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啸山虎、巡山豹……

    院子里，傅建平正烦躁地转着手中的茶杯，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瞧着在正屋那扇紧闭的大门上。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陈军远比自己先前认识的要神秘得多。
    更让他百思不解的是，陈军到底是怎么跟妹认识的，两人竟还能相处得这般融洽？
    “所以，江湖与庙堂，从来就没真正隔得太远。”
    陈军缓步跟在林燊身后向外走，声音不高不低地漫出来。
    “万物自化，不假外力。”
    林燊没有回头，一句话却像带着水汽的风，幽幽从前面飘过来。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陈军略一思忖，轻轻接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回味。
    林燊闻言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对着陈军展颜一笑，那笑意浅淡却清亮，像是晨露在新叶上，带着不出的通透。
    “所以是外公想吃你做的鸡炖蘑菇？”
    “建平哥是这么的！”
    “那倒是有趣，我去收拾一下！”
    林燊完便走向内屋，陈军点头，推门而出。
    知道她是回去换下身内的袍服！
    “快，你们怎么认识的！？”
    陈军刚走到院子外，就被傅建平拉到石桌旁坐下。
    看了看四周，
    “你不冷么？”
    “少废话，你以为我是你？！快回答我的问题！”
    显然傅建平从来都没有进过正屋。
    “我们是在火车上认识的！”
    “就你这次来京城？”
    “嗯！”
    傅建平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什么，好半晌才开口：
    “这么有缘分？”
    陈军端起还算温热的茶水，口抿着。
    “走吧！”
    这时候林燊已经走了出来。
    “哦！好！”
    傅建平听到林燊的声音，一下子从石凳上弹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向大门走去。
    陈军笑着跟在最后。
    ......
    傅家楼的客厅里，傅老爷子和三个孙子围坐品茶，脸上都带着几分惊奇与玩味，目光却齐刷刷地瞟向厨房方向，心思显然全被那边的动静勾着。
    “他们当真只是在火车上认识的？” 老爷子眉峰微挑，脸上带着几分不信，又问了傅建平一遍。
    傅建华和傅建国也一同看向傅建平，眼神里满是探究。
    “是啊，陈军就是这么跟我的！” 傅建平赶紧点头。
    “这可就奇了。” 傅建华摸着下巴，一脸费解。
    “嘿嘿，依我看啊，七丫这是红鸾星动喽！”
    傅建平眼珠子一转，脸上浮出促狭的笑。
    “哎呦！”
    话音刚，一头大蒜便不偏不倚砸在他脑门上。
    “呵。”
    老爷子和傅建华、傅建国三人闷笑出声，肩膀都跟着轻轻抖着。
    其实他们心里头，倒也暗暗认傅建平这话。
    “爷爷，我去给您拿酒！”
    傅建平见状，捂着脑袋就想溜之大吉 —— 不然等会儿妹妹让他把大蒜捡回去，那才叫难堪。
    “傅建平，把大蒜捡过来！”
    林燊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清亮又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劲儿。
    “噗嗤 —— 哈哈哈哈！”
    爷仨再也忍不住，当场笑出了声。
    看这熟练的架势，这般光景怕是早已上演过无数回了。
    ......
    “来，军，咱爷俩先喝一个。”
    傅老爷子一上桌就拉着陈军坐到自己身边，酒杯稳稳递过来，
    “得好好谢谢你当初那份善意，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早就交代了。”
    老太太挨着老爷子坐下，身旁正是林燊。
    傅家吃饭的气氛，跟别处截然不同。乍一看就像寻常人家围坐，虽也讲究些规矩，却处处透着不加掩饰的真诚与亲近，热热闹闹的满是烟火气。
    “可不是嘛。”
    老太太笑着接话，目光在陈军和林燊脸上转了一圈，也端起杯子，
    “军啊，起这事儿，我们全家都该敬你一杯。”
    “傅爷爷，奶奶，”
    陈军连忙举杯起身，语气恳切，
    “咱们不是早好了，这事早翻篇了？都是缘分使然，真不必挂怀。”
    罢，仰头一饮而尽。
    “对啊爷奶，军那可是我兄弟，这份情我记心里了！”
    傅建平依旧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性子，抢着接话。
    “哼！要不是当初军把你们几个拦下，指不定要闯出什么祸来！”
    老爷子一听这话，脸一沉，带着几分威严训了一句。
    傅建华赶紧给两个弟弟递了个眼色，随即端起酒杯站起身，语气诚恳地再次道谢：
    “军，先前的事多亏了你，我和弟弟们再敬你一杯。”
    老爷子看着陈军又一次爽快地饮尽杯中酒，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林燊这时也从外婆口中听了，陈军先前还救过三个哥哥的事。她转头看向陈军，微微点了点头，陈军亦颔首回应，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了，听建华他们仨，你枪法很是了得，抬手就能中，是跟谁学的？” 老爷子话锋一转，又起了个话头。
    “从跟着我师爷学的，他老人家是个老猎户……” 陈军看向傅老爷子，缓缓道来。
    “你师爷姓什么？怎么称呼？” 老爷子听着听着，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追问一句。
    “师爷姓柳，名烈。”
    “什么？！‘啸山虎’柳烈？！”
    “咣当” 一声，老爷子猛地站起身，手里的酒杯都险些脱手，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你…… 你方才还有个干爷爷，姓张，懂药理，莫非是张啸林？”
    老爷子问这话时，眼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希冀。
    “啊？是啊。”
    陈军也吃了一惊，
    “傅爷爷认识他们？”
    “‘巡山豹’张啸林，‘啸山虎’柳烈……”
    老爷子咂摸着这两个名号，声音里带着感慨，
    “认识？何止认识啊。起来，我年轻的时候，还受过你这两位爷爷的救命之恩呢。这份人情，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他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眼神有些恍惚，慢慢坐回了椅子上。
    这一下，桌上所有傅家人看向陈军的目光，愈发柔和，更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感激。
    可陈军这会儿压根没留意这些 —— 傅老爷子口中那两个名号，早已在他脑子里盘旋不去，把他所有注意力都吸了过去。
    “啸山虎、巡山豹……”
    这名号似乎印在两位老人的身上，在他记忆里总伴着猎枪与山林的气息。
    他在心里默念着，能从傅老爷子口里出这名号，只觉这名号里透着股冲天的豪气，
    “真是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