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黑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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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斯精工的地下室。
    角里,一台巨大的车床和一台蒸汽冲压机。
    这里没有窗户,唯一的通风口吹入的,是混杂着城市污浊气息的风。
    “十挺,罗斯。我们今晚就要带走。”
    德克兰·莫里西是芬尼安兄弟会的头目。
    他那张坑坑洼洼、被贝尔法斯特的阴雨和威士忌侵蚀过的脸上,胡乱生长着姜黄色的络腮胡。
    “Ten?十挺?”
    索利震惊地低声咆哮:“莫里西,你他妈的是彻底疯了,还是当我是个可以随便操弄的傻子?Jesus Christ!”
    “那是加特林!Gatling Guns!懂吗?不是你家后院的爱尔兰黑刺李木棍,那是联邦政府的宝贝疙瘩,是山姆大叔用来操印第安人屁眼的大家伙,他们严禁这玩意儿卖给私人,更别提是卖给你们这群居无定所的旅行者!”
    索利伸出三根油腻的手指:“三挺。Three.不能再多。这是我能搞到的极限,是我从丢失的库存里想办法抠出来的。而且你们必须用三倍的价格来买。”
    德克兰身后一个高个子爱尔兰人,猛地往前啐了一口浓痰。
    “放你妈的屁,犹太佬!”
    高个子用浓重的科克郡口音骂道:“别跟我们耍你那套该死的、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把戏。三挺?三挺够我们给谁挠痒痒?给英国女王的柯基犬吗?”
    德克兰赶紧拦住要掏枪的手下。
    “索利,我们都他妈的了解你们这路人。”
    “只要价钱合适,你们这帮放高利贷的杂种,连自己老婆的裤衩都能当众脱下来拍卖,只要上面镶了金边。你现在跟我这个亡命徒谈fucking联邦法律?”
    他不再废话,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皮袋,砸在桌上。
    金币撞击的脆响在闷热的地下室里回荡。
    “官方价,一千五百块鹰洋。我们出三千。十挺,三万块。现金,你数数,一分不少。”
    索利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两个针尖。
    三万块!
    但他那商人本能的贪婪,从对方不惜血本的报价中,嗅到了更浓烈的气味——急迫。
    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他们现在非常、非常需要这批货。
    索利开始搓手,那是他每次算计别人时的下意识动作。
    他脸上堆起虚伪的笑。
    “德克兰,我的朋友,我亲爱的朋友。”
    “你这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这批货的价值。这不是在街角买一磅烂土豆!这是在是把我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跳舞!”
    他夸张地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一旦被发现,平克顿那帮狗娘养的会把我的皮活剥了,挂在使命街的电线杆上示众!三万块?那只够买我的两根手指头!”
    他竖起五根手指在德克兰眼前轻轻摇晃。
    “五千。”
    “什么?”德克兰的红眼睛眯了起来。
    “一挺,五千美金。Five thousand.”
    “十挺,五万块。少一个子儿,你们现在就给我滚出我的地盘。去别处找你们的玩具吧,看看除了我索利·罗斯,旧金山还有谁敢接你们这单生意!”
    “操你祖宗十八代,罗斯!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抢银行?”
    那个高个子爱尔兰人彻底暴怒,他猛地拔枪,直接把枪口狠狠顶在索利额头上。
    地下室的空气顷刻凝固。
    索利的保镖布鲁诺,也立刻举起藏在风衣下的短管霰弹枪,巨大的双管枪口对准高个子的胸膛。
    只要他一动,就能把对方的胸口轰出一个脸盆大的窟窿。
    “砰!”
    一声响亮的耳光。
    德克兰反手狠狠抽在高个子的脸上。
    “把你的家伙收起来,你这没脑子的白痴!”
    德克兰怒吼道:“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惹麻烦的!你他妈的想把警察都招来吗?”
    “好,好一个贪婪的吸血鬼。”
    德克兰死死盯了索利足足十秒钟。
    “五万就五万。”
    他咬着牙:“但你必须现在就交货。而且,我们还要两百杆温彻斯特连发步枪,五百支柯尔特和平缔造者,还有十万发.44口径的子弹。”
    “当然!当然!”索利·罗斯一下笑成一朵菊花:“有钱,什么都好。布鲁诺,带他们去B区仓库。钱,我要黄金。我不信任那些画着死人头的绿票子,那玩意儿擦屁股都嫌硬。”
    “你当然不信。”
    德克兰收起枪,往地上啐了一口:“只有金子才配得上你们高贵的血统。”
    半时后,德克兰的人用带来的便携天平,仔细称量了最后一块金条。
    这批黄金的总重超过八十公斤,大部分是鹰洋金币,还有一些是来源可疑的、印着西班牙纹章的旧金条。
    它们在煤油灯下闪烁着令人疯狂的光晕。
    “合作愉快,莫里西先生。”索利贪婪地抚摸着一块金条。
    “滚你妈的,罗斯。”德克兰冷冷回应,带人走向B区仓库。
    ……
    午夜两点,旧金山的街道。
    两辆重型四轮马车从罗斯精工的后巷驶出,沉重的车轮碾过湿滑的鹅卵石路面。
    车夫压低帽檐,马匹的蹄子上甚至包着厚厚的棉布,这让它们的行进近乎无声。
    它们穿过巴伯里海岸的喧嚣与污秽。
    马车一路向东,直奔长码头。
    今晚,一艘名为“都柏林少女号”的货轮将启程返回爱尔兰。
    码头上,几盏防风煤气灯在浓雾中摇曳,光晕微弱。
    “停下!操!这么晚运什么?没看见要起雾了?”
    一个裹着厚厚水手呢大衣的码头管事骂骂咧咧地走过来。
    德克兰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快步上前。
    他不着痕迹地将一卷沉甸甸的鹰洋塞进对方手里。
    那管事掂了掂分量,满身戾气立刻化作谄媚。
    “哦,原来是莫里西先生的私人物品。”
    他甚至没朝马车多看一眼,那卷钱已经消失在他的大衣口袋里:“快点!妈的,别耽误潮汐!规矩都懂,装上A区货仓,快!那边的,过来搭把手!”
    几个早已等候在旁的搬运工立刻围上来。
    他们个个穿着肮脏的粗布工服,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帽子,沉默寡言。
    十几个巨大的板条箱,被送上通往货仓的跳板。
    德克兰和他的手下们紧随其后,亲自押运。
    他们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却没有注意到,在最后一个箱子被搬上船舷的阴影中,一个混在搬运工队伍里的男人,用沾着磷粉的手指,在箱子底部一个隐蔽角轻轻抹了一下。
    那是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十字标记。
    很快,船启航。
    都柏林少女号的船长室下方,一间相对舒适的客舱内,庆祝活动已经开始。
    “干杯!”
    德克兰高高举起酒杯,与其他六名手下重重一碰。
    “敬爱尔兰!敬即将到来的自由!”
    “弟兄们!都他妈的给我听好!等我们带着这批大家伙回去,那些该死的英国佬,他们将尝到地狱的滋味!我们要把他们的肠子从他们肥胖的肚子里扯出来,当成风笛吹!”
    “哈哈哈!头儿得对!”
    先前被扇了一巴掌的家伙,此刻正抱着一整瓶酒狂灌,断齿处漏着风:“我要用加特林,把那个在利默里克吊死我表弟的英国指挥官,连人带他妈的贵族马,一起打成一滩稀巴烂的肉酱!”
    “没错!操死他们!把他们的庄园烧成灰!”
    “为了爱尔兰!”
    这些亡命徒还沉浸在即将成功的狂喜中,幻想着回到故土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对于外面的细微动静,丝毫没有察觉。
    货轮的底舱,唯一的光源来自两盏被遮光布罩住大半的马灯。
    那个在码头上留下标记的水手,正靠在一个散发着丁香和胡椒气味的麻袋上,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他不是水手,而是洛森重托帮派的一员。
    七名搬运工,他们本该在船离港前就下船,却意外地留了下来,正围绕着那十几口印有微弱磷光标记的板条箱。
    工头打了个手势。
    两人立刻上前,用一根裹着厚布的撬棍,从钉子下面悄声撬开其中一口最大的箱子。
    里面躺着的,赫然是一挺泛着青黑色光泽的加特林机枪,六根枪管整齐排列。
    工头再次挥手。
    四名壮汉从货仓深处的阴影中,抬出另一口一模一样的板条箱。
    只是这一口的分量,明显重许多。
    “调换。”
    加特林机枪被两双强壮的手迅速而稳定地抬出,放进另一口早已准备好的空箱。
    那口替身箱子,里面装满从码头压舱物里随处可见的石块和废铁,则被放回原位。
    箱盖被重新合上,几根新钉子被一柄同样裹着布的锤,一寸一寸敲进去。
    即便发出轻微的敲击声,也被船体龙骨在海浪中扭动的呻吟以及引擎的低频震动所掩盖。
    十分钟后,第一口箱子调换完毕。
    紧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
    温彻斯特、柯尔特、成箱的子弹,但凡印有标记的箱子,都被用同样的手法,换成早已准备好的赝品。
    当客舱里的德克兰和他的手下们喝干第三瓶威士忌,开始勾肩搭背唱起爱尔兰调时,这场狸猫换太子已接近尾声。
    那名水手站起身,看了一眼怀表。
    他走到货仓通往甲板的一处隐蔽暗门,模仿海鸥的叫声,发出两长三短的信号。
    很快,货轮侧后方的水面上,一艘伪装成夜间捕捞驳船的平底船,悄无声息地靠过来。
    “动手!”
    真正的武器箱被吊起,顺着船舷缓缓降在那艘船上,很快被油布和渔网覆盖。
    当都柏林少女号驶出金门湾汇入太平洋的漆黑波涛时,那艘满载而归的驳船,也调转船头,消失在旧金山码头的浓雾深处。
    德克兰·莫里西和他的芬尼安疯子们,将带着价值五万美金的石头和废铁,横跨半个地球,去解放他们日思夜想的爱尔兰。
    ……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洛森,通过重托帮派成员的视角,完整旁观了这场完美的黑吃黑。
    罗斯精工的地下室,从德克兰踏入的那一刻起,就处在洛森的全面监视之下。
    罗斯精工,连同它的地下兵工厂、技术工人和人脉渠道,早晚是洛森的囊中之物。
    在自己的地盘上黑吃黑,是最愚蠢的行为。
    最好的猎场,永远是流动的水上。
    旧金山码头,经过青山会和重托的双重渗透,早已是洛森的静脉接口。
    在这里,水手、搬运工、调度员、甚至被买通的管事,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他控制着这座城市流动的血液。
    想在一条即将远航的船上掉包几口箱子,比从一个喝醉的水手手里偷走钱包还要简单。
    此刻,在罗斯精工二楼那间装饰奢华的办公室里,索利·罗斯正品尝着胜利的果实。
    他坐在红木办公桌后,贪婪地凝视着桌面上堆成山的金条。
    黄金!
    这才是真正的财富!
    这才是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东西,是这个该死的世界唯一值得信赖的东西!
    索利拿起一根沉甸甸的金条,那压手的重量让他达到近乎性高潮般的迷醉和安全感。
    那些该死的爱尔兰蠢猪,只配在工地和码头当苦力,喝得烂醉然后互殴的劣等货色,竟然也妄想染指加特林这种神器?
    不过,他们的愚蠢和狂妄,成就了自己的财富。
    五万美金的黄金。
    这足以让他在北滩再买下两栋楼。
    他现在只关心旧金山,关心唐人街。
    谁能想到,那个叫青山的黄皮猴子,居然真的把三大堂口清扫干净,还他妈的愚蠢到关停了全部的烟馆!
    索利·罗斯脸上裂开一丝狰狞的冷笑。
    这不就是送上门来的赚钱机会吗!
    一个利润巨大且诱人的真空出现,简直让人难以忽视。
    他盘算着,等过几天,奎因·奥多伊尔他们联手,把青山会也一并碾碎之后。
    他的咖啡豆、枪械,就该铺进去。
    尤其是他的新宝贝,罗斯化工厂最新提纯的吗啡。
    唐人街的烟馆不是没了?没关系。
    鸦片那种肮脏、低效、气味熏天的东西,早该被淘汰,那是属于上个世纪的垃圾。
    吗啡,这才是文明人的享受!
    索利几乎已经能预见到那副美妙的画面。
    成千上万的华人,面黄肌瘦,眼神空洞,排着队走进他开设的诊所和药房,用他们在洗衣房和工地上辛辛苦苦挣来的每一分钱,换取一针能让他们上天堂的药剂。
    不,他们甚至不需要现金。
    他可以收他们的地契、他们女儿的卖身契,甚至他们的一切。
    他会把他们变成最温顺的奴隶,把唐人街变成他个人利润丰厚的种植园。
    这,才叫他妈的生意!
    索利·罗斯简直要被自己的计划爽飞。
    他美滋滋地呷了一口酒,舒服地往椅背上一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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