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花编辑就是我的子房孔明

    “老花，你他有江郎才尽那天吗？”
    “总编，估计等不到，这才多久，言情、伦理、诗歌、武侠、侦探，您觉得他才尽了吗？！”
    看胡良沮丧地摇摇头，花编辑扇着扇子，侧头思索片刻，认真道：“主编，打不过，也有办法。”
    “你是？”胡良精神一振，静候下文。
    “我的意思是，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胡良愣住：“可我本来就想智取啊，我找春河抄袭，不就是智取？”
    “主编，恕我直言，你那抄法，就是力敌。咱们同摩登文艺的读者高度重叠，要是惹怒了这个泥人，他在杂志上号召抵制咱们，那杂志社就完了。”
    这情况从未想到过，胡良一听，血压立刻又上来了，急道：“那可怎么办？要不我出血本，把摩登文艺李太常手底下人都给高薪挖过来，找到泥人，再把泥人挖过来。”
    “这条路主编不是试过走不通吗？”
    据花编辑所知，胡良这一周来常常在摩登文艺楼下蹲点，已经认识了竞争对手的几个员工。
    “是啊。”胡良有些委顿，“也不知道李太常给了那三个人什么好处，总之我开出了150元的薪水也不来。更不肯透露泥人的信息。”
    花编辑眨眨眼，特娘的自己薪水可只有100元。
    他神色不动地微微一笑，“这明李太常管人也有一套，如此看来，他对泥人的掌控应该也牢固。”
    “那可怎么办？”
    “主编，我问您几个问题。”
    “你问，你问。”
    “《午夜咖啡馆》出来后，市面上是否有跟风之作？”
    “有啊！浦江文艺那篇《夜色下的黄浦滩》不就是模仿吗？简直一模一样。另外，月报上最新一期上也有一篇《正午电影院》，基本类似，甚至连新闻报、大江周刊都有连载高度模仿。”
    “那么，《他从地狱来》和《天若有情》出来后，有没有模仿？”
    “有的，春河给咱们这一期写的《地府英雄》和下一期的《金鳞岂是池中物》就是分别抄袭了这两本，今天新闻报上登的那篇《红粉梦不醒》也是抄袭了《天若有情》，从名字到内容全面抄袭。”
    “主编火眼金睛，在下佩服......所以，市面上抄袭者会越来越多，对不对？”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读者看了他的文，以前的文就看不下去了，只能按他那套来写，就算不完全抄袭，也会学习其技法，看起来就会觉得模仿......老花，你别给我打哑谜啊，你到底想什么？”
    花编辑却不慌不忙继续问：“主编，现在文坛对泥人的评价如何？”
    “褒贬不一，但主要是抨击，他文笔差，用词粗俗，而且上来就直奔主题，仿似房事没有前戏，毫无趣味可言。最激进的评论他那奢靡淫乐、整天情啊爱啊的调调根本没有人文和家国情怀，乃是民族之耻，日本人的走狗！”胡良完，推了推眼镜，感觉心情畅快。
    其实最激进的评论就是他写的，以读者来信的名义寄给了李太常。
    花编辑点点头，注视着胡良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看主编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继续道：“主编，抄是肯定要抄的，否则杂志卖不出去，但关键是怎么抄？”
    “老花，你仔细！”
    “主编，我意思，咱们要在杂志上发表一些评论文章，大肆赞扬泥人作品，称泥人这样的天才降世，就是给文坛指路的，而且要称赞摩登文艺主编李太常有眼光。”
    “然后，我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抄了！”
    “泥人要找人干架，也只会找那些既抨击他，又抄袭他的婊子媒体！”
    “有道理啊！”胡良眼睛亮起一团火苗。
    “而且，咱们还可以这样。”
    花编辑瞥眼办公室门口，竖着耳朵听了会，确认无人，才压低声音道：“咱们给其他杂志和报刊投稿骂泥人和李太常，彻底激怒他们。”
    “这样才显得咱们摩登时代的态度弥足珍贵。”
    胡良大喜，拍着花编辑的肩膀，赞道：“老花，真没看出来，你子有点智谋，就是我的子房和孔明啊。”
    骂泥人和李太常，这不是自己的拿手好戏吗？词都不用想，现成的呀！
    花编辑继续出主意：“再让春河给其他杂志社和报刊投稿，高度模仿泥人的几部，彻底激怒泥人。”
    胡良有些不解地皱眉：“这有必要吗？春河不投，其他人也会模仿。怎么能激怒泥人？”
    “不一样，让春河用个新笔名去投。”
    “什么笔名？”
    花编辑走到桌上，在空白信纸上写下三个大字：
    “冫尼人”
    一旁跟过来的胡良眼中，霎时间燃起火苗，他会心一笑，连忙要过花编辑手中钢笔，刷刷也写了两个大字。
    “昵人！”
    花编辑又要过笔，写下“呢人”。
    两人对视，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老花，你这去给春河打电话，叫他过来商议。”
    “泥人，不搞得你神经衰弱，老子不姓胡。”
    ...
    下午。
    法租界格林威治街陆公馆。
    陆宏机巡视纱厂去了，家里除了仆人厨娘和司机外，只剩在家休养的杨柔和一位上门医生。
    “这次换好药，下次就不用了，等明天你把纱布扔掉就行了。”
    中年白人医生用胶布将杨柔额头的纱布贴紧，站起身道。
    杨柔也起身，用标准的法语微笑道：“雷诺先生，谢谢了。”
    “给美丽的姐效劳，是我的荣幸，祝您愉快！”医生微笑道，然后拿起桌上的帽子，往上一抬算是离别礼，转身朝大厅外走去。
    “阿根，送一下雷诺先生。”杨柔连忙喊道。
    “好的，大姐。”司机阿根从树荫下跑来，给医生打开车门。
    在这陆公馆，正派姐反而是二姐，姨子成了大姐，不过大家这么叫习惯了。
    微笑摆手，看着汽车离开大门，消失不见，端庄娴雅的杨柔如一只兔子般飞快窜回二楼卧房。
    书桌上，正摊开着一本杂志，旁边还整齐地码着九本一模一样的摩登文艺——这些是她替同事姐妹买的。
    “读一半被打断，这个发国佬讨厌死了！”
    她迫不及待地将《大圆满神探之无人生还》继续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