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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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驶入了一条安静、整洁的街道,最终在一栋外观体面的乔治亚风格联排公寓前停下。
    “到了。”诺曼率先跳下马车。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这里是我的一处私人公寓,平时空着,很安静,设施也齐全。
    你先住着,绝对安全,没人会打扰。”
    公寓内部陈设算不上奢华,但舒适实用,还有若有若无的香水气味。
    客厅铺着干净的地毯,炉旁摆着沙发和书桌,卧室里床铺整洁。
    诺曼·麦克劳德熟门熟路地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莱昂纳尔。
    “这里有一百二十镑,钞票和硬币都有,方便你使用。”
    接着,他又指向橱:“里面有几套按照你尺码准备的衣服,从日常便服到正式外套都有。
    哦,还有这个——”
    他颇有些得意地拍了拍放在书桌上的一台崭新打字机,金属部件在煤气灯下闪着冷光。
    “索雷尔1型!我今天特意让人去哈罗德百货买的,我知道你习惯用它写作。”
    莱昂纳尔接过信封,诺曼在这些细节上总是考虑得很周到。
    莱昂纳尔真诚地向他道谢:“谢谢你,诺曼。”
    诺曼·麦克劳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客气,我的朋友。你安全,能继续写作,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随时告诉我。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诺曼·麦克劳德又叮嘱了几句,便转身离开,马车声渐渐远去。
    公寓里彻底安静下来。
    莱昂纳尔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带着泰晤士河水汽的味道涌了进来,味道糟糕,但莱昂纳尔却选择了忍受。
    窗外,是1881年伦敦深沉的夜色。
    远处,西区方向依旧灯火辉煌,那里的俱乐部也许舞会正酣;近处,这片中产阶级街区已然陷入沉睡,寂静无声。
    而在更东方,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区域,白教堂、霍乱……
    肖恩·奥马拉那焦虑的面孔,酒馆里那些排队等待写信的眼睛,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巴黎的司法诉讼,福尔摩斯的辉煌成功,政客们的算计……所有这些,此刻似乎都褪色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他想起了巴黎奥博坎普街的泥泞,想起了曾带着契诃夫逛过的巴黎的贫民窟。
    两个国家的首都,同样存在着被繁荣表象所遮蔽的深渊,只要稍看一眼,就会觉得触目惊心。
    这几天替人写信的经历,将一幅幅粗糙的社会素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些布满老茧的手递来的铜币,那些充满苦难与期盼的口述,那些拿到信后如获至宝、仿佛救命符咒的眼神……
    起初,他确实带着同情的心态来做这件事,尽量用优美的文笔,将那些破碎的心声,包装成体面的文字。
    但这短暂的“善行”,真的改变什么了吗?
    肖恩·奥马拉把那封请愿信递出去,但伦敦市政厅会因此就给白教堂安装足够的自来水龙头、修建像样的下水道吗?
    答案几乎是否定的。
    这个时代的主流社会,大部分都虔诚地笃信通过富人、教会的慈善施舍,就足以解决穷人的生计问题。
    就像他在酒馆里写信,来抚慰一些人的心灵。
    这些纷乱的思想,在他脑海中碰撞、发酵。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像《四签名》那样的故事,也不是一个像《雷雨》那样的剧本。
    他需要一种更凝练、更具象征意味的形式,去戳穿覆盖在现实上的温情面纱。
    它应该发生在城市的高处与低处,涉及奉献与牺牲,关乎看得见的华丽与看不见的苦难。
    当然,还有那些被主流社会轻易忽略的微生命。
    他伸手,将一张白纸卷入了打字机。
    ——————
    法国,塞纳河畔的维尔讷夫。
    夏日的阳光依旧明媚,洒在莱昂纳尔那栋曾经宁静优雅的度夏别墅上,却无法驱散此刻笼罩在这里的压抑。
    苏菲、艾丽丝、佩蒂,在左拉、莫泊桑、以及德拉鲁瓦克的陪同下,站在别墅敞开的大门前。
    他们全都怔住了,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前院精心打理过的草坪和花圃,像是被一群野牛践踏过,满是深深浅浅的脚印、杂乱的车辙印和马蹄印。
    原本摆放着的白色花园桌椅翻倒在地,花盆碎片和散的泥土混在一起,几株被踩烂的玫瑰地贴在泥地上。
    推开虚掩的大门,除几个清晰的鞋印,屋内的景象更是狼藉。
    客厅里,书架被推倒,书籍散一地,不少精装书的封皮被撕破,内页上留着肮脏的脚印。
    莱昂纳尔收集的一些报纸合订本被扯得粉碎,纸屑像雪花般铺满了地毯。
    沙发被利器划开,里面的填充物露了出来。
    餐厅里,餐具碎片和食物残渣混在一起,散发出馊腐的气味。
    厨房更是重灾区,储物柜的门歪斜地挂着,面粉、豆子撒得到处都是。
    他们踩着满地的杂物,心翼翼地走上二楼。
    莱昂纳尔的卧室和书房是破坏最严重的地方。
    衣柜大敞,衣服被扯出来扔在地上,床垫被掀开,甚至用刀划开了几道口子。
    书房里,那张他经常伏案写作的大书桌倾覆着,抽屉全部被拉出,扔在地上,里面的稿纸、信件、文具狼藉一片。
    墨水瓶打翻了,深蓝色的墨渍在地毯和散的纸张上晕开,如同凝固的血迹。
    莫泊桑第一个忍不住,低吼着:“这帮畜生!”
    他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一个空抽屉,拳头攥得紧紧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涨红。
    左拉宽厚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这不是简单的破坏,这是仇视,是发泄!”
    苏菲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咬紧嘴唇,强忍着没有哭出来;艾丽丝紧紧拉着佩蒂的手,眼圈红了。
    姑娘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脸煞白。
    德拉鲁瓦克公证人则显得冷静许多,但他的眉头也紧紧皱着。
    他仔细查看着被破坏的门锁、窗户,开始评估损失。
    这肆无忌惮的破坏,显然超出了盗窃或泄愤的范畴,带着强烈的恐吓意味。
    左拉从地上拾起一迭稿纸:“他们是想警告他,警告所有和他有关的人。他们想让莱昂纳尔害怕,想让我们害怕。”
    莫泊桑猛地转过身,对着一片狼藉的屋子咆哮着:“他们做梦!莱昂纳尔不会怕!我们也不会!”
    阳光从破损的窗户照进来,照亮了满地的疮痍,也照亮了这几张写满了愤慨与决绝的面孔。
    这时候,别墅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声,众人闻声走了出去。
    门口站着保罗·皮古特,《巴黎人报》的主编,他身后是一堆记者,甚至还有一台正被架起来的照相机。
    保罗·皮古特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见:“这里,必须让所有巴黎人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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