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三章 深夜谈心

    问题看似圆满解决了。
    韩舒宜浅笑着，“好了好了，庭祯就别在这里打扰二皇子休息了，明日还有正事。”
    “好吧，我白日再来看二哥。”
    孟庭祯从床边跳下来，牵着娘的手，挥手朝二哥道别。
    “皇后留在这里陪一陪宴儿，朕跟贤妃两句话，待会儿回来。”
    皇帝迈步朝韩舒宜走来，显然是准备跟她谈话。
    等人走了，皇后正色道，“宴儿，功课学好，也是有窍门的。等明日母后再去给你找几个伴读，让夫子专门负责你一个人的功课，可好？”
    “母后.......”
    “担心什么？你现在是长子，更是嫡出，身份贵重。这皇宫是你的，天下也终究是你的，所有东西都让着你，都是应该的。”
    皇后把孩子揽在怀里，“别担心，母后会替你，扫清障碍的。”
    二皇子本来想的话，都被咽了回去。
    *
    出了经纶阁，六恍如没事人似的，欢乐的蹦跶着。
    孩子真好，记性差，不会记得不高兴的事。
    但大人还要继续布局。
    韩舒宜揣摩着开口，“皇上，以后若是二殿下再用安神药，只怕要换个方子才好。常见的安神药里，有一味铅白霜，用后头脑晕沉，才达到安神的效果，但用的时间长了，更是对身体没有益处。二殿下还年幼，不用这种东西是最好的。”
    韩舒宜絮絮着，她虽不喜皇后，但是跟二皇子没有冲突，愿意提醒一二。
    “爱妃这话，是何意？”
    “为二殿下的身体着想啊，”她诧异回头，“既然知道，怎么能够不提醒......”
    夜色里，灯笼下，皇帝的眸色不明，直直盯着韩舒宜。
    他问的古怪，韩舒宜一时没反应过来，又顿了顿，电光火石间，突然明白了皇帝心里所想！
    他怀疑，今日的事，是故意的！
    不不不，不能这么描述。他既怀疑自己，也怀疑皇后。不知是皇后陷害宠妃，还是宠妃暗害皇后。
    明白过来后，韩舒宜又敏锐察觉到，这是大好时机！
    随着皇帝年岁增长，皇子们逐渐长成，这种怀疑难以停止，除非到了其中一方偃旗息鼓，进了坟墓。
    既然是难以避免的，她就要去博取皇帝信任！博不到，至少要让皇帝遇到类似事，愿意冷静思考，有个辩解的机会。
    她抬起脸，还跟往常一样，语气柔和，“二殿下身子要紧，最好是少用那些药，我不方便，就只能让皇上代劳了....”
    扬起俏皮的笑，盯着皇帝眉心的三角区，这个角度最像对视，又没有对视的压迫感。
    她慢慢不笑了，轻声道，“皇上？您......怀疑我？”
    泪水不知不觉冒出来，堆积眼眶。
    即使如此，她也倔强的跟皇帝对视。
    气氛凝滞的，周围的宫人赶紧低头，恨不得隐形。
    前方，只有六的脚步声。
    韩舒宜深吸一口气，不退反进，主动靠近皇帝胸膛，仰头望着他。
    “要是从前，我转身就走。懂的人不需要解释，不懂的人没必要解释。但皇上，我不想在二人之间，留下解不开的疙瘩，再叫皇上伤心，也叫我伤心。”
    “今天的事，就是意外。臣妾更没有让六，跟二殿下对着干的意思。二殿下是中宫嫡出，身份贵重，六远远不及，也没有非分之想。他更是六的兄长，以后还要照顾六，提携一众兄弟，兄弟们齐心协力呢。”
    “若，若是皇上不信，那不如降臣妾的位分好了！这样六没了母家，自然也就省心了！”
    皇帝深深的注视着她。
    随着宫里孩子变多，容不得他不去思考继承人问题。但眼下并没有谁格外出彩，能够力压兄弟。
    但宴儿身份贵重，显然胜过其余兄弟一筹，他就担心，会不会有人起了心思。
    但不论是宴儿还是祯儿，兄弟亲密如旧，宜卿也还是刚进东宫的模样，甚至敢开诚布公的，跟他聊这么敏感的问题！
    她不怕失宠吗？
    那样子，真倔！倔中，还带着一点委屈和辛酸。
    她真没这样的心思吧，应该试着多相信一点。
    皇帝终于启唇，“瞧你，朕不过一句话，你倒是有一筐子等着我，朕何时过疑心你的？”
    “眼下没有，早晚会有的。”韩舒宜赌气道，“那还不如早点来，省的我日夜悬心，提心吊胆。”
    “好了好了，是朕不会话，好么？”
    “光就行了，没那么容易啊！”
    “那宜卿想要怎么样？”
    韩舒宜从皇帝怀中挣脱，朝六招手，“六！过来！”
    “前儿你不是，喜欢你父皇的那幅《春树秋霜图》吗？快，问他要！”
    六很配合的摊手，“要！”
    “朕看不是六想要，是你想要吧？”
    “都要！六最想要！不过他年龄不会欣赏，就暂时放在他母亲这里了。”韩舒宜一副厚脸皮样伸手。
    “好好好，你去拿吧！”
    皇帝一阵肉疼，那可是他派人在市面上找了许久，过了七八道手，才寻找的名家画作，珍贵异常啊。
    狠心给了，他还要强调，“好好保存啊，朕要去欣赏的！”
    “行啊！”
    刚才的剑拔弩张消失，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
    韩舒宜回宫后，也恍如无事，教育六以后没事要多去看看兄长们。
    大人的矛盾没必要揭穿，孩儿好好玩就行了。其次，皇后若是看见六这么高高兴兴的找二皇子玩，兄友弟恭，不能发作，更要气死。
    哼。
    她准备了点心，还专门给皇后送去，是给二殿下甜甜嘴的。
    人一走，皇后就让吉祥，赶紧把点心扔到臭水沟里去。
    恶心。
    吉祥提着食盒到门口，正好碰见二皇子，看着食盒，二皇子道，“这不是六爱吃的双皮奶和果冻吗？是贤娘娘送的？”
    让吉祥的辞都没地儿编去。
    “肯定是送给我，一起送去经纶阁吧，让伴读们一起尝尝。”
    吉祥无助回头，希望皇后娘娘出个主意。
    皇后青着脸，忍着气，让二皇子带走了点心。
    *
    惹了一回皇后，韩舒宜准备暂时安静一阵，省的皇后气疯了。
    饶是如此，在去给太后请安的路上，她也挨了皇后好几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