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赵方旭

    一天后，飞机平稳地降在京城国际机场。
    当诸葛青拖着简单的行李箱，走出人潮涌动大厅，一股熟悉又略带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回家的感觉，总是如此踏实。
    他一眼就在接机口的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的父亲，诸葛栱，正对着他招手，只是表情似乎有些拘谨。
    嗯？
    诸葛青的目光扫过，这才注意到他老爹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身材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熨烫得体的白色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
    “来来来，阿青，我给你介绍一下。”
    诸葛栱见儿子走近，连忙热情地迎了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侧过身，郑重其事地介绍道，
    “这位是哪都通的负责人，赵方旭，赵董！”
    “哈哈！如果不嫌弃的话，阿青你叫我一声赵叔就好~”
    赵方旭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主动伸出手，语气亲切得像个邻家长辈。
    “赵叔？您怎么会来这儿？”
    诸葛青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手掌温厚有力。
    他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迅速思索着这位公司最高层亲自前来的种种可能。
    是为贝希摩斯的事？还是为了别的？
    “这里人多眼杂，先上车再！”
    赵方旭笑容不变，但眼神却倏然一肃，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一闪而逝。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招呼诸葛青走向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红旗轿车。
    车门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车内空间宽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皮革与茶香。
    车辆平稳启动，汇入车流。
    车内一时间有些沉默，赵方旭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端起保温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他似乎在观察，也在给诸葛青适应和思考的时间。
    终于，他放下杯子，深吸一口气，目光沉静地望向诸葛青，问出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阿青啊~你亲自去了一趟，觉得贝希摩斯怎么样？”
    “额……”
    诸葛青微微一愣，这位大佬的套路，他一时还真没摸清。
    毕竟因为二壮的存在，赵方旭对于贝希摩斯内部情况的了解，恐怕只会在他之上。
    罗恩·凯勒没有让他一个外人去参观贝希摩斯真正的核心区域。
    所以，这位赵董问的，显然不是情报。
    “不用顾及我，也不用有什么官方辞令，就当是闲聊，实话实就好~”
    赵方旭看出了他的迟疑，摆了摆手，鼓励道。
    诸葛青沉吟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绪。他
    “老实，很强。”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
    “强在他们的理念和执行力。
    很舍得投入，也敢于投入，并且已经弄出了不少足以颠覆现有格局的研究成果。
    比如……英雄肖恩。”
    “是啊~”
    赵方旭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许，随即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在这一点上，我们确实是完全比不上的。
    那你觉得，造成这种巨大差异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赵董有什么话不妨直？”
    诸葛青眉头微皱，他不喜欢绕圈子，索性将皮球踢了回去。
    这个差异的原因，他心里有数，无非是双方对待异人这个群体的根本方针不同。
    哪都通的方针，好听点是顺其自然，不干涉；
    难听点，就是圈养起来，任由各个流派在时代的浪潮中自生自灭。
    而贝希摩斯，则从一开始就将异人、将这种超凡力量视为一种可以解构、可以复制、可以掌握的宝贵资源。
    “哈哈，你这子，倒是直接。”
    赵方旭失笑地摇了摇头，却没有生气，反而眼中欣赏之色更浓，
    “我知道，异人界私底下对我们哪都通的看法可不怎么好。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你觉得，我们，或者我们背后的高层，为什么要用这种看似消极的方针对待异人界？”
    他自嘲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虽然大多数流派对公司保持着明面上的尊重，但背地里骂他们是“朝廷鹰犬”、“不懂装懂的外行”的声音，他岂会不知？
    “因为高层认为，异人的力量，根植于血脉与传承，无法复制，无法量产。”
    诸葛青沉思片刻，给出了一个直指本质的答案。
    这个答案并不难猜。
    从一个庞大国度的管理者角度来看，异人只是总人口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少数群体。
    他们掌握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力量，又有着千百年来形成的、独立于世俗之外的圈子和规矩。
    这样的群体，不稳定，不可控，自然就成了需要严加看管，以维稳为第一要务的“威胁”。
    “没错，一针见血。”
    赵方旭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格外深沉，甚至带着一丝感慨，
    “这不仅仅是我们的看法，也是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对待异人的主流看法。
    直到……贝希摩斯这个怪物的出现。”
    “贝希摩斯用事实证明，异人的力量并非绝对的神秘。
    科技，同样可以触及这个领域。
    可惜的是，我们的起步已经晚了太多。
    更关键的是，我们内部，缺少一个能将这一切统合起来的……牵头人。”
    赵方旭的语气愈发沉重，完一脸热切的看着诸葛青。
    “这个人，不仅要在学术界有足够的分量，让那些眼高于顶的科学家们信服；
    还必须对异人界的种种情况了如指掌，最好……
    自己本身就是一位足够强大的异人……”
    从二壮那里得知诸葛青在北美的所有表现，尤其是他碾压肖恩的整个过程后。
    赵方旭几乎是立刻就敲定了这个人选。
    这，也正是他不惜亲自从京城赶来机场迎接的根本原因。
    “呵~您直接这个人是我得了~”
    “如果我同意的话，不知道哪都通能为这个项目，提供怎样的支持？”
    诸葛青闻言笑了笑，跟着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往往很骨感。
    “额……”
    听到这个问题，刚才还气势十足的赵董，竟罕见地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这个嘛……肯定比不上贝希摩斯就是了……”
    这也是他最头疼的地方。哪都通的主要职能和预算，是为了维护整个异人界的秩序稳定。
    资金拨款看上去虽然不算少，但平摊到全国七大区以及日常运营的方方面面，其实也就所剩无几了。
    “虽然因为贝希摩斯的原因，上面对这方面的研究开始有些上心了，但也仅仅是关注而已。
    毕竟就算是贝希摩斯也没弄出实质性的成果，那种力量依旧只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在真正拿出能看得见的成果前，也很难获得大规模的资金支持。”
    赵方旭有些无奈地补充道：
    “不过，如果你肯牵这个头，以你的名字和这次的功绩去申请，下一批专项款项，应该……应该能多争取一些下来……”
    他到最后，语气也有些不确定了。
    “那能有多少？”
    诸葛青摇了摇头，哪都通甚至不敢对外自称国企。
    单就这一点就不难看出国家层面对异人其实并不是太上心。
    而且他的学术成就，主要集中在数学和理论物理等基础学科。
    突然申请研究异人，能获得支持就有鬼了。
    “额……”
    赵方旭彻底没话了，他叹了口气，也知道这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
    想让马儿跑，却给不了足够的草料。
    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就在赵方旭以为这次的招揽要以失败告终时，诸葛青却忽然笑了笑，打破了沉默。
    “我也没不同意啊。”
    “嗯？可是……”
    赵方旭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诧异和不解。
    没有足够的资金和支持，这无异于空头支票，他怎么会……
    “资金不够，支持不足，归根结底，是因为上面的人还没有真正意识到，异人相关技术背后所蕴含的，究竟是何等庞大的价值。”
    “既然他们意识不到，那就先做点什么，让他们意识到不就好了……”
    诸葛青回答道，这本就是他接下来打算做的事情，有哪都通这个官方组织牵头应该能省下不少事情。
    这般着，诸葛青从兜里拿出了一个U盘，将其递给了赵方旭。
    “这是？”
    赵方旭接过，然后插入了电脑，里面是一堆图纸和论文。
    “结合炼器与工程学的外骨骼装甲，我将其称之为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