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摧枯拉朽！

    “嘭！”
    那箭矢射到袁军一名骑兵胸前的扎甲上，然后轻轻被弹开。
    “什么鬼东西？”
    箭矢在手边，刚好被袁军士卒接住。
    “嘶，这箭……”
    对方表情古怪的掂量了几下，总感觉这箭矢似乎比寻常箭矢要压手的多。
    而且这箭矢的箭簇竟然不是寻常的三棱箭簇，而是好似柳叶一样的双刃箭簇，这不免让人有些怀疑。
    “别看了！估计是哪里飞来的箭矢！专心迎敌！”
    旁边骑兵训斥对方一番，那袁军骑兵也只能是丢掉箭矢，继续匍匐在马背上进行冲锋。
    与此同时。
    迎面而来的汉军军阵中。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张辽转头狠狠瞪了一眼身后的士卒：“未至五十步，不能开弓！”
    对方的回应被淹没到骑乘产生的狂风中，张辽也转过身来继续前进。
    此时张辽骑乘于一座钢铁巨兽身上，汗血马那高大的身形配合为其专门铸造的甲胄，使得张辽身形看上去都大了一整圈！
    张辽全副武装，通体上下附着重甲，但整个人并未如同袁军骑兵一样匍匐在马背上，而是昂首挺胸，挺直腰板直直向着敌军！
    双面马镫！高桥马鞍！
    还有角弓！重箭！弯刀！轻锤！镰钩枪！
    当年设想的战术，终于在此刻于战场上绽放！
    “黄老将军！韩老将军！准备！”
    “呵！”
    在张辽身边，黄盖与韩当同时啐了口唾沫：“把“老”字给我去了！”
    两人与张辽装扮无二，同样是以俾睨之势冲向战场！
    黄盖更是大骂：“汝不知道前些日子吾才刚得幼子吗？你清楚哪里老了！”
    张辽朝着两人做出歉意的手势。
    “总是，还请二位控制好左右侧翼！”
    张辽此时已经压低身体：“我之所以向陛下请求二位将军相助，就是因为二位将军皆乃虎豹之将！这套战法若无二位相助，恐怕不能成功！”
    黄盖、韩当这才咧嘴大笑！
    “这话听的才舒服！”
    “你到时尽管冲刺！剩下的交予我们！”
    张辽屏息凝神，同时眼角不自觉朝着芒砀山的方向偏去。
    见到赤红龙纛依旧神采奕奕的飘扬，张辽已经摈弃了全部念头！
    此刻，张辽所想，所思，所见，只有前面的那面袁军旗帜！
    ……
    蒋义渠也在不断提速！
    他能够看出，对面汉军的骑兵远远少于袁军的骑兵！
    同时，汉军的两翼仿佛是惧战一般，速度始终都提不上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
    连骑乘在马上，用最快的速度驾驭战马的心气都没有，那还当什么骑兵？！
    “冲锋！”
    蒋义渠素来沉稳，为军中柱石！
    可此时在率领着千军万马的时候，即便是他，此刻也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已经大到可以压制身边的一切杂音！
    呼吸之间，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脸上的青筋正不断舒张！
    北赵的全部骑兵！
    当世规模最为宏大的一支骑兵！
    置身于其中时，就好像成为了洪水泛滥时的一股激流！
    天下，无人能够抵御这股伟力！
    蒋义渠此时念头通明，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缓慢起来。
    战马那带着雾气的吐息。
    士卒那绷的通红的关节。
    还有地上枯草被马蹄声碾碎、倒入泥土中的脆响……
    所有的一切，都能看见，都能听到！
    双方冲锋的场面好似定格成一副画卷。
    而等到这幅画卷再次动起来时，便是己方获胜的那刻！
    ……
    至少，在蒋义渠看到汉军骑兵前是这么认为的。
    那些汉军怎么……忽然转弯了？
    左右两翼凸前的汉军忽然出现了一个弧度极大的转弯。
    就好像是花蕊忽然绽放，两翼的汉军轻骑就像是两片花瓣一样展开，美丽，但同时也脆弱。
    蒋义渠不理解汉军的骑兵为何会这样，做出好像要缴械投降一样的举动。
    但汉军的古怪，并不仅仅是这样。
    从刚才开始，蒋义渠就发现一个诡异的现象。
    汉军骑兵的身体，为何根本不出现摆动？
    不仅不出现摆动，甚至他们还能在马上用出双手，一手持弓，一手持箭……
    弓箭？！！！
    蒋义渠猛然清醒过来，战场上的喧嚣也如同倒灌的洪水，开始汹涌摧毁蒋义渠此时的神智！
    “撤！”
    “来不及了！”
    黄盖、韩当率领的轻骑侧翼，整齐划一的射出弓箭！
    那柳叶一般的箭簇在角弓与本就偏重的箭身下，展现出超越这个时代任何一种兵刃的破甲能力！
    扎甲的甲片轻易就被掀起，即便是费时费力制成的鱼鳞甲也逃不出被射穿的命运。
    那本应该在战场上，给予士卒最大安全感的甲胄，在这些重箭的射击下轻薄如纸！
    并不密集的箭矢射向列阵整齐的骑兵队伍，不像是汉军拿着弓箭在射击袁军，反倒是像袁军的骑兵整齐划一的在找上汉军的箭矢！
    忽然转弯的轻骑兵如同两条不断向外延伸的手臂，尽量扩大自己的射击面积。
    配合弓箭那极其恐怖的射速，仅仅顷刻间，就将袁军的先头部队几乎全军覆没！
    蒋义渠呆呆的看着身边士卒不断坠马。
    此时蒋义渠的神情已经恍惚。
    不过他还在不断冲刺！
    冲过去！
    只有冲过去，贴到汉军的弓骑兵面前，才可以避免这几乎恐怖的箭雨！
    至于汉军是怎么能够在马上如履平地，怎么能够完成如同白马义从般骑射的事情，蒋义渠已经是完全想不来！
    冲过去！
    就和那冒刃之士一样冲过去！凭借人数优势，趁着汉军两翼轻骑兵还没有撤离的时机冲过去与他们贴身搏斗！然后将其分食！
    但就在蒋义渠身边只跟着零星几名亲兵冲锋的时候，汉军的两翼也终于是完全让开了中间的通道。
    花瓣的绽放，从来都不是炫耀自己的美丽。
    而是展示自己的花蕊，是多么的健壮！在同类中是多么强悍！
    一列列。
    覆盖鱼鳞铁甲，边缘用赤色皮绳编缀，胸背处嵌青铜护心镜。肩披象皮披膊似猛鹗敛翅，颈部竖立铁质盆领，咽喉要害处加设半月形钢片。腰束革带銙金，下身着赤缘绢布大口裤，裤腿塞入玄色革靴，靴筒镶虎头纹铜扣的骑兵崩腾而出！
    其胯下战马，马头镂眼铁罩缀以红缨，颈套鸡颈链甲，胸悬当胸板甲，马臀的寄生处则别着根染朱牦尾。
    骑兵士卒铁胄下仅露双目，眉弓处刀疤纵贯颧骨，目光如狼盯猎物；马铠随步伐碰撞，鳞片刮擦声似毒蛇吐信，混合皮革汗腥与铁锈味，当真如一头头绝世凶兽自军阵中冲出！
    重骑兵！！！
    蒋义渠此时已经陷入绝望！
    这套战法，竟然是将弓骑兵与重骑兵结合到了一处！
    更令蒋义渠崩溃的是，他亲眼见到这些武装的和凶兽一样的汉军重骑兵竟然在冲锋的过程中拿出了那熟悉的角弓！那熟悉的重箭！
    都到了这般地步，竟然还要用重箭进行压阵！
    又是一轮箭雨！
    袁军的轻骑兵队伍，再次出现颇具规模的减员！
    而对于汉军重骑兵而言，战事不过才刚刚开始！
    张辽爆呵一声，手中已经抽出一柄刀身狭窄但弯度较大的兵刃！
    那流畅的弧形，简直美丽到令人想要哭泣！
    随着冲入人群，如半月般的弯刀可以轻松划开甲胄，划开衣裳，划开皮肤，划开血肉！
    重骑兵的恐怖力量加上手中那美丽的弯刀，既暴力！又优雅！
    袁军将士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从心底悠然而生，不带一丝杂念的纯粹惧意！
    芒砀山腰……
    刘邈与周瑜也看到了骑兵作战的全貌。
    “沮授啊沮授。”
    “你一直在想着彻底歼灭大汉的骑兵，可你难道就没想过，我们同样想要在此战中歼灭袁军的骑兵吗？”
    刘邈看着砸入大汉每年军费五分之一的骑兵大杀四方并不赶到意外。
    为了养出这支军队，刘邈几乎倾斜了大汉全部的资源。
    甚至就连走私战马还有其余种种政策，本质上都是为了这支骑兵服务。
    以南伐北。
    骑兵本身就有着天然的劣势！
    所以大汉的骑兵需要做到的从来都不是最好，而是更好！
    不过看着看着，刘邈就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
    “怪不得沮授刚才不敢撞到本阵当中，原来袁军骑兵中还藏着这东西！难怪！难怪！”
    周瑜顺着刘邈的视线看去，也是哑然失笑。
    在袁军骑兵的中军中，赫然还藏着一支军队！
    一支，约莫千人左右的重骑兵！
    袁绍依仗着河北的人力物力，竟然在支援袁谭一支可以战胜汉军主力的重骑兵之外，还养出了一支千余人的重骑兵！
    “奶奶的！河北是真富啊！”
    作为后汉两百年以来财富集中的中心，江东与之相比，倒真的和个乞丐一样！
    “不过没用的。”
    “因为此战，我大汉出动的，可从来都不是那些蠢笨的重骑兵！”
    在骑兵战场的张辽显然也察觉到了袁军阵中那支重骑兵。
    “原来在这藏着！”
    张辽立即下令，全员转向！从敌军中践踏出一条路去！
    “差点忘了。”
    “这套战法，本身就是为重骑兵准备的！”
    至于方才被摧枯拉朽摧毁的袁军轻骑……
    那其实，根本就不在张辽的计划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