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柳洞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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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凄冷,吹拂着这片被神与王的力量蹂躏得满目疮痍的森林。
    肯尼斯展示的记忆影像早已消散,但那地狱般的景象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远坂时臣的脑海里。
    阴暗、潮湿、蠕动的虫群,以及他女儿那双空洞麻木的紫色眼眸……每一个细节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反复凌迟着他的心脏。
    他想起了间桐脏砚那张布满皱纹、看似衰老无害的脸,想起了对方伪装重伤时那“痛心疾首”的谎言,想起了自己被利用的愤怒。
    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绮礼为了执行他的命令,才会在那场刺杀中丧命。
    身为老师,他不仅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弟子,反而因为自身的愚昧,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
    必须为他负责……
    远坂时臣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
    即便失去了Archer,即便一败涂地,他也必须向间桐脏砚讨回这笔血债,为了樱,也为了绮礼。
    然而,就在这股复仇的火焰即将吞噬他理智的瞬间,一道微弱而怯生生的声音,如同穿透了层层阴霾的微光,轻轻地在了他的耳边。
    “爸爸~”
    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却像一道惊雷在远坂时臣的灵魂深处炸响。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张因愤怒和悔恨而扭曲的脸庞瞬间凝固。
    他几乎是僵硬地转过身,视线穿过狼藉的废墟,穿过了肯尼斯,最终定格在不远处那个的身影上。
    是樱。
    她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连衣裙,站在藤丸立香的身旁,手紧紧攥着裙角,眼眸里带着几分担忧和胆怯,正心翼翼地望着他。
    “樱……”
    远坂时臣的嘴唇翕动着,发出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
    在看到女儿那张酷似其母亲的脸庞,看到她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的瞬间,他心中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堪一击。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像个失控的孩子一般,猛地冲了过去。
    最后一把将那个的、温暖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对不起,樱!对不起!”
    滚烫的泪水决堤而出,浸湿了他女儿柔嫩的肩头。这位永远将优雅与从容刻在骨子里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懊悔与自责。
    “都是我的错……是爸爸的错……”
    他不知道该如何弥补,不知道该如何赎罪。
    他将女儿送进了地狱,却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还为自己的“明智”决定而沾沾自喜。
    这份罪孽,沉重得让他无法呼吸。
    怀中的樱先是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一向威严的父亲会如此失态。
    她的手轻轻抬起,有些笨拙地拍了拍父亲宽阔而颤抖的后背,用一种远超她年龄的懂事与温柔,轻声安慰道:
    “已经……没事了哟~”
    一句简单的话,却像是一把温柔的利刃,更深地刺入了远坂时臣的心脏。
    她没有哭诉,没有怨恨,甚至还在反过来安慰自己这个罪魁祸首。
    间桐脏砚……你真的该死啊!
    所谓御三家的盟约,在这一刻彻底破碎。
    肯尼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出言打扰。
    他挥了挥手,示意藤丸立香等人退后一些,将这片刻的温情留给这对饱经磨难的父女。
    随后,他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自空中下的座驾——【神威车轮】。
    “感谢你的协助,征服王哟~”
    肯尼斯仰头,对着牛车上那个身材魁梧、红发飞扬的男人表达了谢意。
    “哈哈!没关系,Master的老师哟~”
    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爽朗地大笑起来,声音洪亮如钟。
    跟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大手一伸,像是拎鸡一样,将一个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少年从车架后面提溜了出来,毫不客气地调笑道:
    “你不是有话对你老师吗?!别磨蹭了!”
    “额……那个……我……”
    被提出来的韦伯·维尔维特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看向肯尼斯,眼神躲闪,满是窘迫与不安。
    “咳咳~有什么话直接就好了,韦伯。”
    站在牛车另一侧的埃尔梅罗二世见状,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用羽扇轻敲了一下额头,叹了口气。
    这一切都在他与肯尼斯的计划之中。
    提前预测到远坂时臣可能会在今夜发动袭击,他便将就就计的去寻找Rider御主——也就是过去的自己,韦伯·维尔维特。
    经过一番复杂的“自我服”之后,韦伯总算同意协助,并与征服王一起在附近等待着最佳的介入时机。
    “好了啦!我就是了!”
    在征服王和未来自己的双重注视下,韦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终于恼羞成怒地大吼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全部的勇气,对着肯尼斯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响亮而带着一丝颤抖:
    “真是非常抱歉了!肯尼斯老师!!”
    这一声道歉,积压了他太多的情绪。
    就像那个长发男人所,他参加圣杯战争的初衷,幼稚而可笑,仅仅只是为了向肯尼斯证明自己。
    他出身于一个仅有三代的魔术师家系,天赋平平,在讲究血统与传承的时钟塔里,他就像是尘埃一样不起眼。
    无人重视,无人认可,这种压抑感让他写出了那篇宣扬“才能与家世无关,努力钻研亦可成就伟大”的论文。
    现在回想起来,那简直是愚蠢透顶的行为。
    时钟塔内部分为三股势力:坚守血统论的贵族主义,主张广纳贤才的民主主义,以及保持中立的派系。
    其中,贵族主义势力最为庞大,因为魔术的本质就与神秘的源流深度绑定,越是古老的家系便越是强大。
    他那番言论,无异于是在巨龙的面前公然宣战。
    若非身为贵族主义的肯尼斯老师当众将他的论文斥责得一文不值,使其沦为整个时钟塔的笑柄,恐怕他早已在某个不知名的角“意外身亡”了。
    老师用一种严厉到近乎羞辱的方式,保护了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
    “呵~”
    “你需要向我道歉的,只有偷走了我圣遗物这一件事。
    至于想要获得我的认可,只是嘴上可不够。”
    “以后继续努力吧,韦伯·维尔维特先生!”
    肯尼斯发出一声轻笑,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的少年。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子,在另一条世界线上,可是凭借自己的智慧与努力,重振了日渐衰败的埃尔梅罗派系,成为了受人敬仰的君主·埃尔梅罗二世。
    他身上,必然蕴藏着尚未被发掘的特质。
    “哎?好、好的,肯尼斯老师!”
    听到这句出乎意料的鼓励,韦伯猛地抬起头,脸上先是错愕,随即被巨大的惊喜与兴奋所取代。
    他的脸颊泛起一抹激动的红晕,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看来你有一个不错的老师啊,Master!”
    征服王伊斯坎达尔见状,再次发出豪迈的大笑,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用力地揉了揉韦伯的头发,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很疼啊,Rider!”
    韦伯一边抱怨着,一边却忍不住咧开了嘴角。
    征服王转头望向那片被毁坏的森林,眼神中闪过一丝遗憾。
    这次的圣杯既然是被污染的许愿机,那他寄托于其上的“再度肉身受肉,征服无尽大海”的愿望,基本上是泡汤了。
    埃尔梅罗二世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根据罗马尼的观测,这个特异点因为他们的介入,规模已经开始向着过去与未来延伸,开始朝着平行世界进行演变。
    虽然这并非他所在的世界,但能够亲眼见证这样一条充满希望的未来的可能性,也足以令他感到聊以慰藉了。
    “好了……”
    “接下来,就该去做最后一件事情了。”
    肯尼斯收回目光,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
    夜色更深,寒意刺骨。
    冬木市的另一端,柳洞寺。
    这座古老的寺庙静静地矗立在圆藏山的山门处,在月光下显得庄严肃穆。
    然而,在其地下的深处,却隐藏着一个巨大的、不为人知的空洞。
    这里是冬木市灵脉的汇集点,也是圣杯降临的仪式场。
    肯尼斯等人来到了这里。
    空洞的中央,一个佝偻的身影早已等候在此。
    他拄着一根木杖,瘦的身躯裹在宽大的和服里,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正是他们意料之中的那个人——间桐脏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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