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回盛安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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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槐郡屯田总营。
    宋时安看着太子令,表情十分平静。
    心月站在他的一旁。
    在他旁边位置上坐着的是魏,脸显得有些冷,明显就有些不悦。
    终于,宋时安看完了,递给了魏。
    “不看,你太子有何吩咐就行。”魏忤生置气的道。
    “行宫就不必再建了…不,不用那般大动干戈的建。”宋时安道,“规模,也只有原先的两成。”
    “太子殿下意外的听得进去劝啊。”心月惊讶道。
    “他原本就不想建这行宫。”魏忤生揶揄道,“这一马鞭,也是替他省钱了。”
    “殿下,莫生气了。”知道他还在发女生脾气,所以宋时安打趣道,“这事能这般轻轻拿起,又轻轻放下,就已经不错了。”
    “你知道吗,你身边那些人,甚至连你父亲的旧部,都去向太子表忠心了。”魏忤生愤懑的依旧是这个点,“你不觉得悲哀么?”
    “而殿下麾下的将军们,则都站在殿下这一边。”宋时安道。
    “我并非是炫耀我的御下能力,而是真的替你感到不值。”
    屯田经历了如此之多的困境险阻,方可有今日之成就,那些人也是跟着宋时安一起来的,这一路也都见证了他的高风亮节,怎么就不能被感染一下,成为清流廉臣呢?
    非得去阿谀奉承,什么百姓还有余力修建行宫。
    已知,屯田的总人数不变。
    需要秋收的田地不变。
    但却增加了一个十万人的徭役行为。
    那不就是每个人平均增加了两成的劳动吗?
    再举个简单的例子。
    你从上五休二,变成了上六休一。
    并且还不是这一周,是足足好几个月都要偷你一半的周末。
    量黎民之物力,结陛下之欢心。
    “殿下,你这话让时安很是感激。”宋时安浅浅一笑,而后又问道,“那殿下觉得,我麾下这些官僚皆亲自赴京与我切割,是坏事吗?”
    这句话,让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并且,同时的反应过来。
    不过,是心月先开的口:“他们害怕被牵联到,成为你的朋党。至少明了一点,他们不是你的朋党。”
    好快的切割背后所代表的是什么?
    塑料般的情谊。
    “你这么仿佛是你对了。”魏忤生道,“可真要出了点什么事情,这些混账玩意,第一个就要出卖你,甚至还可能在背后捅你的刀子。”
    “没错,真要出了事,那些人必定弹劾我。”宋时安看着魏忤生,认真道,“所以,殿下您要严以治军,与将士们上下一心。”
    这话,让殿下再次沉默。
    文臣背后嚼舌根无所谓,无非就是让太子对他们动杀心。
    可终究不是杀手。
    真要下杀手,魏手上的兵马也能用以自卫。
    “像这种有点风吹草动就跪下了的人,何必搭理他们呢。真正该害怕的,是那种真觉得太子受了委屈而面红耳赤的死忠。”宋时安道。
    就像看《雍正王朝》的时候,里面的孙嘉诚就让人非常感动,是个四爷受一点委屈都能急哭的好奴才。
    在剧中,年羹尧也是直接死于他手。
    不过这个时候的文臣都有‘风骨’,亦或者作为世家,权势过大。
    拥有能够两面逢源的底气。
    而这,就是宋时安能够在这个时代搅弄风云的原因。
    每个势力,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忠。
    哪边占上风,他们就跟哪边。
    谁赢,他们就是谁的臣。
    “时安。”隐约的有些感觉的魏忤生看着宋时安,问道,“我们这条路走到最后,是什么?”
    他感觉到,宋时安已经有了结果。
    而宋时安则是感觉到魏,一切的愤怒狰狞不知为何。
    “殿下,您不想让我自污,我也不想让你死于跋扈。”宋时安还是将太子令递给了他。
    魏忤生接过后发现,这封信上还有这个的事情。
    时安,劳民伤财,大动干戈并非本宫所愿,但请你转告忤生,喜善纵使万般刁难,呵斥警告足以,何必用马鞭殴打侮辱?让他若有空,来盛安一趟,本宫有话要。
    “太子一直等着我…哦不,等着殿下认错。”宋时安道,“不过先前,殿下您无任何表示我是赞成的,只是现在,我认为应当去一下。”
    先前打完人直接去认错,那就相当于他知道这是错,而知错又犯错,这就是纯挑衅。
    所以宋时安也觉得,不能有任何表现。
    但现在,太子给了台阶下,他就一定得顺势下。
    不然,这才是完全的没将太子放在眼里。
    “我知道了。”魏忤生现在跟太子没有任何交流,一切都是用别人口中的话,来揣测太子的意图。
    “但是。”宋时安压了压手,道,“我觉得由我去更好。”
    “太子让我去,你去这是何意?”魏忤生不解,“而且,这会让他觉得殴打喜善也有你的主意吧。”
    “到底是不是我的主意,都是在猜,一千人一千张嘴,都抵不过我亲自去向殿下。”
    “你要揽责吗?”
    “不,我要向殿下力谏。”
    宋时安语气坚定道。
    “……”魏忤生有些不安,可是宋时安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所以他选择无条件相信,“槐郡交于我,你此番离去必定流言四起,我会像抓奸细一样,抓那些造谣生事的反贼。”
    “多谢殿下。”
    宋时安表现得极为轻松,仿佛将这当成了一次公费旅游道:“正好,我侄子也出生了,心月与我回家一同看看吧。”
    ……
    “原来槐郡的事情是这样的,喜公公去槐郡索贿,因为要的太多,惹了六殿下的不满,并且他又在修建行宫的事情上,几番刁难,因此才挨了六殿下的马鞭。”
    “对啊,动用十万人,两个月之内建好行宫,而且两个月正好是秋收的时候,朝廷不可能下这样的命令吧……”
    “八成是那个喜善,为了谄媚,逼着他们加码,着实把六殿下惹怒了。”
    “点声,喜公公之前可是抓了不少的老百姓,当成细作给杀了。你再他,他把你也给杀了。”
    “我什么都没,我什么都没……”
    盛安的市井街巷,都在议论此事。
    毕竟这可是大新闻。
    如此有冲击力的事件,绝对是本朝罕见。
    在马车里面的宋策,听了一会儿后,便扯下帘子,对车夫道:“回府吧。”
    “是,公子。”
    宋策坐车回到了府邸,直接去到了寝屋。
    而这时的长青正一脸慈爱的抱着她的儿子,带着特别沉溺的笑意,一见到宋策回来,便对孩道:“看,你爹回来了,叫爹。”
    “刚出生就能叫爹,那又是一个神童了。”宋策一笑,而后对丫鬟使了个眼色。
    于是,她便离开此处。
    接着,宋策将一油纸袋的蜜饯递给了长青:“你昨天想吃徐方斋的蜜饯,我去给你买的。”
    “景明,你真好。”
    长青笑得眼睛弯起了月牙。
    宋策将熟睡的儿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看向吃着蜜饯的长青,刚想些什么,她就将一颗蜜饯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嗯,你想什么么?”长青问。
    “不,没有。”宋策笑着摇头。
    “中山王,他事情不吧?”长青什么都懂,所以直接就不安的问道。
    “大公无私跟居功自傲,就在一念之间。”宋策有些无奈的道。
    “盛安朝堂,是觉得他在居功自傲吗?”长青担忧的问道。
    “现在的问题便是,殿下有功,有权。”宋策解释道,“这个时候,稍微有些事情,都会引起猜测。”
    “而鞭挞掌印太监这事,什么都不可能堵住悠悠众口。”长青公主是个聪明人,听懂了这事有多么严峻。
    魏忤生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引起兄弟相残。
    “六殿下与你自幼相亲。”宋策道,“我们宋氏,应当为殿下情的。”
    “景明,不要这样。”长青道,“人虽然是魏忤生他打的,可他与大伯在槐郡共事,已经有不少人想要将这种事情往大伯身上扯了,宋氏更应当注意。”
    宋策闭上眼睛,点了点头,而后表情依旧是相当沉重。
    “景明,别烦心了。”长青指着他怀里酣睡的宝道,“这不仅是我们的儿子,也是陛下的外孙,我最近正好带着他进一趟宫,向太子和陛下问安。”
    听到这话,宋策露出欣慰笑意,道:“长青,亲情真的很重要啊。”
    “嗯。”长青点头,打趣道,“不管世人信不信,太子和皇帝这样的人,也是有亲情的。”
    ………
    “阳儿,这是太子殿下。”
    长青抱着的儿子,送到了太子的面前,柔声的道。
    见到这么一个玩意儿,太子的脸上久违出现那种慈爱的笑容,话的声音也夹了起来:“什么太子殿下,我是你舅父。”
    “快叫舅父。”长青对孩道。
    “他这么能张嘴,那就不只是神童这么简单了,是神仙。”
    太子轻轻将孩抱在了自己的怀里,道:“他叫宋阳是吧?”
    “是的,殿下。”
    “谁取的名字?”太子问。
    “是他大伯。”
    “哦,时安取的啊。”
    “是啊。”长青道,“出生的时候就写信去问了,然后就直接给定了个阳字,都没别的备选呢。”
    “为何要叫阳呢?”太子好奇的问道。
    “大伯,他没见过他的侄子,但他觉得肯定跟他爹像。”长青笑着道,“对于景明,他大伯他这个弟弟,是一个温暖的人,就像是阳光一样,让人特别安心。”
    这番话,让太子心中五味杂陈,想到了他的一些兄弟后,羡慕道:“时安,真的很爱他的弟弟啊。”
    “是呀。”长青笑着答下后,就开始用手逗着太子怀里的孩。
    “在我的印象里,你还只是个这么点的家伙……”看到妹妹的侧颜,太子颇为慨叹的道,“现在,你已经为人母了,真是不可思议。”
    长青含羞一笑,道:“时候见到太子和几位皇兄一起的时候,长青就想凑过去,但我一个女儿家,还那么点,就怕你们嫌我讨嫌。”
    “你跟我们玩甚呐,我们几个聚在一起,那都干的不是好事,尤其是那个魏翊渊呐……哎算了,一聊到以前的事情,就感觉自己老了。”
    死人才会在脑袋里放走马灯。
    太子就这么抱着宋阳,在大殿里来回走儿,足足抱了一刻钟,直到这孩醒来,然后睁开眼就开始哭。
    “怎么办怎么办?”太子当时就慌了,连忙问。
    “娘亲在,娘亲在。”
    长青接过了孩,摇摇晃晃的哄了一会儿后,很快就好了。
    “你呀,还真有贤妻良母的样子。”太子道。
    就在这时,一位太监进来,准备禀报些什么。
    见状,长青主动道:“殿下,那您先忙公务,我把阳儿带去父皇和母后那里问安。”
    她提起要走,十分干脆。
    完全没有任何留念。
    她明明知道,自己现在是监国的那个人。
    天下大权,都在自己手里。
    可趁着自己开心,她关于魏忤生却一句话都没有……
    原本在见她时,太子还在烦,如何应付她的求情,可对方一点儿都不求情后,他又有些愧疚。
    自己把人给想狭隘了。
    把亲情,给搞脏了。
    “长青。”突然的,他开口道,“最近忤生的事情,你怎么想的?”
    被问到这个,长青唯恐避之不及道:“殿下,这些朝廷政事长青一点儿都不懂,您问我,我也不敢乱。”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想聊。
    她进宫,就是想给自己看看她的儿子。
    “别怕嘛。”太子笑着道,“最近都在这事,搞得我头都昏了。忤生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你从跟他亲近,你看,他打喜善是出于什么心情?”
    “这个,我真不知道。”长青摇了摇头,而后道,“但我认为这事,做的很不好。”
    非但不求情,反倒是点踩?
    “怎么呢?”太子好奇的问。
    “他不仅这次打喜公公,先前用马鞭打赵湘的时候,我都觉得太粗暴了。”
    长青评价完后,似乎注意到什么,生怕涉政,连忙道:“殿下,您忙吧,长青去父皇和母后那边了。”
    “好。”
    太子一笑,点头同意,而在对方要走时,叫住道:“长青。”
    “殿下何事?”长青不解道。
    “别叫殿下,叫四哥。”
    太子的表情,充满了温和善良。
    “四哥你忙,长青走了。”
    抱着娃娃的长青微微颔首,而后离开这里。
    目送着她消失后,太子眼神里出现了不舍。
    这样纯粹的亲情,在宋家是有的。
    同时,长青的一番话,也让太子意识到了什么。
    在喜公公被马鞭抽之前,赵湘就已经被抽了。
    那时的魏忤生有何功,有何权?
    这一鞭,又何谈是居功自傲呢?
    纯粹是魏忤生的个人意气。
    平等的对所有大虞的虫豸重鞭出击。
    或许,他真的不是冲着自己来。
    或许,他真的只是修正这个国家。
    “什么事?”太子问身旁的太监。
    “殿下。”公公道,“宋府君一人一马…不,还有一位女侍卫一起,回盛安了。”
    “宋时安?”
    听到这个名字,太子流露出诧异来:“我不是让魏忤生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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