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先生可有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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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臣定当细细体悟‘四民’之本,学习总揽全局、持纲振纪之道,以期日后能不负父皇期望,不负天下万民。”
    看到李承乾如此“欣然接受”自己的教导,脸上重现光彩,甚至比以往多了几分沉稳与坚毅,李世民心中顿感欣慰。
    看来,自己的帝王之道,终究还是能驾驭和引导这个儿子的。
    无论其背后是否有高人,只要大方向被自己掌控,太子的成长便是可控的,甚至是值得鼓励的。
    殿内的气氛,似乎也因此缓和了不少。
    沉吟片刻,李世民仿佛不经意般提起,语气温和如同寻常父子闲聊。
    “高明啊,朕观你近日,无论是应对朝务,还是思虑政事,皆颇有章法,进益显著。”
    “可是在东宫……交了何等良师益友?或是麾下,有何等才干突出之士,尽心辅佐于你?”
    来了!
    李承乾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父皇果然还是在试探,在寻找那个可能存在的“高人”。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对属官努力认可的神情。
    “回父皇,儿臣近来深感以往荒疏,故而时常召见东宫左右春坊、詹事府诸位属官问对。时常提醒儿臣何为储君本分,何为不可为之事,儿臣受益良多。”
    接着,他语气更为自然地道:“至于伴读之中,如李白药、许敬宗等人,亦时常与儿臣探讨经史,砥砺学问。还有那李逸尘,”
    他提到这个名字时,语气没有丝毫异常,如同提及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
    “为人勤勉踏实,伴读时颇为用心。”
    “东宫上下,近来确是同心协力,时刻提醒、辅佐儿臣,儿臣方能稍有寸进。”
    这份坦然与自然,毫无刻意维护或隐藏某人的迹象。
    李世民深邃的目光在李承乾脸上停留了片刻,未能发现任何一丝不自然或闪烁。
    太子这番回答,合情合理,将进步归功于东宫整体的努力和那些有名有姓、众所周知的正直官员的督促,完全挑不出毛病。
    那个叫李逸尘的伴读,密报中也多次提及,背景清晰,过往平平,确实不像是有能力搅动风云之人。
    ‘看来,要么是太子自身开窍,要么……那高人隐藏得极深,或者,根本就是朕多虑了?’
    李世民心中暗忖。
    他知道,如果真有那样一位高人,并且太子决意维护,自己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于是,他不再追问,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顺势鼓励道:“如此甚好。”
    “东宫属官尽职,伴读用心,你能虚心纳谏,朕心甚慰。”
    他略作停顿,仿佛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更为郑重。
    “你年岁渐长,学业政事皆需更有体系的教导。东宫僚属虽众,却少一个总领纲纪、德高望重的师傅。”
    李承乾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什么。
    果然,李世民继续道:“朕意,为你择一良师,授太子太傅之衔,总领东宫教习,匡正得失。”
    他看着李承乾,缓缓道,“朕属意……由郑国公魏征出任此职,你以为如何?”
    听到“魏征”二字,李承乾脑海中瞬间闪过不久前的一幕。
    那时,父皇也曾属意由梁国公房玄龄兼任太子太师,消息传到东宫,他当时还颇为兴奋。
    以为能得到这位权倾朝野、深得父皇信任的重臣教导,特意命人清扫宫道,准备仪仗,欲在东宫门口亲迎。
    谁知,到了东宫门口,房玄龄却以“臣德才浅薄,恐不堪此重任,且陛下倚重,政务繁忙,实难分身”为由,坚决推辞,甚至连东宫的门都未进,便直接回府了。
    那份毫不掩饰的疏远与拒绝,如同当头一盆冷水,让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部分重臣眼中那尴尬而堪忧的地位。
    遭受了不的打击。
    此刻,父皇再次提出任命太子太傅,人选换成了以刚直闻名的魏征。
    魏征会接受吗?
    他会像房玄龄一样,给自已难堪吗?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李承乾面上却未显露分毫,只是恭敬地垂下头,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
    “魏公乃国之柱石,耿直忠贞,能得魏公为师,是儿臣的福分。”
    “一切……但凭父皇安排。”
    他将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完全服从父亲的安排,不露任何对过往芥蒂的耿耿于怀,也不显对未来的过分期待。
    李世民看着儿子这般“懂事”的模样,心中的欣慰又多了几分。
    他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朕稍后便会与魏征商议此事。你回去后,也好生准备,魏征为人严正,你要虚心受教,不可懈怠。”
    “儿臣遵旨。”李承乾再次行礼。
    “去吧,好生将养,西州债券后续事宜,还需你多费心。”
    “是,儿臣告退。”
    李承乾躬身,一步步稳健地退出了两仪殿。
    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直到走出两仪殿很远,来到宫道之上,初夏的风拂面而来,李承乾才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后背的内衫,已被冷汗微微浸湿。
    与父皇的每一次对面,都如同在悬崖边行走,尤其是当他心中藏着巨大秘密的时候。
    这个秘密需要他守护很久很久,直到自己能彻底掌握权柄之时……。
    他知道,关于“高人”的试探并未结束,父皇的疑虑只是暂时被压下。
    而即将到来的魏征,既是机遇,也是巨大的挑战。
    这位以敢言直谏著称的诤臣,会成为他太子之路上的助力,还是另一重阻碍?
    他必须心应对。
    同时,他心中那股超越父皇的火焰,也燃烧得更加旺盛。
    父皇用“四民”之为他描绘的图景,固然宏大,但李逸尘为他打开的,是一个更真实、也更需要勇气的世界。
    他要走的,将是一条不同于贞观的道路。
    两仪殿内,李世民独自坐在御榻上,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李承乾的表现,堪称完美。应对增发债券的理性,阐述“心病”缘由的真挚,回答关于“良师益友”问题的坦然,以及对任命太子太傅的顺从……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越是完美,他心中那丝疑虑反而像水底的暗草,缠绕得越紧。
    “高祖托梦……”他低声自语,嘴角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他根本不信。
    父皇李渊的秉性,他再清楚不过。
    那么,是谁?
    是谁能让李承乾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脱胎换骨的变化?
    是谁能教他那些闻所未闻的敛财之术、博弈之道?
    是谁能让他开始思考那些连自己这个皇帝都感到沉重的、关于帝国根基的问题?
    魏征即将入主东宫,或许……能借他那一双洞察入微的眼睛,看出些端倪?
    东宫债券一日售罄十五万贯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余波荡漾,经久不息。
    接下来的日子,长安东西两市的署衙门前虽已无当日摩肩接踵的盛况,但关于债券的议论却愈发炽烈。
    那薄薄一张盖有朱印的券纸,在市面暗流中的价格已悄然攀升,竟比票面价值高出三成不止,仍是一券难求。
    富商巨贾、权贵家臣,乃至嗅觉灵敏的胡商,皆多方打探,翘首以盼东宫能否再次开闸放水。
    民间炽热的期待,与皇城内的暗流相互激荡。
    两仪殿那次范围议政后,由房玄龄亲自牵头,抽调三省、民部、少府监精干吏员组成的“债券章程厘定专班”已悄然运转。
    值房内灯火常明至深夜,文牍堆积如山。
    这些习惯于田赋、漕运、绢帛等传统度支项目的能臣干吏,试图拆解这头由东宫放出的“金融巨兽”,将其纳入朝廷熟悉的管控框架。
    却发现其筋骨脉络与旧制格格不入。
    每一步推演,都伴随着激烈的争论与深深的无力感。
    李世民虽未再亲自催问,但每隔三两日,王德便会“顺路”过来关切进展,那平和语气背后蕴含的压力,让房玄龄的眉头愈锁愈深。
    与此同时,东宫显德殿内,李承乾的重点却并未停留在债券带来的虚名与钱财之上。
    获准参与西州开发具体事宜后,他将绝大部分精力投入于此。
    然而,与以往关注军府设置、互市之利、官员选派不同,他此次的注意力,近乎执拗地聚焦在了“徙民”本身。
    案头堆积的不再仅是宏大的战略方略图,更多的是民部呈报的关于徙民户籍、田亩分配、沿途粮草供给、安家费用核算等琐碎文书。
    他召见崔敦礼及东宫属官的频率明显增加,问询的问题也愈发细致甚至苛刻。
    “窦静,孤再问你,徙民途中,若遇疾病,医药如何保障?老弱妇孺行走迟缓,掉队者如何安置?可有明确章程?”
    李承乾指着窦静提交的徙民安置条陈,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静力量。
    窦静一身风尘仆仆之气尚未褪尽,被太子接连追问细节,额头微微见汗。
    他久在边地,习惯了大开大合,何曾如此精细计较过途中琐事?
    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殿下,按旧例,各队配有医官,药材由沿途州县补给。掉队者……自有押送兵丁催促,若实在无法行走,或可暂留当地……”
    “旧例?”
    李承乾打断他,目光如古井无波,却让窦静感到一股寒意。
    “旧例便是任由其自生自灭?暂留当地,籍贯何属?田亩何来?沦为流民乎?此非安置,实乃遗弃!”
    他转向一旁垂手恭立的崔敦礼。
    “崔卿,民部核拨的安家费用,按丁口发放,然家中仅有老弱,无力垦殖者,此钱可能保其度过初至之艰?授田之时,水源远近、土地肥瘠,如何确保公允?”
    “胥吏是否会借此勒索,致使徙民未得田先负债?”
    崔敦礼心中叫苦不迭。
    太子近日如同换了个人,对徙民疾苦的关注远超对政策本身宏大意义的宣扬。
    这些问题个个切中要害,直指徙民过程中最黑暗、最容易滋生腐败与不公的环节。
    他只能躬身道:“殿下体恤入微,臣等必当细化章程,加强监察,定不使朝廷恩泽,被胥吏中饱,徙民受苦。”
    “不是‘必当’,是‘立即’!”
    李承乾语气加重。
    “孤要看到具体的条款,明确的职责划分,有效的监督手段。西州开发,功在千秋,若根基不稳,徙民怨声载道,纵有良策万千,亦如沙上筑塔。”
    “你等下去,重新拟定细则,三日后孤要看到。”
    崔敦礼与窦静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压力与一丝无奈。
    这位太子殿下,心思愈发深沉难测,其关注点更是飘忽不定,却又每每直指要害,让他们这些办老了事的官员也感到心力交瘁。
    殿内重归寂静。
    李承乾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转变从何而来。
    李逸尘那句“让冻毙惨剧少一些”,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里。
    他不再仅仅将徙民视为充实边疆的数字和劳力,而是看到了一个个挣扎在生存线上的鲜活生命。
    他隐隐觉得,若能在这件事上做得更好,让这些最底层的百姓能多得一丝生机,或许便是他践行那模糊理想的微一步。
    就在西州徙民事务在太子的高压下艰难推进之时,一份来自山东道的六百里加急文书,如同一声惊雷,打破了长安表面的平静,被火速送入了两仪殿。
    “陛下,曹、濮、齐等州,蝗蝻萌生,已成蔓延之势,遮天蔽日,田稼啃食殆尽,百姓惶恐,恐酿成大灾!”
    民部侍郎手持急报,声音沉重。
    李世民接过那份沉甸甸的告急文书,快速浏览,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贞观以来,虽励精图治,然天灾不断,水旱蝗疫,从未远离。
    每一次大灾,都是对国力、吏治乃至帝王威望的严峻考验。
    蝗灾尤甚,其势迅猛,破坏力极强,若处置不当,流民四起,盗贼蜂拥,动摇国本并非危言耸听。
    “传旨,”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令山东道诸州即刻组织官民扑杀蝗虫,不得有误!另,命民部即刻调拨钱粮,准备赈济事宜。召三省宰相、民部、工部主官,即刻两仪殿议事!”
    几乎在同一时间,东宫也获知了山东蝗灾的消息。
    李承乾握着那份薄薄的信报,手指微微收紧。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并非朝堂之上如何议政,而是信报中那句“田稼啃食殆尽”背后,又将有多少农户面临绝境?
    是否会重现“鬻妻卖子”的惨状?
    他挥退左右,独留李逸尘在偏殿。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沉凝的面容。
    “山东蝗灾,先生已知晓。”
    李承乾开门见山,语气急促。
    “朝廷必会下令扑杀、赈济,然此类天灾,往往旧法效果不彰,徒耗钱粮,百姓苦难依旧。学生……心实难安。”
    他看向李逸尘,眼中带着希冀。
    “先生可有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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