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留在这里

    张临渊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了？大长老？”
    协助大长老处理族中事务的张瑞官担忧地看向了他。
    张临渊摇了摇头，他眉头微皱，心中莫名不安起来。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门外：“今天是张家辈正式开始训练的日子吧？”
    张瑞官看着大长老的脸，缓缓点头：“是的，圣婴和张拂林之子应该也前往前院了。”
    张临渊收回视线，他思虑了片刻后，还是站了起来：“我去前院看看。”
    他这心中的不安来得诡异。
    不去看看，他不放心。
    张瑞官跟着站起来，追上大长老的脚步：“大长老，我跟您一起去吧！”
    张临渊看了一眼身侧的张瑞官，点了点头：“也好。”
    两人一同前往张家辈训练的前院。
    ……
    前院。
    官黑亮的瞳孔望着圣婴。
    圣婴眨了眨眼睛，耳边回荡着各种声音，有些不知所措地回望着官。
    见圣婴不为所动，官缓缓地将头垂得更低了。
    他没有哭，也没有反驳，僵硬地站着，黑瞳中一片茫然。
    细长的青蛇盘踞在房梁上。
    冰冷的金色竖瞳之中燃烧着火焰。
    赫连最不能忍受孩子之间的欺凌。
    校园霸凌无疑是在抹杀孩儿们的灵魂。
    训练开始，孩子们绕着训练场开始慢慢跑圈，却总是有孩子去故意撞官。
    官踉跄着，努力保持着平衡，不让自己摔倒。
    他紧咬着下唇，眼圈微微发红。
    圣婴注意到官的动静，他停下脚步，看向官的方向。
    圣婴眉头蹙起，张了张嘴，似乎想什么。
    但很快，圣婴身边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就拉住了他，低声：“别管他，他活该！他是张家叛徒的儿子！他们一家人都得罪了蛇神大人！”
    圣婴被拉着继续向前走，他回头又看了官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和犹豫。
    得罪了蛇神大人？
    官真的得罪了蛇神大人吗？
    圣婴被周围热情的孩子们裹挟着，渐渐远离了被孤立的官。
    赫连：“……”
    看到圣婴这样的态度，赫连难免失望，但他也知道，圣婴还，正是容易被人影响的年纪。
    圣婴需要的是正确的引导。
    官在原地。
    孩儿们打打闹闹地在训练场上跑起来。
    只有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负责训练的张家人目光平淡地从官的身上划过，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掠过了一团空气。
    青蛇的尾巴尖，在梁木上极轻地敲击了一下，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官站在古松投下的阴影里。
    欢闹嬉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低垂着头，视线死死地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
    为什么？
    官想不明白。
    为什么大家都不理他？
    为什么大家要叫他孽种？
    孽种是什么意思？
    还有他的爹娘……
    他的爹娘是谁？
    官完全不明白“叛徒”和“孽种”是什么意思，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话中的恶意和鄙夷。
    一滴温热的水珠终于不受控制地挣脱了眼眶的束缚，“啪嗒”一声，砸在鞋前的尘土里，晕开一个深色的圆点。
    官大口大口地吸气，在他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
    不能哭，要坚强。
    忽然，官的视线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官呆了呆，泪眼下意识地看过去。
    是一条蛇。
    一条通体碧青的蛇，身上覆盖着纯净的青翠色鳞片。
    在古松斑驳的阴影下，蛇的鳞片泛起淡淡的光泽。
    官不知道蛇从何处而来。
    蛇在地面上的行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最奇特的是它那双眼睛。
    官的呼吸放轻了。
    蛇的眼睛竟然跟蛇神大人一样，是璀璨的金色。
    此时那双黄金竖瞳之中，清晰地倒映着官的身影。
    若是一般孩童，骤然看到一条蛇，只怕早已吓得惊叫后退。
    但官没有。
    或许是这条蛇青色的鳞片和金色的瞳孔让他想到了蛇神大人。
    又或许，此时的他太孤寂了。
    孤独压倒了他的恐惧。
    官看着蛇靠近，甚至忘记了刚刚的委屈。
    青蛇在他脚边停了下来，微微仰起了蛇头，金色的竖瞳注视着他。
    官慢慢蹲了下来，让自己与青蛇处于平视高度。
    他心翼翼地伸出了一根微微颤抖的手指，犹豫了一下，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青蛇冰凉光滑的头顶。
    指尖冰凉。
    青蛇并没有抗拒这轻柔的触碰，它轻轻地偏了偏头，细长的蛇信子快速吞吐了一下，发出微不可闻的嘶鸣声。
    官愣了一下。
    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和保护欲油然而生。
    官眼中的泪水彻底干了，柔和的光亮从他的黑眸之中散发出来。
    他声地，用带着鼻音的声音问道：“蛇，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赫连：“……”
    他盯着眼前的孩儿，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官看着眼前纯净的蛇，心变得软软的，比天上的云还要软。
    他歪着头想了想，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掌心向上，递到青蛇的面前，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善意。
    “我送你回家好不好？你知道家在哪里吗？”
    官有些害怕，他不想让青蛇被人发现，尤其是刚刚的那些人。
    他怕青蛇会被他们带走。
    赫连垂眸盯着官伸出的双手，略一迟疑，还是缓缓地爬到了官的手上。
    冰凉滑腻的蛇身蜿蜒而上，轻轻缠绕上了官细瘦的手腕。
    蛇头最终停在了官的肩膀上，微微扬起，金色的竖瞳再次与男孩黑白分明的眼眸对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官的耳边响了起来。
    “你想留在这里吗？”
    官的瞳孔猛地缩紧。
    【官神秘值+1000000】
    官听过这个声音。
    是蛇神大人的声音。
    难道……
    官呆呆地望着那双金色的竖瞳。
    “蛇神大人。”
    官低声喊道。
    青蛇金色的竖瞳依旧平静地注视着他。
    官的眼眶瞬间又红了。
    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蛇神大人，我不想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