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圣人？

    时间，在死寂与压抑的对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息，都如同钝刀割肉，折磨着天庭和灵山残存神佛的神经。
    他们翘首以盼，目光无数次扫过三十三天之外的虚无，
    期待着那道祖的紫气，
    那圣人的金桥，或者任何一丝象征着救赎的异象。
    然而，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黑龙那不耐烦甩动的巨尾，拍碎虚空发出的闷响；
    只有异界孙悟空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混沌金箍棒，
    发出的“叩、叩”声，如同催命的更鼓；
    只有李维脚下阴影中传来的、愈发躁动不安的嘶鸣。
    玉帝的脸色，从最初的强自镇定，到后来的焦灼不安，再到此刻，已是一片惨淡的金纸色。
    他帝袍上的血迹干涸发黑，紧紧贴在身上，更显狼狈。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些仙官天将们投来的目光，
    从充满希望，渐渐变成了怀疑，再到如今，已是难以掩饰的恐惧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怨怼。
    如来佛祖低垂的眼帘下，佛心早已波澜万丈。
    他手中的佛珠被捏得咯吱作响，若非材质特殊，早已化为齑粉。
    燃灯古佛手中的灵柩灯，灯火已然黯淡到了极致，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映照着他枯槁脸上那一片死灰。
    “为什么……老师为何还不降临……”
    玉帝在心中无声地呐喊，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藤蔓，从脚底缠绕而上，几乎要冻结他的神魂。
    “阿弥陀佛……二位教主，莫非真要坐视佛门根基尽毁吗？”
    如来佛祖的佛念在颤抖，他试图沟通极乐，回应他的却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李维将对面神佛们脸上那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和决断。
    他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同伴们沉声道：
    “猴哥，看来我们猜对了。圣人……不会来了。至少，不会为了他们而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再等下去了！迟则生变！”
    异界孙悟空早已按捺不住，闻言狂笑一声，声震寰宇：
    “哈哈哈哈哈！好！等的就是这句话！俺老孙的棒子，早已饥渴难耐了！儿郎们，随俺老孙——踏平这凌霄宝殿！”
    话音未，他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混沌流光，混沌金箍棒携带着崩灭万法的滔天凶威，
    不再是试探，不再是戏耍，而是毫无保留的、真正的灭世一击，直轰凌霄宝殿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穹顶！
    “妖猴敢尔！”
    玉帝又惊又怒，与王母、四大天帝、后土娘娘等仅存的高端战力，
    不得不再次强行提起残存法力，奋起迎击！
    “佛门弟子，护持正道！”
    如来佛祖亦知再无退路，与燃灯、弥勒、观音、文殊、普贤、地藏等佛门顶尖存在，
    绽放出最后的璀璨佛光，结成万佛大阵，试图抵挡那碾压而来的黑龙与阴影魔潮！
    大战，在圣人缺席的背景下，以更加惨烈、更加绝望的方式，彻底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势均力敌的对抗，而是一面倒的屠杀与毁灭！
    异界孙悟空如同虎入羊群，混沌金箍棒所向披靡！
    一名试图结阵阻挡的金甲神将，连人带甲冑连同手中的神兵，被一棒扫过，瞬间化作一蓬血雾，神魂俱灭！
    他狂笑着，棒影如山，每一次挥动，都必然带起一片腥风血雨，无论是天将还是罗汉，在他面前都脆弱得如同纸糊！
    “结阵！周天星斗，护佑天庭！”
    紫薇大帝目眦欲裂，不顾自身伤势，疯狂引动星辰之力。
    然而，回应他的星辰却寥寥无几，凝聚出的星图黯淡稀薄，被混沌棒影轻易撕碎。
    他本人更是被棒风扫中，再次吐血倒飞，撞塌了半座偏殿，气息奄奄。
    斗战胜佛孙悟空，目标明确，直取如来！
    他的金箍棒蕴含着五百年的压抑与愤懑，每一棒都倾尽全力，与如来的金色佛掌不断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佛光与战意之气交织湮灭，如来虽法力深厚，但在斗战胜佛这不要命般的狂攻下，
    竟也显得有些左支右绌，金色的佛身上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杨戬天眼全开，银光如电，洞察着战场上每一个细微的破绽。
    他的三尖两刃刀化作夺命的银龙，专门找那些试图偷袭或者结阵的仙神下手。
    一名灵山的护法金刚，刚举起降魔杵，便被一道刁钻的银芒贯穿了眉心，庞大的金身轰然倒塌。
    杨戬面容冷峻，毫无顾忌
    哪吒更是杀红了眼，风火轮烈焰焚天，火尖枪如同毒龙出洞，混天绫化作血色长虹，
    专门追杀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仙官。
    他恨透了这天庭的虚伪，恨透了那些所谓的规矩！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仙翁，试图以拂尘阻挡，却被火尖枪瞬间洞穿胸膛，真灵都被烈焰焚毁！
    李维悬浮于阴影之上，脸色苍白如鬼，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不再保留，精神力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
    “黑影士兵，吞噬他们！”
    更多的、更强大的黑影士兵从沸腾的阴影中爬出，它们无视物理攻击，疯狂地扑向神佛，撕咬他们的护体神光，侵蚀他们的神魂！
    同时，他还要分心指挥那万丈黑龙。
    黑龙咆哮，龙吟震碎山河！
    它庞大的身躯每一次扭动，都能扫飞一大片天兵天将，暗金色的龙息喷吐，如同灭世的洪流，
    所过之处，无论是琼楼玉宇还是佛国净土，尽数化为焦土！
    燃灯古佛试图以灵柩灯的时间之火灼烧龙躯，却被黑龙一爪拍碎佛光，灯焰险些熄灭！
    观音菩萨的玉净瓶甘露，洒在龙鳞上，如同水滴入烧红的铁板，瞬间蒸发，根本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战况惨烈到了极致。
    不断有罗汉的金身被打爆，佛血洒长空；
    不断有天庭仙官的神魂被阴影吞噬，发出凄厉的惨叫；
    仙宫在崩塌，佛塔在倾覆，昔日庄严神圣的天庭，彻底化作了修罗屠场。
    在这片混乱中，一个身影显得格外醒目。
    那是太白金星，这位向来以老好人、和事佬形象出现的老仙，此刻却手持拂尘，须发戟张，
    周身绽放出与他平日形象不符的凛然仙光，
    他修为不算顶尖，但此刻却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
    斗战胜佛孙悟空一棒逼退如来，目光扫过战场，恰好看到了苦苦支撑的太白金星。
    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当年他大闹天宫，这老官儿虽也是天庭一员，但多次斡旋，也算未曾为难过他。
    “太白！”
    斗战胜佛一声大喝，声如洪钟，
    “念在往日情分，放下兵器，俺老孙可饶你不死！”
    太白金星闻声，身体微微一颤，他看向斗战胜佛，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
    他奋力荡开攻击，朗声回道，声音虽有些中气不足，却异常坚定：
    “大圣！老朽……谢过大圣好意！”
    他深吸一口气，环视周围不断陨的同僚，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凌霄宝殿，眼中流下两行热泪：
    “然，老臣乃天庭仙卿，受陛下隆恩，享三界香火！今日天庭蒙难，陛下危殆，老臣……岂能苟且偷生，背主求荣？！”
    他猛地挺直了佝偻的腰板，周身仙光骤然变得无比炽烈，甚至开始不稳定地膨胀起来！
    “大圣！老朽无能，不能护持天庭周全，唯有以此残躯，尽忠报效！陛下——老臣先行一步了！”
    话音未，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无比刺目的白色光球，如同超新星爆发，轰然炸开！
    “不好！他要自爆仙元！”有仙神惊恐大叫。
    轰——！！！
    恐怖的爆炸能量席卷开来，瞬间汽化，连带着周围数十名躲闪不及的天兵和灵山的人也一同湮灭！
    强烈的光芒甚至让激战中的双方都为之侧目。
    斗战胜佛看着那消散的白光，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你这老官儿……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