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0章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杨立新听到王庄的人来到镇上，便想当然地以为是来闹事的。
    毕竟该村的问题太严重了，县里市里都无法解决。
    国有银行又不受县里管控。
    他们利用法律武器追债，也情有可原。
    百姓逼得没办法，只能聚集起来搞事情。
    但就算明知这些，杨立新作为县里派驻甜水镇的最高领导，他也不能回避，只能迎难而上。
    要不然矛盾越来越大，王庄的人必然要去县里，甚至省里。
    杨立新大踏步走出办公楼。
    史子义也低眉顺眼地在后面跟着。
    王庄终究还是闹了起来，待会儿杨立新的训斥自然在所难免。
    他们来到镇政府门口，只见几十个人敲着锣，打着鼓，响声震天。
    居中一个人举着个锦旗，上面写着“人民公仆”四个鎏金大字。
    旁边围着许多看热闹的闲汉，人数不下几百，把镇政府门口挤得满满当当。
    门卫严阵以待，把推拉门关上，不敢打开。
    杨立新下令道：“开门！”
    门卫犹豫了一下，看向跟着过来的史子义。
    史子义声劝道：“杨县长，村民这么多，又都有怨气，您出去怕不安全。
    有什么话，隔着铁栅栏门一样。”
    杨立新哼了一声道：“我作为副县长，要是连老百姓都不敢面对，早点回家算了。
    把推拉门打开，我就不信老百姓还能吃了我？”
    史子义无奈地挥了挥手，保安按动遥控器，推拉门缓缓收了起来。
    杨立新从秘书手里接过一个扩音器，大声道：“王庄的父老乡亲们，我是通元县副县长杨立新。
    我知道大家有困难，是我们工作做得不到位，让大家受委屈了。”
    “不委屈，我们是来送锦旗的。”
    带队的会计指了指道：“你看，人民公仆，这代表了我们王庄百姓的心声。
    现在郑重地献给你们。
    希望领导能收下。”
    杨立新脸色铁青，叹口气道：“我知道你们的是反话。
    拿‘人民公仆’四个字，来讽刺我们。
    我们工作的确做得不好，没有让老百姓满意，也对不起这四个字。
    我杨立新代表政府，接受你们的批评。”
    王庄会计：“？？？”
    “杨县长，我们没有讽刺的意思，是真心实意来送这个锦旗。”
    会计急得汗都快出来了。
    杨立新脸上流露出苦涩，看了一眼锦旗道：“其实，我能理解你们。
    我对王庄百姓的苦难，感同身受。
    家家户户背着十几万的债务，所有积蓄全部被清空。
    孩子升学参军还受到影响。
    这些困苦我都懂。
    可国有银行不受县里管辖，有时候县里也是有心无力，还希望父老乡亲们能理解。”
    “理解什么呀？”
    会计急得满头大汗道：“我要怎么您才能明白？
    我们是真心来送锦旗，感谢政府为我们排忧解难的。”
    这时候史子义在旁边看出了端倪，凝神道：“等一下。
    你政府为你们排忧解难？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会计道：“梁镇长带着那位陈同志进驻我们王庄，积极帮我们养的羊寻找销路。
    在陈凡同志的牵线搭桥下，我们村已经跟韩国晨星集团签订了供销合同。
    第一批货已经发出，对方款项已经到账。
    我们还清银行的贷款，绰绰有余，家家还有余钱。
    所以我们才真心实意前来送锦旗啊。”
    杨立新：“？？？”
    “你什么？你再一遍！”
    杨立新满头雾水道：“你你们王庄的问题，被陈凡给解决了？”
    “是啊杨县长，”会计又把过程给详细叙述一遍，然后感激地道：“凡同志代表我们村去谈价钱。
    他向韩国人要到了两千五百块钱一头的天价。
    而韩国人还很满意，跟我们签订了独家供销合同，要求我们养的羊只能卖给他们。
    要是私自卖给别人，是要罚款的。
    其实，我们怎么可能卖给别人呢？
    那是两千五百块钱一头，比市场价高了三倍还多，我们想都不敢想呢。”
    杨立新听了长舒一口气，有些哭笑不得道：“这么，你们真是来感谢的？”
    会计苦着脸道：“我们一开始就来送锦旗感谢嘛。
    可领导就是不相信。”
    杨立新悬着的心放下来，心情大好，一拍额头笑道：“怪我，都怪我，犯了先入为主的毛病。
    我真没想到，梁镇长和凡同志，能去王庄，从根子上为老百姓解决问题。
    他们当得起‘人民公仆’四个字。
    倒是我，对他们的能力估计不足，应该受到批评。
    史书记，既然他们真心送锦旗，你就替你手下接收吧。”
    史子义有些得意。
    手下干出了成绩，他这个做一把手的也与有荣焉。
    他伸手接过锦旗，等宣传干事拍了张照片，这才笑着对杨立新道：“看来杨县长对梅同志和凡同志评价很高嘛。”
    杨立新叹息道：“那是当然。
    当初王庄事情爆发的时候，其实县里市里的领导也非常惋惜。
    领导们也不希望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
    可领导也有领导的难处，只能对他们报以同情。
    没想到，陈凡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同志，还只是个实习生，竟然另辟蹊径，从羊群销路上做文章，彻底解决了这个困难。
    让老百姓获得了实惠，为政府祛除了隐患。
    这样的好青年，难道不值得高评价么？”
    会计在旁边附和道：“县长的是，我们王庄的百姓，可感激他了。
    这样的好干部，县长一定要给他升官啊。”
    杨立新笑道：“他升不升官，是组织上的事，我了不算。
    但我会把今天的所见所闻，以及群众的心声，全都报告给组织。”
    “那我们就放心了。”
    王庄的百姓目的达到，千恩万谢地离开。
    杨立新看着史子义手里的锦旗道：“王庄开了个好头，看来这维稳工作，胜利指日可待。”
    史子义揉了揉自己的右眼道：“王庄的百姓是顺利安抚了。
    但我这右眼皮老跳。
    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杨立新道：“亏你还是甜水镇书记，竟然还搞迷信？
    以为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