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余波与背锅的碇源堂

    第三新东京市上空的血雨已经停歇，但那股仿佛能渗透进骨髓的铁锈味，却依然弥漫在空气中，与战后硝烟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气息。
    而比这气息更加压抑的，是NERV本部，那间永远昏暗的最高会议室。
    全息投影的黑色石碑冰冷地矗立着，每一个都代表着人类幕后至高无上的权力——SEELE。
    碇源堂的身影被这些巨大的石碑所包围，显得渺而孤立，仿佛正站在审判席上。
    “碇。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议长基路·洛仑兹那经过电子处理、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
    在他的示意下，一块石碑的表面亮起，清晰地播放着初号机觉醒时的战斗录像。
    那顶着光圈，撕裂虚数空间，宛如神明的姿态，每一个细节都被精准地捕捉、放大。
    “初号机进入了‘觉醒’状态。”
    另一位委员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
    “根据《死海文书》的记载，这是同时拥有‘智慧之果’与‘生命之果’后才能达到的领域。
    初号机，莉莉丝的复制品，天生便拥有前者。
    那么，碇，它的‘生命之果’，也就是S2机关，从何而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
    碇源堂双手交叠，隐藏在镜片后的双眼深邃如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他紧绷的下颚线条，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S2机关……
    自然是来自于张启留下的那枚项链。
    就在会议开始前，赤木律子已经提交了初步的分析报告。
    那枚红色结晶，其能量模式与使徒的S2机关几乎完全一致，仿佛是某种高超技术将其提纯、固化、结晶后的产物。
    但他不能。
    在SEELE的认知里，张启是他碇源堂招揽并掌控的棋子。
    就算那东西真的和他没关系，这些人也不会信的。
    承认项链的存在，就等于承认自己早就掌握了人造S2机关的技术，甚至将其分发给了部下。
    这无疑是向SEELE宣告：我，碇源堂，已经拥有了创造神明的钥匙，并且对你们有所隐瞒。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生长，彻底撕裂双方本就脆弱的信任。
    除非……他将这项技术，连同剩下的两枚结晶项链，全部上交。
    但这同样不可能……
    所以，他只能沉默。
    他的沉默，在SEELE看来，便是默认。
    “看来，你没有什么想的。”
    “私自研发S2机关，试图染指神的领域，让我们的计划偏离既定的剧本……碇，你的野心，已经超出了我们可以容忍的范畴。”
    “这是对全人类的背叛！”
    “必须立刻中止你的所有权限！”
    其余委员的指责声此起彼伏，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然而，就在这片嘈杂之中，基路·洛仑兹却抬了抬手，所有的声音瞬间平息。
    “诸位。”
    他缓缓道，
    “在肃清所有使徒之前，我们依然需要碇司令的力量。但，不可控的因素必须被排除。”
    “我决定，即日起，对EVA初号机进行封存冻结。
    在相关问题调查清楚之前，不得再参与任何作战行动。”
    碇源堂的瞳孔猛地一缩。
    “其战力空缺，由即将运抵日本的EVA三号机进行补充。”
    基路·洛仑兹的声音不容置喙，做出了最后的裁决，
    “立刻着手准备，尽快开始三号机的启动实验。”
    话音下，一块块黑色的石碑接连暗去，代表着会议的结束。
    空旷的司令室内，只剩下碇源堂一人。
    他缓缓松开交叠的双手，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封存初号机，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但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
    一层浓重的阴霾已经笼罩下来。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剧本，正被偏离他的预想……
    ……
    而另一边，初号机被封存的消息，也通过葛城美里传达给了碇真嗣。
    这意味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需要再驾驶EVA了。
    这还真是……有些奇妙。
    碇真嗣靠在窗边，望着楼下操场上奔跑嬉笑的同学，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明明就在不久前，他才刚刚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双手去战斗，去保护这个世界，去守护身边的人。
    可转眼间，战斗的资格就被剥夺了。
    就像一个鼓足了所有勇气的士兵，却被告知战争已经与他无关。
    “笨蛋真嗣……”
    就在他出神时，一个便当盒被有些粗鲁地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给我的吗？”
    碇真嗣一愣，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明日香那张带着些许别扭神情的脸。
    “你可不要误会了！”
    明日香立刻撇过头，视线飘向窗外，耳根却微微泛红，
    “只不过是……是今天早上不心多做了一份而已！丢掉太浪费了！”
    她一边着，一边将便当盒用力推到了碇真嗣的课桌上……
    就在明日香收回手的一瞬间，碇真嗣清晰地看到了她白皙的食指上，贴着一张熊图案的创可贴。
    一个念头瞬间在他心中明了。
    美里姐过，明日香是个连开水都不会烧的料理白痴。
    这个便当，恐怕不是“不心”多出来的，而是为了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吧？
    “谢谢你，明日香。”
    一边着，他一边打开了便当盒。里面是金黄色的咖喱饭，米饭被堆成了山的形状，咖喱酱汁上还用番茄酱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卖相……看起来还不错。
    看到这一幕，碇真嗣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至少不是什么无法辨认形态的黑暗料理。
    然后，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下一秒，一股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味道，如同型核爆般，在他的舌尖上猛然炸开！
    甜、咸、辣、酸，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味，这些本该相互衬托的味道，此刻却像是一群互不服气的士兵，在他的味蕾上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巷战。
    “怎么样？”
    见他停下动作，明日香立刻凑了过来，一双湛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期待与紧张。
    “还……不错……”
    碇真嗣艰难地将那口咖喱咽了下去，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自然的微笑。
    根据他多年察言观色的经验，以及对明日香性格的了解，如果在这里出“难吃”两个字，自己大概率会经历比刚才味觉冲击更可怕的物理冲击。
    “真的？”
    明日香的眼睛更亮了。
    “嗯。”
    碇真嗣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舀了一大勺，以一种英勇就义般的气势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道，
    “很好吃。”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明日香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带任何伪装的喜悦。她骄傲地挺起胸膛，双手叉腰，得意地宣布：
    “那是当然的！本天才做什么都是最棒的！”
    “是是……”
    碇真嗣见状笑了笑，看来明日香的状态恢复了。
    ……
    就这样，在日常中，时间悄然流逝。
    直到几日后，三号机启动实验的日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