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36章 你相信轮回吗？

    林尘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哑然失笑道：“顾宗主这是在开玩笑？”
    顾轻寒神色认真，目光毫不躲闪：“贼，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林尘皱起眉头，好奇道：“外面可是有往生殿的人，你就真不担心她们离开后会遇到危险？”
    顾轻寒冷哼一声道：“留在你身边才更危险！”
    林尘云淡风轻道：“但还能保住性命，你舍得让她们送死，我可舍不得。”
    顾轻寒见他不肯松口，只好坦白道：“皇城有圣庭派来的长老，可以照应她们。”
    林尘心中一动，若是这样，他倒确实可以放心让她们先走。
    毕竟眼下这情况，她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跟着自己反而危险，还有暴露身份的风险。
    他打算顺便让慕容秋芷也跟着一起离开，但又怕顾轻寒不同意。
    而且雁过拔毛、兽走留皮，一向是他的行事准则。
    答应得太快，反而容易让顾轻寒起疑心，干脆趁机讨价还价一番。
    他故意笑道：“话虽如此，冷仙子要是走了，我找谁谈人生谈理想？”
    顾轻寒咬紧下唇，似是下了极大决心，难以启齿：“我了，你找我。”
    “我对老女人没兴趣！”
    林尘凑近她耳边，冷笑道：“而且……冷仙子能做的，你确定你都可以？”
    顾轻寒身子一僵，硬着头皮道：“我尽量。”
    林尘顺势拉过她的手，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实话告诉你，为了你这个师父，你徒弟可是付出了不少呢……”
    目不识丁的顾轻寒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明白了林尘的意思，脸色瞬间煞白。
    “不可能，贼，你骗我！”
    “不信的话，你去问问你的乖徒弟啊！”
    林尘在她身前轻轻一点，笃定她拉不下这个脸，笑道：“就不知道她会不会对你实话了。”
    “顾宗主，你这次全力出手救我，我很满意，本来也不介意放你徒弟一马。”
    “可惜啊，你似乎还是做不到，那就算了……我只能继续找你徒弟了！”
    他转身作势欲走，顾轻寒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声音颤抖却坚定。
    “站住！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林尘诧异地挑眉，没想到她居然真会答应，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会吧？你可是玉女宗宗主啊！
    这女人肯定是在骗他，不能上当！
    “顾宗主是认真的？那不如先让我试试你的技艺？”
    顾轻寒别过脸，耳根通红道：“等霜儿她们走了再……”
    林尘摇头道：“空头支票谁不会开？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顾轻寒眼中闪过痛苦之色，声音几近哀求。
    “贼，算我求你了……等霜儿她们安全离开，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看着眼前这个卑微无助的顾轻寒，林尘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这和他记忆中那个强大恐怖的女人截然不同，显得如此脆弱。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境界不同了，就像孩子长大后才发现长辈并非无所不能。
    此刻，林尘突然意兴阑珊，这就是他上一世挥之不去的梦魇？
    自己全力以赴的对手，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他本就只是吓唬顾轻寒，再讨价还价，并没打算真跟她知根知底。
    “行吧，我就信你一次。”
    他淡淡道：“不过我不放心她们单独行动，让秋芷也跟着一起走，没问题吧？”
    顾轻寒艰难点头：“可以……”
    林尘转身离去，顾轻寒终于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
    一个时辰后，林尘找来冷月霜三人，明了自己的安排。
    “月霜，夏竹，秋芷，你们先去皇城等我。”
    冷月霜错愕道：“为什么？”
    林尘解释道：“你们在这也帮不上我，反而容易让我分心。”
    “你们先进皇城帮我打听一下城中的情况，我也好避开追击，不是吗？”
    他看向三人，语气放缓：“而且那里有圣庭长老接应，比跟着我安全得多。”
    冷月霜等人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帮忙驾驭飞舟。
    “可是，万一你……”冷月霜眼中满是担忧。
    林尘微微一笑道：“没有万一，我一定会去皇城找你们的。”
    冷月霜认真地看着他：“你一定要来，不然……不然我就断情绝爱！”
    林尘哑然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就你这样，还断情绝爱？”
    冷月霜气鼓鼓道：“你都死了，我还不断情绝爱？”
    林尘忍俊不禁道：“那还是下辈子吧，我没这么容易死。”
    “倒是你们三个，去了皇城以后千万别冲动，不要贸然找许怀安交手。”
    冷月霜乖巧点头，慕容秋芷也嫣然一笑：“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见她们答应得这么爽快，林尘反而有些不安，特别对慕容秋芷千叮万嘱。
    “秋芷，答应我，不要对许怀安出手。”
    慕容秋芷犹豫片刻，轻声道：“尘，我也想帮忙，而不是永远躲在你身后。”
    “别看我这样，我实力可比你强呢。再了，谁想动我也得看他命够不够硬。”
    “尘，这是我自己的任务，你就让我试试嘛，我会量力而行的！”
    林尘无奈，只好点头道：“行吧，但你一定要心。”
    想到慕容秋芷的特殊体质，他又觉得该担心的应该是许怀安。
    罢了，让秋芷先去消磨一下他的气运，自己后续下手也会容易些。
    毕竟气运之子的变态，他早已领教过。
    玄胤从某种程度来，就是初代气运之子。
    慕容秋芷顿时笑靥如花，而慕容夏竹也拍着胸口保证。
    “你放心吧，我会看着秋芷的！”
    林尘又交代了几句，三女离开，冷月霜却悄悄去而复返。
    曲泠音识趣道：“好了，我回避了，有事让青莲叫醒我。”
    她熟练地封闭六识，显然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林尘看着冷月霜，好奇道：“月霜，你还有什么事吗？”
    冷月霜看着林尘，忐忑道：“我走了以后，你可不能对师尊做什么……”
    林尘心虚道：“以她的修为，我能对她做什么？”
    “再了，我跟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针对她？”
    冷月霜轻叹一声：“尘，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很恨师尊。”
    “我不知道你来自哪里，经历过什么，师尊又曾经对你做过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想，我不勉强你，但她终究是我的师尊……”
    之前她懵懵懂懂，但林尘对顾轻寒莫名的恨意，再结合之前在那古怪黑河所见到的片段。
    想起林尘对自己的了如指掌，以及那句我是你未来夫君，冷月霜心中有所猜测。
    林尘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此刻他才意识到，她什么都知道，只是选择不。
    这丫头聪明得很，只是选择在他面前装傻。
    他突然想到一句话：你能骗到的人，都是信任你的人。
    想到这里，林尘情难自禁地将冷月霜搂入怀中，轻声道：“对不起。”
    这个举动把冷月霜吓了一跳，手足无措道：“为什么突然对不起？”
    林尘在她额间下一吻，认真道：“等我们下次见面，我再告诉你。”
    冷月霜轻轻捶了他一下，有些不悦道：“你还是不信任我。”
    见状，林尘突然叹息一声，自己也算死过两次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反正曲泠音也关闭六识，他也就直了。
    “月霜，你相信轮回吗？”
    冷月霜一怔，林尘叹息道：“我死过一次，算是死在你们师徒手上。”
    “那年我在河边钓鱼，却从天上掉下个仙子，阴差阳错与我有了肌肤之亲……”
    “我以为这是天赐良缘，谁知道被你师尊抓回玉女宗囚禁至死……”
    “上天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却又把你送到我身边，这大概是孽缘吧！”
    冷月霜想起自己在时光之河中看到的片段，顿时瞪大了美目。
    她本以为林尘是从未来回来，或者预知未来事情，没想到却是死后重生。
    “原来……原来我所见都是真的……这就是你一直逃避我的原因吗？”
    林尘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我能不怕吗？毕竟我不想再被抓回去关一百年。”
    “那百年间，一开始还有人话，后来就只能自言自语……”
    “我接触不到外界，不知岁月变迁，别人，连条狗都看不到！”
    “我曾无数次出逃，都被顾轻寒抓回来，为了等你杀我，我连自尽的权力都没有……”
    想起那百年光阴，林尘仍旧心有余悸。
    对修士而言，百年闭关都算是颇为漫长。
    对一个被囚禁的凡人而言，等着被爱人所杀，如同利剑悬顶，更是无尽的煎熬。
    那百年他差点疯掉，只能疯狂找事情打发时间，差点没熬过去。
    冷月霜想起自己在那黑河所见，感同身受，但夹在两人之中十分为难。
    “尘，不管如何，她是我师尊，对我恩重如山，你能不能……”
    林尘沉声打断：“你有没有想过，她对你的好可能有目的？你是她的情种！”
    太上忘情，并非特指爱情。
    世间情义万千种，师徒情、父子情、友情、无不是情。
    顾轻寒对冷月霜实在太好，好到林尘都觉得有蹊跷了。
    冷月霜脸色一白，却仍摇头：“我不信！师尊不会杀我的！”
    林尘冷哼道：“有什么不可能，太上忘情，杀妻杀子杀徒证道都是有可能的。”
    冷月霜固执道：“就算是，但她始终没有动手，不是吗？”
    “也许她收养我是为了把我当情种，但她没有下手，所以才困在此境啊！”
    林尘无言以对，冷月霜抱着他的手臂，乞求地看着他。
    “千错万错都是源于我，师债徒还，师尊的过错，我来替她偿还可以吗？”
    林尘不忍看她如此，握紧拳头，最终叹息道：“行，我答应你，我不会杀她。”
    冷月霜欣喜若狂，连忙道：“也不能再欺负她！”
    林尘冷哼道：“百年囚禁，我连报复都不可以？”
    冷月霜语塞，只能忐忑道：“你悠着点……要是气不过，就打我两下……”
    林尘差点被她逗笑，气呼呼拍了两下她的翘臀。
    “可恶，算我上辈子欠你的！”
    “你真打啊！”冷月霜可怜巴巴地抗议。
    林尘好笑道：“不是你让打的吗？”
    冷月霜抬头看着他，鼓起勇气问：“尘，那你对我，是爱，还是恨？”
    林尘看着她，气呼呼地捏了捏她的脸，一副咬牙切齿又舍不得弄疼她的样子。
    “又爱又恨！见到你就想欺负你，但又狠不下心，忍不住靠近你！”
    冷月霜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撅嘴道：“讨厌！”
    林尘把话开了，心中也痛快不少，忍不住打趣她。
    “是挺讨厌的，我都不想搭理你，你还凑上来。”
    冷月霜顿时气呼呼道：“我是你讨厌！哼，不理你了，老是欺负我！”
    林尘差点笑出声，搂着她问：“真不理我了？”
    “不理了！”
    “那我走了！”
    “不可以！”
    冷月霜抱得紧紧的，林尘笑了笑，好奇道：“话回来，你刚刚看到什么？”
    冷月霜有些茫然道：“上次在青石城，那古怪的河里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记忆……”
    “当时不明白是什么，但如今想来，大概是你我上一世的记忆，可惜并不完整。”
    林尘若有所思，难道是时光之河和宿命轮回诀的干扰？
    在他之前，冷月霜才是获得逆命碑的人！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又想起一事，忐忑地问：“她手上的经文，是你给的？”
    冷月霜错愕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林尘终于确定经文来源，支支吾吾道：“我偶然看到的。”
    冷月霜怀疑地看着他，终究没再追问。
    两人好不容易破心结，她不想影响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她靠在林尘怀中，轻声道：“给我上一世的事情吧？”
    林尘嗯了一声，抱着冷月霜起那些往事，却刻意避重就轻。
    那些痛苦的记忆，他不愿多，徒增不快。
    但冷月霜还是能感受林尘的痛苦，否则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想到黑河中见到的他，她就心疼不已，满心歉意。
    林尘抱着她坐在窗前，本想就这样安静地抱着冷月霜度过一夜。
    谁知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到兴起之处，这丫头非拉林尘干几杯。
    她初出茅庐不怕虎，二话不感情深一口闷了。
    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
    林尘高处不胜寒，大意失荆州，被这个笨嘴拙舌的丫头硬生生喝吐了。
    当然，这丫头也自食恶果，最后吐得稀里哗啦，什么下次再也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