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9章 逃，还是守

    太尉黄琬病体未愈，被下人搀扶着，老泪纵横，“老臣当初，为何要那些话啊！是我害了长安，害了陛下啊！”
    他现在才明白，郭独射那日骂他的话，句句是金玉良言。
    可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
    整个朝堂，哭声、叹息声、惊慌失措的议论声，乱作一团，如同一个喧闹的菜市场。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哭什么？吵什么？”
    郭独射缓步从殿外走入，依旧是一身宽大的司徒官袍，神情淡然，仿佛城外的十数万大军，只是不存在的蝼蚁。
    他所过之处，官员们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有敬畏，有羞愧，更多的，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期盼。
    【王者之气】自动释放，那股无形的威压，让混乱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司徒！”
    刘协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忙走下龙椅，“爱卿，你……你可有退敌之策？”
    郭独射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了吕布面前。
    他看着这个垂头丧气的“战神”，淡淡地问道：“温侯，现在，你还觉得你的画戟，比我的舌头管用吗？”
    吕布猛地抬起头，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想发怒，想反驳，可看着郭独射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却一个字也不出来。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错了。”
    这三个字，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郭独射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羞辱他。
    对付吕布这种人，打碎他的骄傲，比杀了他还难受。目的达到，即可。
    他转身，面向天子，躬身一揖。
    “陛下，臣，没有退敌之策。”
    此言一出，刚刚安静下来的大殿，又是一片哗然。
    刘协的脸色，也瞬间黯淡下去。
    “但是，”郭独射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臣有保全陛下，保全汉室火种之策！”
    “什么计策？”刘协急忙追问。
    “走！”郭独射只了一个字。
    “走？”
    “对，走！立刻走！马上走！”
    郭独射环视众人，目光如炬，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陛下，请听臣一言！”
    “如今长安，四面楚歌！”
    “李傕、郭汜缠住吕布，张济、樊稠直扑京城，此乃贾诩的连环毒计！”
    “其目的，就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困死城中！”
    “城内兵力不足，人心惶惶，外无援兵，粮草能支几日？”
    “守，是死路一条！”
    “此时此刻，长安已经不是大汉的都城，它是一个牢笼，一个坟墓！”
    “一个为陛下，为满朝公卿，为这数万将士准备好的巨大坟墓！”
    他的声音，通过【虎啸龙吟】的加持，在大殿中回荡，振聋发聩。
    “一个英明的君主，不会为了一座城池的得失，而赌上整个江山社稷！”
    “汉高祖曾弃城而走，光武帝也曾仓皇避难！”
    “暂时的撤退，不是懦弱，是为了保存实力，以图东山再起！”
    “陛下！请您即刻下诏，由吕将军率领残部，护送您与百官，连夜突出重围，向东而去！”
    “只要陛下的龙旗还在，只要大汉的天子还在，我们就有希望！”
    “天下忠义之士，就会闻风来投！”
    “留在这座死城里，才是真正的愚蠢，真正的自取灭亡！”
    一番话，得是掷地有声，条理清晰。
    那些原本还抱着“天子守国门”迂腐念头的官员，此刻也听得冷汗涔涔，觉得大有道理。
    是啊，命都没了，还要城池做什么？
    刘协被他得心动了，他看向吕布：“温侯，你……可能护朕周全？”
    吕布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芒。护送皇帝突围，这虽然狼狈，但却是他唯一能将功补过的机会。
    “臣，万死不辞！”他单膝跪地，声如金石。
    “不可！”
    就在刘协即将下定决心之时，太傅杨彪，司空淳于嘉等几位老臣，哭着跪倒在地。
    “陛下，万万不可啊！”杨彪老泪纵横，“您是天子，是天下共主！”
    “岂能临阵脱逃，弃都城与万民于不顾？”
    “若是传扬出去，天子威严何在？”
    “汉室颜面何存啊！”
    “我等食汉禄，当与国都共存亡！”
    “请陛下坐镇长安，以安民心！我等愿与贼寇死战到底！”
    这番慷慨陈词，得大义凛然。
    刘协那刚刚坚定起来的决心，又一次动摇了。
    他毕竟是个少年，最看重的，就是那虚无缥缈的“天子颜面”。
    郭独射看着这几个哭哭啼啼的老家伙，气不打一处来。
    “一群老匹夫！”
    他指着杨彪的鼻子，破口大骂。
    “颜面？又是颜面！”
    “你们的颜面，就是让陛下陪着你们一起死吗？”
    “共存亡？你们拿什么跟人家共存亡？”
    “拿你们这几把老骨头去堵城门，还是用你们的口水去淹死那十几万大军？”
    “你们这是忠义吗？”
    “不！你们这是愚蠢！是自私！”
    “是绑架陛下，满足你们自己那可笑的‘忠臣’名声！”
    “你们死了，青史留名，得个‘为国殉节’的好名声！”
    “可陛下呢？大汉的江山呢？”
    “你们想过吗？！”
    “蠢货！一群只知空谈，不知变通，坐而论道，临事百无一用的废物点心！”
    【叮！宿主开启地图炮模式，痛斥腐儒，言辞犀利，直击要害！】
    【杨彪：羞愤值90%，血压飙升中。】
    【淳于嘉：羞愤值85%，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没用。】
    【嘴炮值+60000！】
    杨彪等人被骂得体无完肤，却又无法反驳，只能跪在那里，气得浑身发抖。
    刘协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头痛欲裂，彻底没了主意。
    他既怕死，又怕丢脸。
    最终，他想出了一个自以为两全其美的办法。
    “郭司徒……你之忠心，朕知晓。”
    “但弃城而走，非万不得已，不可为之。”
    刘协看着郭独射，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道：“朕……再给你一个任务。”
    “西凉马腾、韩遂，素有忠名，其部下皆是骁勇善战的西凉铁骑，或可与李傕等人一战。”
    “朕命你为使，持朕节杖，即刻出城，前往西凉，服马腾，前来勤王救驾！”
    “只要援军一到，长安之危，自可得解！”
    郭独射闻言，心中一声冷笑。
    他知道，皇帝这是在用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来拖延时间，来回避那个最艰难的决定。
    等他跑到西凉，再请来救兵，黄花菜都凉了。
    这长安城，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
    但他没有再争辩。
    他知道，跟这群不见棺材不泪的人，是不通的。
    强行带着皇帝走，那就是劫持，名不正言不顺。
    “好。”
    郭独射平静地答应了。
    “臣，遵旨。”
    他接过了那代表天子权威的节杖。
    也好，既然你们自己选择要留在这艘正在沉没的破船上，那就别怪我先跳船了。
    我郭独射，可没兴趣陪你们一起喂王八。
    他转身，大步向殿外走去。
    赵云与典韦，早已在殿外等候，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主公，我们……”
    “收拾行装，备好快马。”郭独射的眼神，冷得像一块冰，“我们，去西凉。”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依旧争吵不休的巍峨宫殿。
    一群蠢货，等着给长安城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