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意外

    一个月后。
    “庭院”的最底层，一座高达百米的巨大圆柱形培养皿中，EVA计划的第一个实验体，代号“G1”的素体，已经完成了初步的培育。
    它静静地悬浮在橙黄色的LCL溶液中，那是一个没有皮肤、肌肉组织完全裸露在外的苍白色巨人，外形酷似人类，但四肢修长得不成比例，胸口有着一颗红色的、如同核心般的器官在微微搏动。
    无数的导管和电极连接在它的身上，监控着它的每一项生命体征。
    它是以多种强力怪兽的细胞为基础，通过科技树中LV5级别的基因编辑技术，剔除了其中不稳定的、有害的基因片段，再将它们的优势特性融合在一起，最终催生出来的生物兵器雏形。
    “太……太完美了……”一名生物学家看着监测屏幕上稳定得如同教科书般的生命体征数据，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痴迷。
    “这简直不是造物，是神迹！”
    控制室内，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下一步指令。
    “素体G1，第一阶段培育完成，第一阶段神经同步测试，准备开始。”苏启看着眼前的杰作，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巨大的地下实验室静得针可闻，只有仪器发出的规律蜂鸣声。
    所有科研人员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巨大的培养皿和前方主屏幕上不断滚动的生理数据。
    就连一向自负的正木敬吾，此刻也站在观察室的最前端，双手紧紧握着栏杆，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狂热。
    “开始注入低强度模拟驾驶员精神波动，观察素体反应。”
    “明白！”神经科学组的负责人立刻执行指令。
    一段经过处理的、模拟人类思考时的脑电波，被转化为生物电信号，通过连接在素体脊椎上的主神经束，缓缓注入。
    屏幕上，素体的脑电波图谱开始出现轻微的、有规律的波动，与注入的信号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同步率……百分之九……百分之十……正在缓慢提升，一切正常！”
    “很好。”苏启点了点头，正准备下达下一个指令。
    然而，就在这一刻，异变陡生！
    “警报！警报！侦测到高强度未知精神信号源！素体脑波活动异常飙升！”
    刺耳的红色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实验室。
    主屏幕上，代表素体脑波的曲线，如同坐了过山车一般，瞬间从平缓的波浪线，变成了狂乱的锯齿状！
    “怎么回事？！”神经组负责人脸色大变，“立刻切断信号注入！”
    “不行！切不断了！素体正在反向吸收我们的信号！”
    “嗡——！”
    一股无形的、充满了暴躁与痛苦的精神波动，如海啸般从培养皿中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实验室。
    “啊！”
    “我的头……好痛！”
    “救命！”
    离得最近的几十名科研人员，当场发出一声惨叫，抱着头痛苦地倒在地上，他们的鼻孔和耳朵里，甚至渗出了鲜血。
    整个控制大厅瞬间乱成一团，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培养皿中，那原本静静悬浮的苍白巨人，猛然睁开了它的眼睛！
    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纯粹的血红色眼眸，里面燃烧着的是最原始的疯狂与暴戾！
    “吼——！！！”
    一声无声的、只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的咆哮，让整个地下空洞都为之震颤！
    素体开始在LCL溶液中疯狂地挣扎，它那巨大的身躯每一次扭动，都带动着连接在身上的无数管线剧烈晃动，甚至被一根根地扯断！
    “砰！砰！砰！”
    它用头颅，用拳头，疯狂地撞击着培养皿的内，发出沉闷而恐怖的巨响。
    那由特种高分子材料和超合金打造的、足以抵御战斧导弹正面轰击的观察窗，在它的撞击下，竟然浮现出了一道道蛛网般的巨大裂纹！
    “天哪！它要出来了！”
    “快跑啊！”
    幸存的科研人员连滚带爬地向着出口逃去，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
    “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紧急制动程序！切断所有能量供应！”一名主管声嘶力竭地吼道。
    然而，即便切断了外部能源，这个怪物依旧在奋力挣扎。
    它似乎……生成了属于自己的、混乱而暴虐的“意识”。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时，一个冷静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警报与尖叫：
    “所有人员，立刻撤离至安全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启依旧站在主控制台前，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他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速敲击，一道道指令以极快的速度输入。
    “苏……苏博士！它快要破开容器了！”一名副手颤抖地喊道。
    “我知道。”苏启头也不抬地回应，“它还需要三十七秒。”
    他的平静，与周围的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竟让那些惶恐的科研人员莫名地镇定了下来，有序的向后方撤去。
    苏启按下指纹，启动了早就预备好的危机应对方案。
    “滋——！”
    培养皿顶部数十个隐藏喷口瞬间喷射出大量深紫色高压气体，迅速融入LCL溶液。
    这是苏启专门设计的“神经性抑制瓦斯”，能够瞬间麻痹巨型生物的自主神经系统。
    几乎同时，连接在素体脊椎上的数百根备用“巴克尔抑制栓”末端亮起刺眼的电光。
    “神经回路强制断路器，启动！释放峰值三千万伏特生物电脉冲！”
    强大的电流瞬间贯穿素体全身，它狂暴的动作猛地一僵，血红色的双眼剧烈闪烁，似乎仍在对抗。
    “仅仅是B型协议还不够么……”苏启眉头微蹙，“看来融合了基里艾洛德人的精神感应能力后，它的意志力比预想的要强韧。”
    他没有丝毫犹豫，再次下达指令：
    “追加执行‘插入栓模拟协议’，目标：脑干核心区，注入编号‘灵魂枷锁’程序。”
    “指令确认！”
    随着指令下达，素体脊椎连接后颈的位置，一个预留的接口被自动打开。
    一道虚拟的、由纯粹数据构成的光影，直接侵入了素体的中枢神经系统！
    如果之前的神经抑制电流是物理层面的“镇定剂”，那么这个“灵魂枷锁”程序，就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精神烙印”！
    “呜………”
    素体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悲鸣，猩红的眼眸光芒迅速黯淡，最终熄灭。
    它庞大的身躯一软，重新无力地悬浮在LCL溶液中，恢复了最初的沉寂。
    培养皿上触目惊心的裂痕，不再扩大。
    警报声停止了。
    精神压迫消失了。
    整个世界，重归寂静。
    控制大厅内，那些撤离到一半的科研人员，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半晌不出一句话来。
    从暴走到平息，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危机解除，控制室内的众人虚脱般地瘫倒在椅子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让他们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苏启看着恢复平静的各项数据，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走到主屏幕前，调出了刚才暴走时的全部数据流，进行着复盘分析。
    “果然没那么简单……”他低声自语。
    他早就知道，以多种强大怪兽细胞为基础，融合而成的生物兵器，其本身必然会产生一种混乱的原始本能，甚至是一种初级的、混沌的“自我意识”。
    用“亚当”和“莉莉丝”作为素材的EVA都有暴走的风险。
    更何况是用多种强力怪兽基因培育出来的G1了。
    科技树为他提供了许多压制本能，降低风险的方案。
    但风险本身并不会消失。
    刚才的暴走，其强度已经超出了他预设的“B型协议”的上限，不得不动用更深层次的“灵魂枷锁”才将其压制。
    “这意味着，素体本身依旧存在极高的失控风险，拘束器的功率必须再度加强，神经拘束协议也需要加入更多的冗余保险，最好还是想办法完全消除素体的本能，唔......要考虑剥离基里艾洛德人的基因吗？”苏启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