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人生无常，福祸长相依

    赵暖看了一下，这里距离上山的路不远，再往那边走就是出山的路。
    而野山羊常居深山，如果来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
    顺着羊脚印，她们往回走。
    没多远，脚印消失，前面是一片被踩踏过的、积雪融化的泥巴滩。
    而这泥巴滩靠山崖那边，刚刚是一道半圆形裸露出泥巴的土坡。
    “它们来这里做什么？”一好奇地走过去。
    大家东看看西瞧瞧，这里很普通，甚至连干枯的草丛都不如其他地方丰茂。
    赵暖蹲在土坡前看，逆着光线，她看到了一些隐藏在泥土中的，细微的白色颗粒。
    “它们来这里补充盐分。”
    听到赵暖的话，大家都很吃惊。
    羊？
    土坡？
    盐分？
    “羊是需要补充盐分的，这里的土含盐，所以它们才来这里。”
    “哎……？”
    赵暖话才完，几个好奇心爆棚的人蹲下舔了一口。
    二惊叫：“真是咸的哎~”
    沈明清稍微文雅些，但他捏了点土喂进嘴里。
    然后点点：“居然真是咸的。”
    九很高兴，他兴奋道：“那咱们岂不是可以不买盐巴了？把这里的土弄回去就好了呀。”
    赵暖揉揉他的脑袋，道：“这些土挖回去要先浸泡、过滤、熬煮，可能忙活几天只能得到一把盐。
    有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做点其他的。打猎、捕鱼、种地赚到的钱未必不能换到一把盐啊。”
    九挠头：“好像是哦。”
    “不过嘛……”赵暖话锋一转，鼓励他，“如果有一天咱们一点盐都没了，又不方便出山，你这个法子就能用上了。”
    “嗯！”九郑重地点头，“赵姐姐放心，这个法子我保证不会忘记的。”
    沈明清问她：“那我们挖陷阱？”
    赵暖却有其他想法。
    成年野羊脾气暴躁，肯定是无法驯养的。
    野兔崽、野猪崽他们都养活了。
    那野山羊崽呢？她很想试试。
    沈明清听她这样，也感觉这样更好。
    “一头羊崽要八百文，买来不一定养得成。野羊的话在山里生活惯了，不定更好存活些。”
    “是。”赵暖很欣慰沈明清没有只看眼前的利益。
    就连少年们也很高兴，甚至四还：“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也差不多是不是呀赵姐姐。”
    “差不多的意思，不过咱们这个叫‘可持续发展’更合适。”
    既然有这个打算，今天就先不打扰这些野羊了。
    等明天去一趟城里后，再合计合计。
    已经下午了，大家收工回山上。
    这滴水成冰的天气，天黑还在外面的话，危险加倍。
    回到山顶的时候天还没黑，阴沉了一天的天空，云层突然裂开一道口子。
    一抹金色的夕阳从那道口子里射出，恰好就在了赵暖他们居住的这座山顶。
    妍儿又叫又跳。
    半晌后，她也不怕人的跑去傻看着天边的周文睿跟前。
    “干爹，您把宁安抱出来看看呗。”
    “哦，好好好。”周文睿这才反应过来，脚步匆匆，去了林静姝的屋子。
    赵暖对妍儿招手。
    姑娘两个朝天辫一抖一抖的。
    “娘！”
    “你叫宁安爹什么？”
    “干爹。”
    “谁让你这么叫的？”
    “不然呢？”丫头歪歪脑袋，反问回去。
    “嗯……”赵暖脑子打结。
    她本来想自己跟林静姝姐妹相称，那应该把周文睿叫姨父。
    可妍儿又叫的林静姝二娘。
    那要是按二娘来，就该叫周文睿二叔？
    但是……又没有大叔……
    “算了，算了……”赵暖挥挥手，“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吧。”
    反正山上的称呼都是乱糟糟的，都各论各的。
    房间里，往日做什么都从容的周文睿扒着门框。
    “静……静姝，妍儿让我来抱宁安……”
    周宁安看着畏畏缩缩的父亲，又看看还在做针线的母亲。
    林静姝不忍女儿失望，道：“你动作再慢些，太阳就山了。”
    周文睿左脚绊右脚，扑到炕床前。
    “心些，别碰她受伤的脚。”
    “好，我记住了。”
    周文睿稳稳抱起女儿。
    在抱起的一瞬间，他明显感到周宁安重了不少。
    “宁安，快来！”
    妍儿爬上了树屋，怀里还抱了只兔子。
    周文睿把女儿送上去。
    等周宁安坐好，妍儿又吩咐周文睿：“干爹，拿张毯子来嘛，给宁安盖着腿。”
    “哦，好。我马上去。”
    周文睿乐此不疲，急急忙忙的回屋去拿毯子。
    他刚到门口，还没话。
    林静姝就将一张四方毯凌空抛向门口。
    周文睿接住，眼神有些失望。
    但想到两个孩子还在等，他只能离开。
    看着周文睿离开的身影，林静姝心里沉沉的。
    真的完全怪他吗？
    亦或是周文睿不爱女儿吗？
    不是的。
    林静姝也在反省自己，她空了就与赵暖聊，聊她的想法，以及之前跟周文睿共同生活的日子。
    母亲怀胎十月，与孩子之间有天然的联系。
    父亲不一样，他跟孩子的情感是需要后天培养的。
    她曾经为了成为京城贵妇中的佼佼者，坚持三从四德、坚持男主外女主内。
    她把内宅的一切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坚定的让周文睿只管外面的事儿，不让他沾手一点生活琐事，以及教养儿女的事儿。
    所以她在京城贵妇圈里是出名的贤惠儿媳，周文睿是京城公子中出名的温柔丈夫。
    他爱女儿，但这种爱无法到实处，飘在虚无中。所以才会在牢中做出对皇帝的忠心，大于对家人的怜惜这种事儿。
    赵暖让她问自己的心，还爱不爱周文睿。
    如果她还爱，那周文睿也愿意改，那就试试从头开始。
    若是不爱，那就早做决断。赵暖愿意给她重建房子，亦或是跟她同住。
    脑中，刚刚周文睿唯唯诺诺的样子还在。
    与在牢房中，他替她、替女儿、替婆母挨鞭子的样子重合。
    林静姝问清自己的心了，她对周文睿的恨，都源于她还爱。
    想清这件事，林静姝的心完全通透了。
    她脸上荡起笑意。
    人生无常，福祸常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