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重情重义

    琅嬛境的某地。
    白雪衣停下来歇脚。
    他在神都夺了些气运，也夺了黄巢的气运，虽然把帝庙的气运尽数给了林荒原，但白雪衣自己亦不是毫无所获，短时间里把状态恢复到圆满是可以的。
    而想借着气运再进一步，或者恢复到此前的巅峰，就得静下心来，花费些时间，他得找到合适的地方才行。
    不用猜，他也知道林荒原现在是什么下场。
    但只要没死，就不算最坏的结果。
    若是可以的话，他当然想着能去救林荒原。
    只是在当下，必然没可能。
    各境的渐离楼，除了苦檀的，都还在正常的运转，但白雪衣的根基已然尽毁。
    除了本来就不怎么受控的散野渐离者，剩下的像什么榜眼、探花，就几乎没什么高手了，他们能接的悬赏的难度自然就降了很多。
    所以各境的渐离楼虽在正常的运转，但最权重的部分已是名存实亡。
    若是不能挽回，渐离者就会逐渐的变得不入流。
    只能打闹的接一些最简单的任务，难度高的他们也没能力去完成。
    假以时日，渐离者还能存在都是好的，大概率将会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虽然白雪衣是不甘心的，可他现在确实没闲工夫再把渐离者撑起来。
    因为那必然要花费很多的时间以及精力。
    为此，白雪衣的心情很不好是真的。
    但毕竟是白雪衣，既然渐离者很难再维持，那不妨借着基础再组建个新的势力，有气运的加持，把剩下的渐离者进行筛选，要比收拾烂摊子容易得多。
    就在白雪衣恢复着炁力，想着这些的时候，危险的感觉忽然袭至他的识海。
    他蓦然睁开眼睛，面前不知何时已站着一道身影。
    那个身影背对着他，青袍的衣角随风扬起。
    白雪衣皱起眉头，他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但危险的感觉无比强烈。
    这绝对是一个大物！
    他的心湖泛起极大的涟漪。
    这又是哪冒出来的一个陌生的大物？！
    面前的身影对白雪衣很陌生，但对姜望来，却不陌生。
    那个身影转过来，面对着白雪衣，轻笑道：“自我介绍一下，吾名荒山，是神。”
    荒山神！
    但就是荒山神这三个字，白雪衣也从未听过。
    可既然是神......
    白雪衣的脸上堆起笑意，恭恭敬敬的揖手道：“子当真是迎来好运，竟能碰见尊神，不知尊神有何吩咐？”
    荒山神看着虽然尊敬却处处透着虚假的白雪衣，平静道：“我是特地来找你。”
    白雪衣赶忙再揖一礼，诚惶诚恐道：“在下简直受宠若惊。”
    荒山神啧了一声，道：“别装了，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有了解过你。”
    白雪衣心下诧异，他直起身，讪笑着道：“子对尊神的敬意，天地可鉴。”
    荒山神一摆手道：“准确地，我要找的是林荒原，顺带着找到你。”
    白雪衣的脸一垮，无奈道：“林荒原被困神都，尊神想找他，去神都就是了，想来以尊神的身份，陈符荼也得扫榻相迎，还能得个供位。”
    能拥有大物级别的力量，就绝不是寻常的神祇，像什么门神铺首或许还得为皇帝做事，但以荒山神这个体量，必然是凌驾在皇帝之上，能与琅嬛神平起平坐。
    荒山神轻笑一声，倒是实话实，“我若真去了神都，怕是难活着出来。”
    祂感觉到了烛神的气息，自然目睹了阿姐的实力。
    祂的力量还没有恢复到鼎盛，再有姜望在神都，只要露面，必死无疑。
    白雪衣的眼眉一挑，笑着道：“原来尊神与我也是同病相怜啊。”
    他也有见识到阿姐的力量，毕竟回去后看情况不对很快又逃走了，再之后的事倒的确无所知，但他与林荒原有某种‘心意相通’，知其下场。
    可也仅是知道林荒原被困神都，多的二者并没有互通。
    抛去阿姐的实力，白雪衣在荒山神的细微神情变化里就有猜到其处境。
    而荒山神也挑眉看着他，笑道：“虽然你没资格与我同病相怜，但你倒是聪慧。”
    白雪衣讪笑了两声。
    荒山神道：“你是想救林荒原的吧？”
    白雪衣很认真道：“我向来重情重义，若是可以，自然想救。”
    荒山神嗤笑一声，道：“既然你重情重义，那我也不妨帮你一把。”
    白雪衣心想，是你想找林荒原，又没实力去救，才来找我帮忙的吧？
    虽然他没想到自己能帮什么忙，但一人一神也算目标一致。
    这个时候就无需考虑对方是否想利用他，因为他压根也拒绝不了。
    哪怕荒山神的实力可能没在巅峰，白雪衣自认也打不过。
    他赶忙满脸堆笑道：“尊神能出手，子实在感激不尽。”
    荒山神道：“但救人的事不急，还得从长计议，你就先随我走吧。”
    白雪衣自然领命。
    ......
    他们离开不久，又有两个身影出现。
    河伯踢碎了脚下一块石子，看着走在前面的荧惑，道：“神都的方圆百里，妖者不得寸进，我想探听消息也办不到，若是亲身前往，恐有性命之危。”
    荧惑道：“我得了些气运，道行自然恢复了些，这天地间的炁皆具有生命，它们流淌在世间的每一个角，它们所见所闻，即我所见所闻。”
    河伯一愣，问道：“那你为何还要往神都的方向去？”
    荧惑道：“林荒原被关到了神守阁，那里有气机屏蔽，无炁可入，只是得知烛神的力量来自林荒原，并不能给我确凿的答案。”
    河伯道：“你的力量纵然恢复了些，仍非世间大物的对手，此时冒险并不明智，而且我也不想陪着你去送死。”
    荧惑道：“我只是想离得近一些，看得真切一些，可不是要去送死。”
    河伯道：“如是这般，我也没必要跟着吧。”
    荧惑道：“那你就去做一件别的事吧。”
    河伯皱眉道：“何事？”
    荧惑道：“去找奈何妖王，距离远，那股气息也是稍纵即逝，祂或许并没能感知到，你去告诉祂，然后待在祂身边，等我的消息。”
    河伯道：“奈何妖王的身份是迷，虽然我曾到过奈何海，却从未见过这个奈何妖王，祂称之为妖王，却是凶神，但不知是哪一位，我可不想与祂打交道。”
    荧惑道：“你们都是妖，非特殊的原因，祂又不会杀你，何况除了烛神的力量，汕雪里坠的泾渭之地，那股强大的气息，都代表着妖的大世即将到来。”
    着，祂转过身看着河伯，道：“你该明白我想做什么。”
    河伯的神色一时间阴晴不定。
    荧惑道：“你的命在我手里，我没杀你，你便该偷着乐。”
    河伯啧了一声，道：“属下领命。”
    祂转身就走。
    而荧惑也继续朝着神都的方向去。
    ......
    神都，长公主府。
    夜色渐沉。
    唐果住的枫居里灯火通明。
    除了姜望及唐棠，白山月、穆阑潸、陈锦瑟皆在。
    穆阑潸与陈锦瑟只是把力量借给白山月，毕竟没有参战，自是无大碍，白山月的状态就稍微差了些，但他的剑心澄澈，身上的剑气也更凌厉。
    念及程颜，唐棠的心情还是不太好。
    身为徒弟的白山月更是如此。
    但活着的人总要往前走。
    唐棠看着白山月道：“程颜走时，将传承给了你，你也接了他的剑，自该是满棠山下一任的执剑者，你的路还很长，不必急着跑，这一道剑意慢慢领悟。”
    他着，伸手一指白山月的眉间，一抹剑意就隐入其中。
    白山月起身行礼，道：“我想亲自为老师报仇。”
    唐棠沉默了片刻，道：“可以。”
    白山月再次行礼，就直接离了枫居，参悟剑意。
    陈锦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道：“白娘娘那个家伙不好杀，而且神出鬼没的，想要报仇，山月兄岂非得先成为大物才能有万全的胜算？”
    唐棠道：“只要白娘娘没有成为大物，山月悟得执剑之意，悟得我的剑意，就足以杀他，但白娘娘能夺取气运，他的成长确实不好计算。”
    穆阑潸道：“给他一个动力，也是好事，而我们的确亦该随时捕捉白娘娘的动向，防止他掠夺更多气运，他自身强大是一回事，此般气运掠夺，终究影响很深。”
    姜望道：“白娘娘的原名是白雪衣，身为渐离者的首领，藏匿的本事很高，他刻意要藏，纵是大物，抓到他也要费些功夫。”
    抱着大猫的唐果此时道：“白雪衣不是与林荒原一块的么，或许能从林荒原那里得知更多白雪衣的事，从而想办法抓到他。”
    姜望道：“林荒原的记忆无法读取，他不一定会白雪衣的事，虽然不清楚这两个人是怎么搅合在一块的，但他们肯定有很大的利益捆绑。”
    陈锦瑟忿忿道：“没想到一个渐离者的首领，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唐棠道：“天地间的气运是很难捉摸的，它会因某些事而衰弱，也可能会因为某些事而增涨，就一座宗门，气运衰退，但若出个天才弟子，就能很快重回巅峰，甚至气运更盛。”
    “这世间自然有针对气运的法门，亦有观测气运的手段，可想很大程度的影响气运，控制它强盛或衰弱，并不容易。”
    “纵然是大物，也难对气运予取予夺，必然需要很长时间的谋划，慢慢去影响。”
    “把这种情况归类到一个宗门里，倒是相对简单。”
    “只要把宗门的最强者，天才弟子们解决掉，宗门气运自然衰败。”
    “但更广阔的气运，就不是这么简单了，白雪衣掠夺气运的手段很是非凡，是掠夺，不如是盗取，只要有空门，自然就能盗，无非是多少的区别。”
    “若是此子的野心很大，且足够疯狂，依着此般盗取气运的手段，他确实会成为很大的危害，所以这个人必须尽快解决掉，最起码要让他在掌控之内。”
    陈锦瑟听着这些话只感觉头疼。
    此时，院外传来脚步声。
    是有侍女到来，先是行礼，随后道：“唐剑仙，长公主有请。”
    唐棠看了眼穆阑潸，又看了姜望一眼，最后看向了唐果。
    姜望道：“或许有要紧事。”
    唐果则是犹豫着道：“或许你们确实应该静下心来好好谈谈。”
    唐棠稍微沉默，起身走出枫居。
    姜望转眸看向了唐果，道：“你对她的态度有缓和了？”
    唐果不语。
    陈锦瑟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实话实讲，他心里自然还是更向着长公主。
    毕竟那是把他养大的姑姑。
    而且在他看来，唐棠与姑姑之间或许有什么心结，但姑姑终究是唐果的母亲，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陪伴着成长，可也是事出有因，哪有什么深仇大恨。
    若能真正的团圆，自然是很好的事。
    侍女在前，唐棠默然跟在后面。
    到了长公主陈知言的住处。
    陈知言的住处距离唐果的枫居也不远。
    带到后，侍女就躬身告退。
    唐棠推门而入。
    屋里昏黄的烛光，把一切也照的很清晰。
    点燃的香炉里飘着很让人舒适静心的香气。
    陈知言披着薄纱，她其实也是一名修士，虽然修为不高，但自是不怕寒暑。
    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长方桌，她就坐在窗前，窗户是半开着的，有寒风呼啸而入，吹起桌面上的纸张哗啦作响，但被陈知言的手压着。
    唐棠走进来，转眸看了她一眼，回身将门闭上。
    陈知言拾起一张纸，抬眸看向了唐棠，道：“我这里或许有你想要的线索。”
    唐棠蹙眉道：“你怎知我想要什么？”
    陈知言把纸张递给他，道：“当下时刻，除了程颜的事，还能有什么。”
    唐棠的眉头皱得更深，他注视着那张纸，没有直接伸手。
    陈知言就起身走到他面前，举起纸张，其上的内容也就映入唐棠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