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乱成一窝粥

    夜晚，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
    一个男人静立在巨大的地窗前，俯瞰整个城市，手中的红酒杯缓缓摇曳。
    灯火在他脚下铺展成一片流动的星河。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只有恒温空调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时，厚重的实木门外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响动。
    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踩着谨慎的脚步声，在离他数米远的地方停下。
    “普赖斯先生，行动失败了。”
    “失败？”
    普赖斯皱了皱眉：“三个人，连一对母女都对付不了？”
    “有一个FBI探员介入，情况超出了预估。”
    闻言，普赖斯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缓缓转身看向来人。
    “就是那个还没死的FBI侧写师？”
    “是的。”保安队长低声确认道。
    “该死的废物！”普赖斯抑制不住怒火，咒骂出声，他的脸色铁青，指节因用力握住酒杯而微微发白。
    沉默片刻，他忽然问道：
    “如果我在高台桌发布悬赏，雇一群专业杀手，能不能解决掉那个该死的女人？”
    保安队长摇了摇头：“很遗憾，先生，高台桌有一条潜规则，绝不触碰官方人员。
    违反者会被高台桌影子会议清理门户，这是行业大忌，没有杀手会接这样的单子。
    而且这样做，我们也会承担很大的风险，被执法机构盯上。”
    “法克！”普赖斯暴怒地将手中的红酒杯狠狠摔向地面，猩红的酒液如鲜血般在地毯上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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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斯还活着！”
    彭德尔顿营地。
    海军特种作战司令部大楼。
    盖弥尔·瑞克兹少将站在办公桌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那枚银星勋章。
    他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却是这个最不愿听到的消息。
    窗外夜色深沉，远处仍然传来训练的口号。
    后面，霍华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虑。
    “他的家人现在已经被FBI派人保护起来。”
    盖弥尔少将缓缓放下勋章，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海豹部队徽章，那枚代表着荣誉与忠诚的徽记。
    “你准备好的记录和档案已经给FBI了？”
    霍华德怔了怔，都这时候了，还在想这事？但他看着异常平静的盖弥尔少将，喉结微动，最终还是低声回道：
    “已经给了，那三名士兵是私自离岗，属于个人行为。”
    “那就好。”盖弥尔少将点头道，在办公桌后坐下，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支雪茄。
    “但她不会相信，”霍华德忍不住道：
    “里斯的事正好撞在她眼前。”
    “她信与不信，不重要。”盖弥尔少将抽了一口雪茄，细细品会味道。
    “重要的是，她拿不出证据证明人是我们派的。”
    盖弥尔少将缓缓吐出一缕烟雾，烟雾在灯光下缭绕，将他的面容笼罩在一片朦胧之后。
    “你现在要做的，是确保所有知情人都统一这个法。”
    霍华德沉默了几秒，开口道：“里斯那边怎么办？他是我们最出色的海豹，绝不会善罢甘休。”
    “冷静点，我们不会有事。”盖弥尔少将的声音依然沉稳。
    “即便事情败露，我们也能推卸责任。
    战场上的悲剧在所难免，里斯的行动基于情报失误，主要责任不在我们。”
    霍华德心下一沉，他知道少将这是见势不妙，准备切割了。
    但他仍放心不下最关键的一点：“那人体试验怎么办？我们为了那笔钱，给自己的士兵用药，还导致了肿瘤后遗症！法庭绝不会放过这个！”
    “法庭？”盖弥尔少将眯着眼睛，冷笑一声：
    “只要程序文件齐全，我们就有辩护的立场，从头到尾，我们只是执行者。”
    到这，盖弥尔少将沉声道：“你真以为这件事会走到那一步？霍华德，有人会比我们更着急。
    中情局、国防部绝不会让药物试验的丑闻曝光，否则他们所有的投入都将付诸东流。
    真要到了那一步，他们的处境会比我们危险得多。”
    到这里，盖弥尔少将看着陷入沉默的霍华德道。
    “所以，查清楚了吗？我们的人失败的缘由？”
    霍华德抿起嘴道：“她那天晚上去的房子是一个洛杉矶警署警探，叫做埃里克·史蒂文斯的家。
    乔什报告，对方的安保等级很高，他们触发了报警并引来了巡警，潜入失败，在撤离过程中又与史蒂文斯本人正面遭遇发生了车祸导致行动彻底失败。”
    “所以她才会通过尸体查到我们这里？”盖弥尔少将怔了一下，他完全没有想到失败的原因会是这么简单。
    而就是这次失败还影响到了里斯的事，导致了一系列事情开始走向失控。
    “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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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里，中情局七楼的某间办公室依然亮着灯。
    整面防弹玻璃幕墙外，华盛顿特区的夜景如星辰般铺展至天际线。
    一个约莫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站立在窗前，眉宇间积压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办公室的门被无声推开，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属下悄然走入，在距书桌三米处驻足。
    “普赖斯需要我们收尾，他派出去的杀手全军覆没，那个中尉还活着。”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中年男人猛地闭眼，胸膛明显起伏。
    当他再度睁眼转身时，脸上只剩下冰冷。
    来人紧接着道，声音压得更低：“他还，若我们无法妥善收场，让这件事情牵连到他他会把整个诺瑟斯生物科技摆上货架，公开叫价。”
    “公开叫价？”中年男人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丝讥讽。
    “他以为诺瑟斯是他的私人玩具，可以随意在eBay上拍卖吗？”
    中年男人缓步走向办公桌，最终停在那个内部专用的红色加密电话旁，冷冰冰道。
    “诺瑟斯掌握着我们太多秘密，国防部的高级项目、参议院那些见不得光的拨款.它要是被摆上货架，掀起的海啸会吞没半个华盛顿。”
    到这，他看向自己属下道：“告诉普赖斯，他的威胁，我们收到了，但也请他记住，一旦诺瑟斯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第一个被灭口的，绝不会是我们。”
    属下深吸口气，微微点头表示明白，接着有点心翼翼道。
    “还有某个组的外勤成员，叫做本·爱德华兹，似乎正在独自追查向塔巴里穆萨提供假情报的卢西安。
    他已经将卢西安和我们的培养计划联系起来。”
    中年男人眉头紧锁。
    “经过调查，他以前是目标里斯的战友。”
    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气，眼神阴沉：“启动清扫程序，目标漏网之鱼和本·爱德华兹。
    这次用我们自己的人，确保干净利。
    培养了他们那么久，花了这么多钱，也该他们出马了。”
    属下点头领命，但并未立即离开，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请示：
    “那那位FBI呢？她像钉子一样楔在中间，对我们的行动是巨大威胁，是否考虑一并清除？”
    “动动你的脑子！”中年男人盯着自己的属下喝道，声音不高但目光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你想让整个联邦调查局像疯狗一样咬着我们不放吗？”
    属下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目光。
    “杀死一名现役FBI探员，尤其是一名正在调查案件的探员，这是宣战。
    也意味着我们面对的将不再是某个探员的个人调查，而是整个FBI，
    他们有权调用所有资源，包括我们最不想见到的司法部特别调查处、国会监督委员会到时候，掀起的风暴会比诺瑟斯制药暴露更大。”
    “那该怎么办？”属下下意识道。
    “如果让她一直这样查下去”
    “她的案子是关于袭击她的袭击案。”中年男人平静道。
    “那就让她查，但只能查这个。”
    属下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对付她，不能用子弹，要用规则。”中年男人道。
    “要将案件严格限定在三名士兵袭击联邦探员的范畴内，通过我们在司法部的渠道，正式质疑FBI在此案中的管辖权，涉案者是现役海军人员，理应由海军罪案调查处主导调查。
    再对她的背景展开合规性审查，拖延并冻结她的调查权限。”
    闻言，属下看着自己的主管，眼里闪过佩服，姜还是老的辣。
    “还是您考虑得周全，这肯定会拖垮她的调查节奏。”
    “如果她足够聪明，应该能看出很多事情。”中年男人道。
    “她停止调查，那么我们会还给她一个真相，让她顺利结案，立功受奖。”
    “那如果她拒绝接受这个真相呢？”
    “那将是她的悲剧，不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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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杉矶。
    浴室的门滑开，埃里克擦着未干的头发走出，将手机扔在床桌上。
    蒂珐正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摊着几张复印件，旁边还放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是你上司的电话？”蒂珐道。
    “嗯。”
    埃里克点点头，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上去，挤在蒂珐身边。
    因为FBI的函件，科斯塔打来电话询问了许多问题，所幸他都完美应付过去了。
    最终得到科斯塔的一句‘好好协助FBI的工作以及记得回来’的话。
    不得不的是，科斯塔确实是个好队长，这么晚了还关心手下的人。
    埃里克瞥了眼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彭德尔顿营地传来的档案。
    “他们发来了？”
    “刚收到的，亲爱的，你看看。”蒂珐自然朝埃里克靠过去，将电脑转向埃里克。
    “他们送来的档案非常干净。”
    埃里克微微挑眉，屏幕上展开的三份士兵档案确实干净的过分了。
    除了基础信息和面无表情的证件照，还有常规的训练考核记录和截止到一周前的执勤日志就没了。
    蒂珐指尖轻轻敲击触摸板，调出另一份文件：
    “这是他们出具的明函，认定三人是私自离岗，纯属个人行为引发的孤立事件，与彭德尔顿营地指挥系统及任何军事行动无关。”
    “正常。”埃里克淡定道。
    “最关键的是那个罗比·贝克尔，有查到什么东西吗？”
    “嗯。”蒂珐点头道，靠在埃里克怀里，开始调取出罗比·贝克尔的资料。
    “这家伙是顶点工业的资产管理副总裁，他的身份并不难查，倒是我顺着这个顶点工业查下去，发现一些很有意思的事。
    这家公司所有的市场投资全是幌子，嘉年华邮轮公司、星球健身公司、还有等等其他的一大堆子公司。
    因为它的投资资金池高达六百亿美元，这远超过可在公共控股中占有的比例。”
    埃里克微微眯起双眼，看着屏幕上那片巨大的资金空白区，他明白蒂珐的意思。
    表面上的这些幌子子公司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钱，总体投资只占用了这六百亿的一部分。
    “所以剩下的钱都用到哪去了？”埃里克下意识道。
    “这么多钱总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吧？”
    蒂珐继续敲击，调出更深层的财务分析图：
    “大部分资金通过一个设在开曼群岛的复杂信托结构，层层流转，流向了.”
    蒂珐停顿了一下，放大了资金路径的最终节点。
    埃里克看到有超过四百五十亿美元的资金最终汇入了一家名为诺瑟斯生物科技的未上市公司。
    眉头微蹙，莫名联想到了什么，但就差一点契机。
    “注册信息显示是一家生物科技公司，专注于身体创伤康复和神经科学研究。”
    蒂珐一边调取顶点工业和诺瑟斯生物科技的公开注册信息和基础股权结构道。
    “重要的是，我通过公开的政府采购记录，发现诺瑟斯与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存在合同关系，有多个合作项目，且合同金额都被列为商业机密。”
    埃里克怔了怔，怎么越发感觉这事好像变得大条了些，中情局被牵扯进来就不了，怎么还有国防部的事？
    这下，不仅除了军方，还有中情局、国防部以及这家生物科技都被牵扯到其中，真是好家伙，乱成一锅粥啊。
    “更可疑的是”蒂珐也许和他一样想到了这一点，声音变得凝重了一些，她继续调出另一组数据道。
    “它的主要实验室地址在公开文件中根本不存在。
    而且，它的董事会成员与顶点工业的子公司高管都高度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