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九道神雷，何为恶？

    就是这个时候！
    流光冲天而起，地面再次裂开。
    步薇收了剑，迅速画符，连续九道。
    柳扶风等人再次惊异。
    六人中最擅符箓的是张玄真，他也会虚空画符，但一次性只能画三道，且远没有步薇这样游刃有余。
    她画的，是雷符，还是高阶符。
    不化骨这个级别的僵尸，普通雷符完全没用。
    毕竟那僵尸会逃，反应敏捷。
    现在她显然被步薇用什么法子控制在了地下，暂时出不来。
    九道符箓下，地面金光大阵。
    她双手结印，“九天神雷，听吾号令，诛邪破妄，敕！”
    话音刚，乌云聚集，一声雷鸣轰然降下。
    步薇迅速退避。
    柳扶风六人也快速远离。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九道天雷劈完，地面只剩个大洞，不化骨早连同她的棺材一同灰飞烟灭。
    蒋自明还有些不可思议，“她死了？”
    “僵尸不死不灭。”潘熙道那张冰块脸也不平静，难得多了几个字，“她已经魂飞魄散。”
    张玄真看向步薇，从最初对玄门后起之秀的欣赏和喜爱变成了敬畏。
    仙剑认她为主，神雷请就请，鬼魂予她信仰…这姑娘将来不可限量。
    樊无之问道：“步姐，你是如何制服她的？”
    毕竟那不化骨修为高深，寻常符箓对她没什么用。
    步薇有点心不在焉。
    青蓉灰飞烟灭了，可这古宅损耗也不。
    这以后就是她的家了。
    “柳局，这宅子既然被政府征收了，那修建的钱是不是也由公家出？”
    柳扶风：“…”
    你爹可是上了富豪榜的，给你买十栋这样的宅子也不在话下。
    你还缺修园子的钱？
    步薇倒是不缺这点钱，她就是觉得，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柳扶风语气有点无奈，“这个不是问题。”
    步薇点头，“一个星期内能完工吗？”
    柳扶风一愣。
    “你急着搬进来吗？”
    “是。”
    步薇神色坦然，很快她就和沈家断亲了，当然要有个脚地。
    柳扶风想了想，“我会让人联系施工队，尽量在一个星期内修缮完整。”
    步薇放心了，面上神情显而易见的轻松起来，这才起青蓉的经历。
    “她是被活埋的，腹中孩子并没有因此流掉，而是作为鬼胎一直留在她身体里。为了复活孩子，她不断吸人血来修炼。除了林府上下一百零九口以外，还有林夫人娘家满门，当初卖了她的父母和牙婆，以及当地县官。因为杀孽过重，她被围剿过一次。逃命的时候一路杀人，数以千计，最后又回到这里。”
    青蓉的经历着实悲惨，但她造的杀孽也不少。
    大部分都是无辜被牵连，不止暮荷。
    “三十年前，她想要利用血月复活两个孩子，关键时刻被一群能人异士破坏。”她目光扫了眼几人，“就是你们特殊组的人。”
    柳扶风等人沉默。
    慧智大师倒是诧异的问了句，“两个孩子？”
    “对。”
    步薇点头，“她怀的是双胞胎。倾尽所有复活失败，遭了反噬，力量大减才被封印。两个孩子魂飞魄散前，将自己的力量献祭给她，她才在短短三十年越级成为不化骨。”
    “献祭？”
    蒋自明微微抽气。
    血亲鬼婴的力量献祭亲母，怨气和力量都会成倍增长。
    怪不得她一出来就这么强。
    步薇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杀，若青蓉只是杀那些害她的人，还算情有可原。后面着实杀孽太多，且不知悔改，已无法超度。
    封印不是永久的。
    像她这样的僵尸，被打压越狠出来后只会更凶残。
    如果千年前，暮荷死之后，她良知还未彻底泯灭，有人度化她，她或许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步薇有些失神。
    “柳局。”她忽然道：“我知道玄门之人痛恨一切精怪，大多逢之必杀。可这世间并非非黑即白，对错是非也不是绝对的。人有恶，妖有善，鬼亦有冤。你们以后在处理类似的事，能不能多点耐心，了解始末后再行处置？毕竟，法理尚且不外乎人情。”
    “这怎么能一样？”
    蒋自明看向步薇，“步姐心怀慈悲，这是好的。但你还年轻，难免天真。如果鬼怪僵尸因生前冤屈，死后大开杀戒，那些无辜之人的冤屈又要如何算？人以动物为食，若他们的至亲得道化形，因此记恨报复，又要如何？”
    步薇心你十八辈祖宗也没我年纪大，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
    “若为牲畜，前世必然为大恶，或者是为他人赎罪，沦为人之口粮，是自然之理。可若能有入道的造化，便当遵天道法则，顺应天命。杀人害命自是不可恕，若未行恶，也当有活着的权利。”
    蒋自明依旧反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性本恶，未经教化，与人为伍，稍有不顺便易开杀戒，届时再阻止就晚了。鬼若犯杀孽，便无法再保持清醒，必成祸患，自当趁早将其收服。”
    步薇则道：“人难道生来就善吗？很多人幼时便已初露恶性，却因未成年保护法不予追责。”
    到这她眉头微蹙，“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违背人性和社会公德的法律法规的存在。佛认为恶源于贪嗔痴念，道认为恶是由于‘人’偏离了自然的道德法则和‘道’的原则而产生的。由此可见，无论道教还是佛教，对于恶，从未拘泥于性别，年龄亦或者种族。”
    她盯着蒋自明，“例如蒋道长，你对青蓉的恨，到底是因为修道者职责所在，还是因私仇？”
    蒋自明瞳孔一缩。
    他张了张口，却回答不上来。
    有相同经历的柳扶风三兄弟也沉默了。
    步薇继续道：“你鬼犯杀孽后便无法再保持清醒。可人作为最高生灵，听教化，被社会道德和法律束缚，不也一样有私心，存私欲？万物有灵，皆有七情六欲。为什么对人的恶无限宽容，却对有冤情的鬼和一心向道的妖心存偏见？高智商罪犯，比妖和鬼怪更可怕。”
    蒋自明哑口无言，眼神有些许茫然。
    慧智大师低叹一声，“天道有情，万物平等。步姐年纪轻轻便有此领悟，老衲自愧不如。玄门有如此新秀，当为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