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无名员工的第一个斑次

    00:37:12。
    地铁车门合拢的震动还在脚边回荡，沈昭却听见自己“独立”的心跳——
    左心室60，右心房60，同步却不再共用。
    他试着深呼吸，胸腔像被重新装修：墙是自己的，电线却牵着另一个人。
    “沈昭（SC-02-Ω44）”
    员工证在领口晃荡，照片里两人肩并肩，影子却合为一条——
    像被强行拼贴的镜像，谁都找不到接缝。
    “本班次结束时间：04:15”
    证背面淡金字正在掉色，像被倒计时舔舐的蜡烛。
    37分钟后，若找不到“真正的姓氏”，命名循环重启，
    他们将被拖回世界月台，成为永不转正的无名员工。
    闻昭先开口，声音不再重叠，却带着轻微回环电流：
    “去找姓氏，还是去找‘命名权’？”
    沈昭没回答，目光在车厢尽头——
    那里，一整面“地铁线路图”正在悄然变化：
    SC-02号线，一条不存在于任何城市图的虚线，
    在4:00整忽然亮起，起点“世界月台”，终点“无名终点”，
    中途只停一站：Ω44。
    ——他们此刻，就停在这站。
    00:36:45。
    车厢广播响起，不是机械女声，而是打卡机那种金属摩擦：
    “无名员工沈昭，请完成首班任务：
    在04:15前，回收一枚‘被遗漏的姓名’。
    成功：获得一次‘真姓提名权’；
    失败：循环重启，心跳制动。”
    任务发布完毕，线路图下方弹出一张空白“回收票”，
    票面只有一道耳形凹痕，像等人把耳朵贴上去，
    凹痕下方，浮出一行血红字：
    【当前回收进度：0/1】
    被回收的“姓名”在哪里？
    地铁已缓缓启动，速度不是城市通勤的40km/h，
    而是指针滑行的“滴答”节奏——
    每走一步，车厢就亮起一格旧编号：
    β-45、β-46、β-47……
    像在为某个即将被除名的乘客，提前空出座位。
    00:35:00。
    车门“叮”地弹开，停在一条陌生隧道——
    无灯，无标识，只有一面锈迹斑斑的“员工更衣箱”嵌在内，
    箱门半掩，缝隙里渗出极细黑线，凝成一行字：
    【被遗漏姓名：待认领】
    沈昭抬手，指尖刚触箱门，锁孔自动浮现——
    形状与他缺了指纹的指腹，严丝合缝。
    他把肉坑按向锁孔——
    “咔哒。”
    箱门弹开，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一件被撕掉姓名的地铁制服，
    制服左胸，留着一道耳形缺口，
    缺口边缘，渗出淡金墨迹，凝成一行字：
    【姓名：待回收】
    【工号：β-45】
    【回收方式：以耳为印，以名为锁】
    ——以耳为印？
    沈昭看向闻昭，两人同时抬手，
    摸向自己耳廓——
    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一道极细缺口，
    形状与制服缺口，完全一致。
    缺口渗出淡金血珠，像被谁提前剪下“样本”，
    只等他们把自己的耳朵，贴回制服缺口，
    完成“姓名回收”的最后一印。
    00:33:00。
    沈昭把制服取出，平铺在地面，
    把两人耳廓同时按向缺口——
    “滋——”
    淡金血珠与墨迹交融，
    制服左胸自动浮出一行全新字：
    【被回收姓名：沈昭】
    【回收人：沈昭（SC-02-Ω44）】
    【回收进度：1/1】
    ——自己回收自己？
    沈昭瞳孔骤缩，却听见打卡机“叮”地一声，
    空白回收票自动浮起，
    票面耳形凹痕被淡金血迹填满，
    票背浮出一行极墨迹：
    【任务完成：回收成功】
    【获得一次“真姓提名权”】
    【提名方式：在04:15前，把真姓写进人间户籍，
    写谁，谁成为世界正券；不写，循环重启。】
    墨迹成，整件制服瞬间风化，
    变成极细金粉，沿两人耳廓缺口，钻回胸腔，
    在共用心跳表面，凝成一行淡金字：
    【真姓提名权：1次】
    【可提名姓氏：沈 / 闻 / 无名】
    ——只能选一个，
    选“沈”，闻昭成为副券；
    选“闻”，沈策成为副券；
    选“无名”，两人一起留在世界月台，永世做无名员工。
    00:32:00。
    地铁车门“叮”地弹开，停在来时月台，
    线路图上的SC-02号线缓缓熄灭，
    04:15的倒计时，却在证背面加速掉色：
    32→31→30……
    沈昭看向闻昭，两人同时抬手，
    把重叠的指尖，按向员工证姓名栏——
    那里，原本写着“沈昭”，
    此刻却浮出一行可编辑的输入框：
    【请输入真姓：】
    输入框下方，倒计时跳入最后三十秒：
    00:00:30→00:00:29……
    沈昭深吸一口气，在输入框里，写下最后一笔——
    “无”。
    字迹刚成，员工证“叮”地弹出，
    姓名栏瞬间清空，
    铁路徽记缓缓淡去，
    只剩一行淡金字：
    【真姓提名：无名】
    【持有人：沈昭（无名）】
    【有效期：直至人间凌晨四点一刻止】
    倒计时归零，
    04:15整。
    地铁车门合拢，SC-02号线悄然熄灭，
    两人站在空荡月台，
    胸口共用心跳，同时停止，
    却又在下一秒，同时重启——
    频率：0次/分，
    却不再属于世界，也不再属于月台，
    而是属于“无名”本身。
    黑暗尽头，传来铁链拖地声，
    却不再是β-00，而是谁在很远的地方，
    缓缓翻开一本新名册——
    名册封面，用淡金墨写着：
    【SC-02·无名月台·永久有效】
    【守门人：无名（沈昭）】
    沈昭握紧闻昭的手，两人同时转身，
    走向地铁出口——
    那里，晨光正穿透云层，
    照在无名铁轨上，
    像一条尚未命名的旅程，伸向无尽远方。
    ---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