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所谓长生不老，不过世间恶孽的沉淀

    所谓秘法，自然就是短暂进入“金色一月”等级的方法。
    黄采芍曾过，短期内，她无法再次使用。
    如今，她却出这样的话——显然，真到危急时刻，她将不计代价。
    莫文沉默片刻，用力点头：“城卫兵快靠近来财庄了，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嗯。”
    女方士看向城卫兵，轻声道：“稍后我会施法，引起局部的骚乱，你趁机混进其中。”
    等莫文将自身衣物扯破弄脏，女方士一指点在他的手心。
    顿时，莫文感觉一股奇异的力量流转周身，而后，在迷你地图的视角上，他自己除了头顶的标记外，身体直接隐没在了空气中，只余微不可察的淡淡波纹。
    虽然有一点痕迹，但在此时的光线条件下，与完全隐身，也没有区别了。
    “好强的法咒，可惜，只有十息的效果。”
    莫文深吸口气，开始朝城卫兵队伍的末尾冲去。
    与此同时，女方士抬手一甩，一枚黄纸飞射而出，在了城卫兵队伍的中间。
    破空声，引起了距离较近的几名城卫兵的注意。
    “什么动静！”
    可不等他们靠近查看。
    “轰！”
    一具符兵自黄符中显现，并在不到一个呼吸间，绽放刺目的光。
    它自爆了。
    强劲的冲击波，当即掀飞了周围站得相对密集的十来名城卫兵。
    “什么情况！”
    如此巨大的动静，当即吓了众人一跳。
    沈杰连忙掀开车窗窗帘，向外查看。
    暮色中，队伍中段有火光燃起，但很快就熄灭。
    诸多城卫兵靠近查看，很快，就有人向沈杰汇报道：“沈公，刚刚有一物飞来，产生剧烈爆炸，疑似某种火药。”
    火药？
    闻言，沈杰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条线。
    这玩意儿他听过。
    在北方叛军和朝廷军的对抗中，火药有多次被使用的记录。
    但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查清火药来自哪里了吗？可有‘货物’损毁？”
    那名城卫兵摇头：“光线太暗了，不知道火药的方向，至于车内的货物，倒是没有损伤。”
    “货物”没事就行。
    沈杰松了口气。
    “货物”关系着张刺史和来财庄庄主的交易，若是缺损了，后果不堪设想。
    一番寻找，没能找到罪魁祸首，沈杰最终还是下令继续前进。
    忽然出现的火药，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但事到如今，他难道还能调头返回不成？
    队伍开拔，而没人注意到的是，后方最后一辆囚车内，悄无声息的混进了一道身影，藏在昏迷的人堆中。
    不多时，城卫兵一行，便抵达了来财庄大门口。
    沈杰走下马车。
    按照惯例，此时应由己方上前通报，而来财庄的人向内禀明情况后，再派专人接待自己等人。
    可让沈杰感到意外的是。
    暮色中，来财庄大门两侧贴有“慈”字的灯笼在风中摇摆，可门附近却是一道身影都没有。
    泛寒的夜风吹过，沈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什么情况？”
    他吩咐人去敲门，足足敲了半刻钟，他差点都忍不住叫人破门时，门后终于传来了动静。
    “可是修水城的队伍？”
    “是，我等奉命而来。”
    “吱呀——”
    沉重的大门打开，见到门外一众城卫兵，开门的陈管家松了口气。
    “不是王管家吗？你是？”
    沈杰疑惑道。
    “……我是主院的管家，姓陈，庄主让我来接引诸位。”陈管家没有解释。
    他总不能，你之前见过的王管家，连续两任都被人宰了吧？
    “诸位，请。”
    “之前谈好的‘货物’，直接送进来就行。”
    闻言，沈杰点点头：“可以。”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他的任务，只是将“货物”送到来财庄，并在仪式结束后，带回那“东西”，其余的事情，与他无关。
    在陈管家的引路下，众多城卫兵最终来到主院外，并分散开来，与家丁们一同，拱卫四方。
    沈杰在陈管家的带领下，进入主院，去面见来财庄庄主。
    至于装有“货物”的马车，全都停在了主院大门外。
    莫文待在最后一辆囚车内。
    截至目前，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顺利进行着。
    此刻，距离子时，还有两个半时辰。
    莫文一边默默运转万象诀，恢复着龙虎气，一边以“玩家视角”，查看着数十丈外，位于主院中心处的来财庄庄主的情况。
    视线内，因九根巨大木柱下堆放燃烧的“柴禾”数量的增多，环境中的黑烟愈发浓密。
    而在黑烟的深处，庞大的肉身躺坐着，一呼一吸间，似与周围的黑烟相互呼应。
    陈管事提着一盏素色提灯，所过之处，黑烟被排斥在外。
    沈杰老老实实的跟在后头，四周的景象，看得他心惊肉跳。
    两人来到肉山前方，陈管事无比恭敬的道：“庄主，修水城的贵客已经带到。”
    “见过庄主。在下沈杰，修水城司仓参军，奉张刺史命令而来，为仪式的顺利完成尽一份力。”
    “嗯……”粗粝的声音从肉身内传出，像是沉重的鼓点，庄主语气淡淡的道：“张刺史的好意，我领了。”
    “放心，按照约定，事成之后，那枚‘长生不老丹’，你可带回去。”
    长生不老丹……
    听到这个名称，沈杰的眼中不受控制的浮现渴望之色。
    谁不想长生不老？
    可惜，这东西不属于他，若敢昧下，等待他的，将是比死还残酷的结局。
    长生不老，可不等于长生不死啊。
    “沈参军若是不适应，可去角，那里的‘神烟’比较稀薄。”庄主开口。
    闻言，沈杰却是不忙着离开。
    长生不老丹，他是没胆子碰的，但和来财庄庄主聊聊有关“长生不老”的胆子，他不仅有，而且还很大。
    “下官有一事想问，不知庄主可否回答？”
    堂堂司仓参军，对一个草民自称“下官”，可见沈杰的姿态之低。
    庄主道：“你。”
    “庄主，我听闻，这长生不老丹需九百九十九人方可炼成，不知其中真假？”
    “对，也不对。”许是增援抵达、仪式将成，庄主的心情变得不错，耐心回答了沈杰的问题：
    “九百九十九这个数目是对的，但其中，需九十九‘活柴’，九百‘死柴’，数目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以死柴为底，活柴为仪式之引，便可炼成长生不老丹，服之可延甲子寿数，且直到死前，皆容颜不老。”
    庄主简单解释了一下，更具体的，他没。
    “若沈参军感兴趣，今后我们也可合作嘛……”
    主院外，囚车内，莫文看着两人畅谈“长生不老丹”的炼制之法，眼神深处，是压抑到极点的怒火。
    他想到了曾经差点沦为人柴的自己。
    想到了修水城外，那一眼望不见边际的流民营地——今晚囚车内的流民们，想必都是来自那里吧？
    更想到了，不久前囚房内，那卖了自己、只为给女儿购置过冬棉衣，最终希望破灭的女人……
    还有更多他不曾亲眼见到的。
    那一条条鲜活而无辜的生命，在这些畜牲嘴里，竟成了为达目的可量化之物！
    所谓的长生不老，不过是世间恶孽的沉淀！
    是不该存世之物！
    莫文握紧的双手放松，心中的怒火一点点收敛，不是消失，而是沉淀起来，如同火山爆发前的积蓄。
    两个时辰后。
    距离子时，只剩最后半个时辰。
    莫文体内的龙虎气，以及一身精气神，都已恢复至巅峰。
    也就是这时。
    在陈管家的指挥下，一辆辆囚车，开始有条不紊的送进主院。
    很快，就轮到了莫文所在的最后一辆囚车。
    他藏在人堆中，微微扯开一条缝隙的眼睛，透过人堆的缝隙，望向了幽深如鬼域的主院深处。
    是时候，清算这一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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