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娘生，没娘养

    沈婉凝在一旁当着和事佬，可话里话外却是带着责备之意。
    “四妹妹，何须动手呢。一套衣裙而已，你若喜欢，在挑选一套，就当姐姐我庆贺妹妹归家。”
    完，还让身边丫鬟平兰走向另一边一套十分显然明黄色衣裙旁。
    颜色亮丽，样式大方，像是春日里迎风而开的花朵。
    若是五年前，沈婉凝选的这套衣裙确实是很适合沈初意的。
    可如今，谁都能看得出，沈初意这弱的身板撑不了此裙。
    她是在不动声色地羞辱她。
    “婉凝，你这是做什么，她今日拿着一百两出门，还需要你给她买？”
    秋时锦斜了一眼沈初意，音调提高了几分。
    虽然在铺子里的客人身份背景都不是一般人，可身上带着一百两还是令人不免惊讶。
    一些达官贵人家的女儿一个月月钱不过四五两，正房夫人十两。
    剩下的妾室庶女就没有这么多了。
    沈初意回到沈府时，沈家对外是妾室之女，所以是庶女。
    一个庶女拿着一百两银子，实在是不令人多想。
    “这三姐怎么什么都跟外人，她和秋时锦才是一家人吧。”翠嘀咕着，很是对两人看不顺眼。
    周围的人如同看戏，七嘴八舌地更是指责起沈初意。
    “一百两确实很多，不过和沈三姐生辰礼花掉六百两就是数目了。
    对了，还有那一身碧海铺的料子，和张师傅的手艺，这样算下来，可就不只六百两了。”
    沈初意声音淡漠，但言语之中带满了讽刺。
    花着她的钱给自己挣体面，过后还上演一副受委屈的样子，沈婉凝这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
    “你这是什么话，沈将军和夫人看重婉凝，花点银子又怎么了。你一个庶女还敢编排家中嫡女，果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家子气。”
    秋时锦看见沈婉凝被沈初意着有些委屈的模样，就气血上涌，不停地指着对方，往对方最痛的地方狠狠扎。
    可沈初意却笑了，笑声听起来有些诡异。
    “确实是有娘生没娘养，庶女也是挺家子气的。你对吗，沈三姐？”
    句句不否认，但字字讽刺。
    沈婉凝顿时脸色一阵一阵的白了。
    隔着帷帽，她都能感受到沈初意那只猩红的眼散发出诡异的光，一寸一寸缠绕上她的四肢，直到进入胸口，狠狠包裹着，让她喘不过气。
    “四妹妹，你怎能如此呢？你回来以后，母亲对你我二人都是一视同仁，你这样，会伤母亲的心呢。”
    “婉凝，你不要替这样的人话了，气死自己生母的人还有脸了。”
    秋时锦见越来越多的人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们，议论有些偏差，她赶紧提及往事。
    沈初意对外是妾室张氏的孩子，但张氏在沈初意流放的第一年去世了。
    那时，盛京还流传着张氏是被沈初意气死的，所以她还顶着一个不孝的头衔。
    沈初意笑了，气死生母？
    她倒是挺想的，只是那沈夫人有那么容易死？
    “不是的，四妹妹当时只是年纪，她不懂事的。”
    沈婉凝见周围的人听了秋时锦的话又开始指责起沈初意，她又好心好意解释。
    越是这样，越让唤醒周围人的记忆。
    七嘴八舌，那声音，那唾沫星子都快把沈初意淹没一般。
    秋时锦得意地朝沈初意挑了挑眉。
    “秋姐如此口无遮拦不知是不是仗着自己姨母的疼爱，想来这五年是忘记曾经受到罚了。既如此，我不介意让侍女去平阳王府告知昨日你在沈府，以及刚才是如何的羞辱我以及污蔑我的。”
    沈初意往前一步，带着压迫的气势。
    虽然腿有些不便，可她的声音带着狠。
    这一次，可不是那样轻飘飘地揭过。
    秋时锦因为自己的这张嘴，可得罪过不少盛京贵女。
    可此人却又十分得平阳王妃的喜爱，不管惹了什么事，平阳王妃都会给其擦屁股。
    只不过有一次被平阳王知道后，硬是被罚跪了一天一夜，还被关在房间一个月不准出门。
    那段时间消停了不少。
    不过看样子，也是一个不长记性的。
    她不介意帮她回忆回忆。
    “沈初意你胡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羞辱你了，我又什么时候污，污蔑你了。”
    到最后自己的声音都不自觉地了许多，有些慌张地左右看了看。
    又想到什么，脸色一寸一寸变白。
    沈初意并未着急在众人面前出关于五年前被冤枉一事，因为她知道这件事牵扯众多。
    她没有证据，目前也没有与那权利对抗的力量。
    可她隐忍不代表这些人能随意践踏在她脸上，既然她回来了，她会一点一点把真相剥开给众人瞧。
    这是她今日能做的最大反抗，也足够让秋时锦下不了台。
    因为对方曾经被罚一事，在盛京也闹出不的动静。
    沈婉凝与秋时锦的脸色都不太好，翠见了心里可得意了，声对福嬷嬷道：“让她们欺负人，哼。”
    沈初意耳朵很灵，闻言嘴角翘了翘。
    路过沈婉凝时，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对方一人能听见。
    “你，沈夫人若是知道今日秋时锦我是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而你沈三姐又在一旁附和，你猜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完，带着福嬷嬷和翠在众人面前离开。
    沈婉凝只觉那道声音如蚂蚁从耳朵里钻入，爬过全身，一口一口地撕咬着自己的肌肤。
    她颤抖起来，整个人僵在原地，有些后怕。
    “婉凝，你怎么了？”秋时锦很快恢复过来，见状有些不解，“她就是唬人的，我才不信她要去王府呢，我姨母那么恨她。”
    沈婉凝深吸一口气，压着内心的紧张，摇了摇头。
    沈府内
    沈子良自从得知沈初意的月钱那么少之后，回到自己的书房便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东西。
    “公子，你这是在找什么？”下人不解，只有站在一旁干着急。
    都找了快足足一个时辰了。
    “去哪里了？我明明记得放在柜子里的？”
    沈子良越找越烦躁，使劲回想，可偏偏就记不起来。
    “公子？”下人连续叫了好几声，沈子良才回过神。
    “初意送给我的徽墨和羊毫笔在哪？”他实在是找不着了。
    下人一听，愣了一会：“四姐送的生辰礼吗？公子你当时不是不喜，然后给了柳娘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