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3章 你的声音很好听

    刚开学半个月，就迎来了校运动会。叶雨准备得和选拔赛一样的积极。
    他一口气给自己报了100米、200米短跑和4x100米接力三个项目。
    操场边人声鼎沸，各班划分的区域彩旗招展。
    叶雨穿正在检录处旁做着最后的热身，修长的腿肌肉线条流畅，随着拉伸动作微微绷紧。周围已吸引不少目光在他身上。
    苏静也抱着他的外套和水瓶，站在班级区域最前排的栏杆边。
    叶雨做完一组高抬腿，跑着过来，额发已经被薄汗濡湿。
    “苏老师，等着我刷新纪录吧。”带着惯有的自信，还有一丝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流露的、稍显幼稚的期待。
    苏静也把水递给他，声音不大：“嗯。心别受伤。”
    “放心！”他仰头灌了几口水，喉结滚动，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低头快速凑近她耳边，气息带着运动后的热意，
    “赢了的话，奖励能不能提前预支？”
    苏静也瞪了一眼，推开他：“快去准备。”
    叶雨得逞似的咧嘴一笑，把水瓶塞回她手里，转身跑向起跑线时，右手看似随意地在身后比了个“OK”的手势。
    苏静也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抿了抿唇。
    发令枪响！
    那道穿着亮橙色背心的身影如同猎豹般猛然蹿出，起跑反应快得惊人。
    没几步，叶雨就将其他选手甩开半个身位。看台上爆发出激烈的呐喊，夹杂着女生们兴奋的尖叫。
    苏静也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风鼓起他的背心，阳光在他身上跳跃。
    冲刺阶段，他毫无保留，带着一种野蛮又纯粹的力量感，狠狠撞向终点线！
    毫无悬念的第一。
    撞线瞬间，他惯性前冲了几步才停下，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胸膛剧烈起伏。
    然后他直起身，第一时间就转头望向观众区域，准确找到苏静也的位置。
    他扬起手臂用力挥了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容，阳光下白得晃眼，手腕处缠绕着一根红绳，同样引人侧目。
    接下来的200米和4x100米接力，叶雨同样以压倒性的优势夺冠。
    领奖台处，叶雨三个奖牌挂于胸前，他被激动的队友们团团围住，笑着把他举高高。
    看完叶雨的比赛，苏静也往广播站走去。
    运动会如火如荼，广播站源源不断地播送着各班投来的加油稿。苏静也因文笔不错，被派去广播站支援写稿和审稿。
    广播站设在主席台侧方的一个隔间里，视野开阔，能俯瞰整个操场。
    苏静也抱着稿件推门进去时，里面只有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门，坐在麦克风前，正用一把清脆悦耳、字正腔圆的嗓音念着稿子：
    “他，像盛夏里最锋利的那一片叶子，带着阳光灼过的痕迹；也像暴雨过后，叶尖悬而未的那一滴雨，纯粹、干净又沁人。他就是今天的‘运动之星’——高二五班，叶雨同学。感谢他，为我们带来的三场青春而热血的比赛……”
    稿子是苏静也刚才写的。笔时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字句间藏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心思。
    可现在，这声音透过扩音器，回荡在空旷的操场上空，一字一句，清晰又动人地被念了出来。
    每一个停顿，每一声起伏，都像给那些文字镀上了一层光。
    苏静也怔在原地，心里轻轻“啊”了一声。
    原来笔下的句子，被别人念出来，是这样的。
    真好听。
    女生念完最后一句，抬手关了麦克风。旋椅轻转，她回过头来。
    是姜舒瑶。校花的脸蛋名副其实，皮肤瓷白，五官明艳大气，同样扎着高马尾，穿着校服，但就是格外光彩照人。
    她看到苏静也，漂亮的眉毛轻轻挑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带着一种……隐约的挑衅？
    “苏静也？”姜舒瑶先开口，声音比刚才广播时冷了几个度，“你来送稿？”
    “嗯。”苏静也点点头，把准备好的稿件放在桌上。
    隔间里气氛有点微妙的凝滞，只有外面操场隐约传来的喧嚣。
    姜舒瑶没立刻转回去，反而用指尖点了点刚刚念过的那张稿纸——正是苏静也写叶雨的那篇。
    “这稿子，你写的？”她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是。”苏静也承认。
    “写得挺细。”姜舒瑶扯了扯嘴角，像是评价，又像随口一提，
    “他今天状态确实在线，刚才一百米比赛，甩开第二名老远。”她着，目光在苏静也脸上，似乎想捕捉点什么。
    “嗯，他一直稳定发挥。”
    姜舒瑶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带着点别的意味。她身体向后靠向椅背，手往旁边一摸，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不过——”她一边解锁屏幕，一边拖长了语调，眼里闪过一抹促狭的光，
    “我以为他永远都是那副一往无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呢。没想到，叶大校草也有怂的时候。”
    她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几下，然后将手机屏幕转向苏静也。
    “喏，你看。”
    趁苏静也的目光在屏幕上的时候，她继续用那种闲聊般的、却刻意放慢的语调，仿佛不经意地补充道：
    “寒假在新加坡环球影城偶遇了他。大过节人挤人的，还能碰上，真挺巧。”
    屏幕上是一张像素不算太高、略微有些反光的照片，像是对着电视屏幕拍的。
    画面里，姜舒瑶坐在过山车的座位上，表情带着点受惊的娇俏，而她身旁，穿着休闲T恤、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却笑得一脸狰狞的，正是叶雨。
    过山车似乎正冲下陡坡，姜舒瑶似乎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往旁边的叶雨怀里躲，一只手紧紧挽着叶雨的手臂。
    苏静也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抬眼看姜舒瑶，脸上没什么波澜，反而很认真地：
    “拍得挺好。你的表情很生动。”
    姜舒瑶愣了一下，没料到是这个反应。她收起手机，抱起手臂，靠向椅背：
    “你就没什么想的？”
    苏静也想了想，居然真的点点头：“有。”
    “我一直觉得，你的声音很好听。”
    “……”姜舒瑶听懵了。
    “不是客气话。”苏静也补充道，眼神很干净，不像骗人。