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啸风，你这个蠢货

    北极冰谷之中，原本狂暴的寒风似乎都因这凝重的气氛而减缓了流速。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位迈着沉重步伐、走向孙悟空的庞大身影——风之恶魔啸风身上。
    他走到孙悟空面前足够近的距离，然后做出了一个令所有存在——包括隐藏的塔拉和瑟瑟发抖的恶魔龙——都感到惊讶的动作。
    他那山峦般庞大的身躯缓缓地、极其谦卑地弯下，那颗巨大的、布满疙瘩的头颅低垂，瓮声瓮气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恳求：
    “尊敬的齐天大圣…孙爷爷……”
    这一声“爷爷”叫出口，冰谷中一片寂静，却没有谁觉得可笑。
    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和如此险境下，敢于为了兄弟挺身而出，放下恶魔君王的尊严与骄傲，这份勇气本身，就值得一丝敬意。
    孙悟空双手抱胸，金箍棒早已收回耳中，他歪着脑袋，火眼金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粗犷却行为出人意料的恶魔，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啸风保持着谦卑的姿态，继续用那低沉而诚恳的声音道：
    “孙爷爷…首先，请允许我为我弟弟中苏的鲁莽和无知，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他冲撞了您的威严，实在罪该万死。”
    他顿了顿，巨大的蛙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情感，
    “但是…他终究是我的兄弟。作为兄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所以，啸风在此，斗胆请问孙爷爷……”
    “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或者需要我们为您做什么事，您才愿意高抬贵手，饶过我弟弟中苏这一次？”
    他的话语直白而恳切，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愿意付出代价，换取中苏的自由。
    为了那个刚才还嘲笑他胆的愚蠢弟弟，他放下了身为恶魔君王的一切尊严。
    孙悟空看着啸风，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他生性桀骜，但最重情义，也最欣赏重情义之辈。
    眼前这个恶魔，倒是和他印象中那些阴险狡诈、自私自利的妖魔颇为不同。
    想到正气黑气跟他提过的，当年封印了这些恶魔后便离开此界、去寻找更强大力量的八仙，
    孙悟空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对比后的鄙夷：“哼，那些自称正道的神仙，做的事倒未必有这个恶魔来得光明磊！”
    “有机会，俺老孙非得找那八个家伙道道！”
    心下感慨，孙悟空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他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地道：
    “俺老孙也没要把他怎么样。你这癞蛤蟆精倒是有趣。行了，不用搞那么麻烦。你过去，让那边那个娃娃（指李维）在你身上摸……”
    “呃，接触一会儿，完事儿了，你们就可以走了。”
    “啊？”啸风巨大的蛙脸瞬间愣住了，写满了难以置信。
    就这么简单？只是让那个神秘的人类接触一下？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这是齐天大圣的另一种戏弄？他忍不住迟疑地、心翼翼地问道：
    “孙…孙爷爷…您…您不是在跟恶魔开玩笑吧？”
    “真的…就这么简单？只要让那位…接触一下就行？”
    孙悟空一听，毛脸顿时垮了下来，有些不高兴了。
    他孙悟空向来一不二，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话（虽然他自己经常耍赖皮，但那只是对于自己信任的人）。
    “呔！你这癞蛤蟆！好不识抬举！俺老孙金口玉言，一不二！放过就放过！你竟敢不信？！”
    他龇了龇牙，一副“你再不信俺老孙可就真反悔了”的表情。
    啸风吓得一哆嗦，连忙将头埋得更低，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不敢不敢！孙爷爷息怒！恶魔绝无怀疑您的意思！”
    “只是…只是没想到孙爷爷您如此宽宏大量，如此轻易就…就…”
    他一时词穷，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种“过于简单以至于不敢相信”的感觉。
    孙悟空无语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一副被蠢到了的样子：
    “哎哟喂，你这是癞蛤蟆，不会话你就别！听着咋那么别扭呢？”
    “好像俺老孙平时多么气抠门、斤斤计较似的！”
    啸风也意识到自己又错话了，巨大的身躯不安地扭动了一下，急得额头（如果那算额头的话）都快冒汗了，却不知道该如何补救才能表达自己的歉意和诚意。
    情急之下，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只见他抬起巨大的手掌，猛地按在自己的胸膛心脏位置！
    “嗡……”
    一股强大的魔力波动从他体内爆发，伴随着他一声压抑的闷哼，一缕缕精纯无比、呈现青黑之色的本源风之恶魔之气，竟然被他硬生生地从体内剥离了出来！
    这个过程显然极其痛苦，啸风庞大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气息瞬间萎靡了一截。
    最终，这些本源之气在他掌心凝聚成了一团不断旋转、散发着强大风之力量的青色气旋，
    虽然只有他全盛时期本源的约四分之一，但其珍贵程度，对于恶魔而言无异于割肉剔骨！
    远处的咒蓝分身看到这一幕，淡漠的眼中终于涌现出极其复杂的神色，有震惊，有动容，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他知道啸风重情义，却没想到他能为了中苏做到这一步！
    这份兄弟情义，让他这个做大哥的，心中都泛起了不巨大的波澜。
    啸风会如此对待中苏，那么是不是以后自己遇到危险了，啸风也能够这样对待自己呢？
    咒蓝有些沉默，他自认为自信，掌控，但是却没办法做到啸风这样。
    孙悟空也惊呆了，眨巴着火眼金睛：
    “喂喂喂！你这癞蛤蟆干什么？俺老孙又没问你要东西！你自残上瘾啊？”
    啸风忍着虚弱和剧痛，双手恭敬地托着那团珍贵的本源气旋，递向孙悟空，语气无比诚恳甚至带着一丝恳切：
    “孙爷爷…的恶魔嘴笨，不会话，再次冒犯了您…这…这是我的一点歉意，也为中苏的鲁莽向您赔罪…请您务必收下！”
    “这…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像样点的东西了…请您…不要见怪…”
    看着啸风那副“您不收下我就是不起来”的架势，以及那因为剥离本源而明显虚弱的状态，
    孙悟空先是愣住，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忍不住拊掌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你这癞蛤蟆，倒是实诚得可爱！”
    “比很多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强多了！哈哈哈哈哈！”
    就在孙悟空大笑的同时，另一边，坐在中苏身上的李维，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复制完成。雷电恶魔中苏之力已完美融入宿主体内。】
    他体内世界的八卦图上，代表“雷”的卦象骤然亮起，与其他四个卦象交相辉映，一股掌控雷霆的磅礴力量感涌遍全身。
    李维满意地笑了笑，拍了拍身下中苏那坚硬的后背：
    “行了，别装死了。你都听见了吧？好好感谢你这傻哥哥吧。”
    随着李维的话音和拍击，原本“昏迷”的中苏，身体猛地一僵，然后慢慢地、极其艰难地用手臂支撑起了上半身。
    他其实早在被孙悟空抛过来、李维坐上去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意识。
    啸风为他所做的一切，所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感知得明明白白。
    他坐起身，低着头，蓝色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狂傲和暴躁，
    只剩下极其复杂的情绪，羞愧、感动、愤怒、无力……
    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低沉而沙哑的、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呢喃，是对啸风的，也是对自己的：
    “啸风……你这……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