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人肉拍立得：“画绝”吴道松。

    夜色渐深，桥边灯火通明，酒香与墨香交织。
    众人围坐一堂，兴致正酣，对联游戏已至最后一轮。
    柳清韫一路过关斩将，竟与松岚书院的首席先生对上了阵。
    松岚书院的先生须发微白，眉目温和，见眼前这位夫人才思敏捷，竟能一路闯至决赛，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敬意。
    微微行礼后便捏出了“高中”的题目，当即开口出上联道：
    “十年寒窗苦，一朝金榜题名姓。”
    柳清韫姿态文雅，眸光流转间已有了答案，从容对道：
    “九转文章成，四海清名传后生。”
    众人正赞叹间，杨昭夜却笑嘻嘻地探出头来，脆生生道：
    “这有何难，我还能对：三顿饱饭难，五斗俸银愁妻！”
    此联一出，满座学子再度笑翻。
    “都高中啦！人家都是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你这对子怎么净些不好听的？”
    “罚酒，罚酒，这个必须罚酒！的都的我都不想读书了！”
    众人哄笑声中，卫凌风扶额叹气，无奈地端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他随手一抹道：
    “你这是存心要灌醉为师啊？”
    柳清韫见状轻嗔道：：
    “素素！你又害先生喝酒！”
    语气虽是责备，眼底却藏不住笑意。
    柳清韫拈了个“耕种”的题目，略一沉吟，眸光微亮，朗声道：
    “一犁春雨足，喜看万亩禾苗绿，仓廪有望。”
    大家不由得惊叹巧联，松岚书院的先生踱了两步，捻须思索道：
    “四季稼穑勤，欣闻五谷丰登讯，黎庶无忧！”
    众人闻言，纷纷赞叹：“妙联！既合农事，又含喜气，当真应景！”
    杨昭夜清了清嗓子，跃跃欲试道：
    “这个我也......”
    卫凌风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
    “可以了可以了！”
    周围学子见状纷纷起哄，有人拍桌笑道：
    “还别这位姑娘几个对联都挺有灵气的。”
    “就是！再试试，大不了多喝一杯嘛。”
    看起来有了前面两联，大家如今对于杨昭夜的怪对更加期待了。
    见大家如此捧场，卫凌风也毫不扫兴的松开了杨昭夜，没等家伙开口就自顾自地干了一碗。
    杨昭夜得意地扬起脸，脆生生道：
    “数日骄阳毒，愁煞三升谷种田，婆娘骂街。”
    虽然有心理准备，可在场众学子还是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绝了！绝了！还别人家姑娘对的还挺工整。”
    “你们还在吟风弄月，人家姑娘倒把庄稼汉的苦楚得活灵活现！不过该喝还得喝啊！”
    卫凌风揉了揉太阳穴，无奈朝柳清韫道：
    “清韫，你要是再不决出胜负，我可是要被这坏蛋灌醉了。”
    柳清韫掩唇轻笑，随手从题签中抽出一张，展开一看，竟是“寂寞”二字。
    看到这主题，她微微一怔，随即凝神思索，片刻后抬眸道：
    “寂寞寒窗空守寡。”
    刚开始听到这联，大家还都觉得挺简单，可细细一琢磨便马上发现问题！
    此联七字皆宝盖头，乃是传世绝对，历来难倒无数文人。
    松岚书院的先生眉头紧锁，沉吟良久，最终摇头叹道：
    “此联在下确实想不出答案，若是夫人能想出，在下自愿认输。”
    “原本妾身也没有太好的答案，”柳清韫着回眸看了眼卫凌风和杨昭夜，眸中笑意更深，“但今日忽然有了个灵感：进退通达遇逍遥。”
    这联虽在字面上不够工整，却暗含深意，仿佛在诉一个在寂寞寒窗的女子，因遇知己而领悟到人生逍遥豁达之趣。
    松岚书院的先生捋须笑道：
    “妙哉！虽不拘泥字面，然意境超然，老朽心服口服！”
    听到获胜了，卫凌风和杨昭夜也都忍不住冲上来抱住柳清韫庆祝起来。
    “娘亲好厉害啊！”
    “清韫简直文曲星啊！”
    学子们也都不由惊叹，京中才女也知道几位，但才学渊博的美妇人却没听过。
    正欢庆间，但见一位白发长须的老儒执三尺乌木戒尺踱步而来，银发如瀑散肩头，素麻宽袍随风鼓荡，上面还沾着不少墨渍。
    白发长须老儒抚掌笑道：
    “妙哉！没想到今日折桂的居然是这样一位才情过人的巾帼。”
    老儒温和目光，在柳清韫身上停留片刻，眉头微皱却也没有什么。
    众学子见到来人，立即整肃衣冠，如风吹麦浪般齐刷刷折腰行礼：
    “院长！”
    柳清韫、卫凌风和杨昭夜“一家三口”也都很客气的施礼。
    白发老儒捋须笑道：
    “既约在先，老夫这就为胜者绘一幅图留念。”白发老儒着回头道：“大家就都站在一起吧，一同入画。”
    众学子闻言，兴奋地围拢过来，脸上写满期待，杨昭夜却担忧道：
    “这么多人啊？这得画到什么时候啊？老爷爷！我没有这么长时间的呀。”
    周围学子闻言，纷纷偷笑却都默契地保持安静，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院长。
    但见老儒左手三指捻开生宣，右手忽如鹤喙探出，抓起六支狼毫楷。
    笔锋尚未沾墨，空气中已隐隐响起破空之声，跟着竟能左右手同时作画，六笔齐挥。
    更奇的是他作画时几乎不需端详众人，只偶尔抬眸一瞥，那极细的笔尖便如春蚕吐丝，在纸上游走出鲜活轮廓。
    墨痕翻飞间，半幅群像已跃然纸上。
    卫凌风惊叹道：
    “这哪是画画，这是扫描啊！”随即又反应过来道：“六支笔同时作画，松岚书院院长......难道他就是那位‘画绝’？！”
    身旁学子傲然点头道：
    “兄台好眼力！院长正是‘画绝’吴道松，平日王公贵族捧着千金都难求院长一副墨宝，院长今日畅快作画相送，三位的运气可真不错呢。”
    杨昭夜眨着凤眸好奇道：
    “师父，七绝不是七种武道巅峰吗？画画也算啊？”
    如今杨昭夜对江湖还不是那么了解，卫凌风声科普道：
    “一神为天地武神，三山为大宗领袖，四海是四方霸主，七绝是七种武道巅峰，这位‘画绝’虽不在七绝之列，江湖地位可不比他们低。”
    “这是为何？”
    “首先，松岚书院给朝廷培养了不少人才，很多朝廷高官出自松岚，见到这位都得尊一声院长；他还秉承有教无类，提携教化帮助过很多江湖人士，所以老先生地位甚至可以和‘三山’相当。
    但其潜心书画又不喜参与江湖朝廷纷争，所以也就给起了个“画绝”的称号。江湖传，这位老先生仅看一眼就能画出对方的筋骨血肉。”
    这边卫凌风正科普着，那边“画绝”吴道松六支细毫勾勒至卫凌风衣袂时，老院长执笔的手忽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他抬眸深深看了卫凌风一眼，苍老的眼瞳里掠过一丝惊异，却很快化作宣纸上流畅的墨痕。
    不过半盏茶功夫，百余人音容笑貌竟已跃然纸上。
    众人见状也都赶忙上前欣赏，上百人的画作居然在如此的篇幅之内完成，更奇的是每个学子神态各异且栩栩如生。
    卫凌风心这哪是绘画，这是人形拍立得啊！
    趁着众人全都全神贯注于画作之时，“画绝”吴道松苍老的手却一把拉住了卫凌风，面容和蔼低声道：
    “这位友气质不凡，可否与老夫别处一叙？”
    “？？？”
    卫凌风心您这还兼职看相摸骨怎么着？
    陪杨昭夜与柳青韫的时间可不多，知道这位老先生还建在，卫凌风委婉拒绝道：
    “今日确有不便，容在下改日再登门拜访。”
    吴道松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紧紧盯着卫凌风，听闻此言并未松手：
    “不会耽误友太多时间，况且老夫还有宝贝相赠。”
    一听有宝贝要给自己，卫凌风反手拉住了吴道松的衣袖边走边催促道：
    “前辈早嘛，那赶紧的吧！走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