    他们找了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贺瑾压低声音，佩服地：“姐，你可真敢点！”
    王得意地一扬下巴，也声回道：“废话！肉票此时不用，更待何时！这里吃肉谁认识谁？吃饱了才有力气明天去蹭拖拉机！”
    服务员大姐端着两个巨大的、热气腾腾的粗瓷盆过来时，王和贺瑾的眼睛都直了。
    “清炖牛腩来喽！黄焖羊肉来喽！”大姐吆喝着，几乎是“哐当”一声将两个盆放在桌上，汤汁都微微晃了出来。
    紧接着，又一盆堆成山似的、骨头上挂着诱人肉块的手抓羊肉也上了桌。
    三盆硬菜，几乎把那张方桌给占满了，浓郁的肉香瞬间霸占了整个空间，霸道得不容任何其他气味存在。
    “这么多？！这在沪城，够三桌人吃的量了。”贺瑾咽了口口水，被这西北的分量彻底震撼了。
    王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两个摞在一起的铝制双层饭盒，递给贺瑾一个。
    “快！瑾，别愣着！把好的、瘦的，往饭盒里装！装满一层！”
    他立刻行动起来，专挑黄焖羊肉里肉多块大的往里夹。
    两人手脚麻利，很快两个饭盒的下一层都装满了肉
    王还把清炖牛腩的汤汁心地淋了一些进去，让肉能一直保持着滋润。
    装完后。
    “吃！”王一声令下，率先拿起一块手抓羊肉，蘸了点椒盐，狠狠咬了一口。
    羊肉炖得极烂，鲜香无比，几乎没有膻味，只有满口的肉香，好吃得她眯起了眼睛。
    贺瑾也学着她的样子，大口吃肉，吃得满嘴流油，幸福得不出话。
    王啃完一块羊肉，拿起一个馍馍准备吃
    贺瑾也下意识去拿馍馍。
    王却伸手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背，语气不容置疑：“你别吃馍馍了！”
    “啊？为啥？”贺瑾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地问。
    王看着他：“你的饭量我又不是不知道？吃一个馍馍就半饱了。这里这么多肉，馍馍占地方！你今天就给我专心吃肉！吃到撑为止！馍馍我来吃！”
    她着，自己掰了半个馍馍，蘸着黄焖羊肉浓稠的汤汁，咬了一口，一脸满足。
    贺瑾愣了一下，他不再争。辩，重重点头：“嗯！姐，我吃肉！”
    他们吃撑了，就吃了2个馍馍后，把三盘肉吃完，再吃了西宁的瓷碗酸奶，奶茶。
    王再一次心里感慨肉才是主食才对。
    到了下午六点。
    “姐，你还去食堂买饭。”
    “有便宜为什么不占？我买些主食回来，路上有肉有主食。”
    王来到食堂，看到羊肉片炒土豆，咸菜居然要钱要票，武城咸菜免费，最可气的咸菜还不便宜。
    她绝对不买咸菜，今天是土豆开会吗，土豆咸菜汤，红烧土豆，土豆丝，土豆片炒肉，烤土豆……
    主食就两种：一种青稞馍，口感较粗糙；第二种青稞面炒熟后磨粉，加水或茶捏成团食用，又叫糌粑，她买了五斤糌粑。
    回到房间，王调好石膏比例，把石膏倒进阴模里，这是她抱大佬门票，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晚上八点天黑，他们天都没黑，就睡觉了，半夜三点半，王就带着贺瑾，穿着棉袄去了农机站
    到了农机站，就看见一辆绿色的铁牛-55轮式拖拉机司机师傅在扛麦种上车。
    王走了上去：“师傅，你去湟县对吗？带我们一程，地上的麦种，我来扛。”
    马师傅看着两个鬼，一身军服，倒是客气：“你们去湟县？有证明吗？”
    王拿出证明：“我们来探亲的，我们要青雪门户月日驻扎营地探亲。”
    马师傅皱着眉计算着，最终挥了挥手：“可以挤一挤！等下就坐麻袋上头，丑话到前头，抓稳喽！这路颠，掉下去可没人管！我也不负责”
    王大声“师傅，倒下了，我们自己负责。”
    王一手一个种子麻袋丢上车：“师傅，你上车排好绑好，我来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